第176章 林若初死了

第176章 林若初死了

第176章林若初死了

徐景永突然說道:「十七,你剛才說,江西鄱陽發生天災人禍,朝廷救災不力,以致於為白蓮教所乘,讓百姓起了異心,這個責任在地方官員而不在百姓。

那麼按你的說法,如果某一天皇上發了一個錯誤的命令,以至於在地方上造成了極壞的影響,那麼地方上的百姓就可以順利成章的起兵造反,殺官吏,反皇上嘍?」

張十七愣了愣,他不明白徐景永為什麼要突然針對自己,他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可是自小以來,徐景永無敵的形象已經在他的心中根深底固,他相信徐景永的這個問題絕不會這麼簡單,這裏一定有某個他看不到的陷阱,不管他作任何回答,都可能會掉進這個陷阱里,造成徹底的被動。

他的腦中高速思考,可是依然無法找出這個陷阱的所在。

徐景永眼見張十七支支吾吾無法回答,淡淡一笑,繼續問道:「孟子有雲,君為輕,民為本,社稷次之,張十七,按照你剛才的說法,在你的心中,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作為一個大明朝的官員,你告訴我,你首先要效忠的,究竟是當今聖上,還是天下的百姓,如果你立了一個大功,而皇上卻要你自殺,你的心中會不會對皇上心生怨恨?」

這話一說,台下頓時微微騷動起來,張十七是徐府子弟,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台下許多人都知道,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徐景永居然會問出這麼險惡的一個問題來,如果張十七回答不慎,只怕立刻會有滅頂之災。

立刻有人猜想,是不是最近張十七的風頭過勁,以至於讓徐景永這個徐家的天才都產生了危機感,所以要藉著今天這個機會對付張十七。

而太子等人素知徐景永有天才之名,而且張十七的觀點與他的又有相似之外,所以在猜想着他與張十七之間是不是早有默契,兩人故意演一齣戲,是想要拋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建議來。

張十七正想要回答徐景永的問題,台下的沐無敵突然站起來道:「徐公子此言差矣!

張大人剛才說的很是清楚,天災人禍,人禍甚於天災,而之所以會有人禍,是作人臣者不能將百姓疾苦如實的反映給天子,又不能將天子愛民之意傳達給萬民,所以張大人說,出問題的不是天子,而是我們這些為人臣者。

如果我們這些為人臣者,文能死諫,武能死戰,皇上又怎麼會決策失誤,如果張大人立下大功,皇上又為什麼要莫名其妙逼得張大人自殺,徐公子此言,是在懷疑皇上不公嗎?

當今皇上乃是天命所歸,是天之子,天子掌管四海,司牧萬民,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就是天子的天下,而萬民是天子的子民,效忠天子,即是效忠萬民,效忠萬民,即是效忠天子,這其中有何區別?

徐公子故意將天子與萬民分開,是想說天下萬民已經不再擁戴當今皇上了呢?還是認為當今皇上不配統治萬民了呢?」

張十七不由得奇了,他素知沐無敵雖然機靈,可是不擅言辭,可他突然說出這麼一大段拗口的話來幫着自己,實在是讓他有點難以適應。

再定睛一看,原來王嬙和盛雲遙都擠到了沐無敵的身邊,兩個人嘴角微動,顯然是在暗暗替沐無敵遞話。

這讓張十七的心頭一松,也對沐無敵三人十分感激,但他始終不願與徐景永產生什麼矛盾,所以並不願接上沐無敵的話。

他略略定了定神,說道:「啟稟殿下,數月前,微臣曾去中山王陵先父處祭拜,無意中遇到了一位在徐老王爺墓前擺下酒席祭拜的老人家。

老人家告訴微臣,對所有人來說,都應該有敬畏之心,正如微臣等應該忌憚大明律,不可胡作非為,就連他老人家,雖然早就不在朝中為官,卻也依然在敬畏一些東西,而且明知道可以剷除這些東西,可為了敬畏,他卻依然留着那些東西。

景永公子剛才說的好,對國家來說,若無敵國為患,容易危險,對於普通官員來說,失雲了敬畏之心,更是危險。」

太子奇道:「你說,你是說有位老人家在中山王陵徐老王爺墓家擺酒席祭拜,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張十七努力回憶道:「那位老人家長得十分有氣質,而且有威儀,偶爾說話之間,能讓微臣嚇到手腳冰冷,至於他的長相,請恕微臣斗膽,似乎與太子殿下略略相似,我現在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某位皇族長輩?」

台下的藍夜立時喝道:「張十七,你簡直膽大包天,是否皇族,怎麼敢胡亂猜測,這簡直就是大不敬!」

立時有人跟着附和道:「殿下,藍將軍所言有理,張十七任意非議皇族,其心可誅,微臣附議藍將軍要求處罰張十七的奏請!」

然後一堆人跟着站了起來道:「微臣等有附議!」

張十七微微轉頭,只見台下已經躬身站了一堆的人,個個都面目猙獰,想看到倒霉的樣子。

太子坐在台上,一直沒有發表意見,只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台下一個一個站起來的人,臉上的表情中似乎大有鼓勵的成份,似乎是想看看有多少人反對張十七。

又過了片刻,台下終於不再有新站起來表示附議之人,張十七再看之下,不由得大為膽寒,附議要對他責罰之人,竟然超過了四成,幾乎可以算得上群情激憤。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林若初,林若初的臉被輕紗擋住了,完全看不到半絲表情,可突然有一件東西重重擊中了他的心臟,讓他一瞬間如被電擊。

在林若初的身後,站着一位盛裝的丫環,而那個丫環胸前所佩帶的正是林若初曾經說過死都不會摘下來的玉佩。

他明白了,林若初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他所贈送的玉佩,只配帶着一個丫環的脖子上,他能配得上的人,也只能是一個丫環。

所以,那個曾經與他深深相愛的林若初真的死了,現在只剩下永寧郡主朱若初,她需要戴上的,是金玉滿堂,再不是他曾經所賺送的那塊廉價的玉佩。

同樣的,她也不再需要曾經與他的那段廉價的感情,而是一個身家顯赫,能與她門當戶對的世子。

他的心中一片茫然,腦中徹底陷入混亂,以至於看着林若初的眼神再沒有任何的掩飾,從一開始的偷看變成赤裸裸的傻盯着。

立刻,林若初身邊的侍女發現了張十七的異常,低聲喝道:「張大人自重,不得這樣盯着郡主!」

張十七滿腹氣苦,低聲問道:「現在的我,不僅沒有了可以讓你接受禮物的資格,就連看你一眼,都變成大不敬了嗎?」

這話一說,就連太子也發現了張十七的異樣,他正要說話,李景隆搶先喝道:「張十七,你這是要色膽包天,以下犯上嗎?」

張十七的心中依然一片茫然,他喃喃自語道:「我現在看她兩眼,就變成以下犯上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再次看了看林若初,可是林若初依然紋絲不動,連頭也沒有他轉過來半點,他的心中失落,難以抑制,他很想上前問問林若初,是否已經忘了與他的一切,可是心裏卻又明白這樣的做法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道:「既然如此,便成全了她罷。」

他再沒有興趣去管什麼辯論,什麼君臣之儀,也不向太子行禮,也不要任何解釋,轉過頭拾級而下,只是腦中混亂,體內真氣失控,竟然連着踩斷了兩級臨時製成的木質台階。

台下守衛見他如此失儀,一左一右向他擠過來,準擬抓住他的雙臂,將他擒下,沒料到張十七身體突然如同幻影一般的晃動了一次,一瞬間突出了兩名侍衛的擒拿,依然不緊不慢地向自己的座位而去。

兩個侍衛失了面子,正準備再次去捉拿張十七,李景隆小聲道:「且慢!」他挨近太子身邊,附耳小聲說了些什麼。

張十七終於反應過來,現在是眾目睽睽之下,又面對着太子,這樣的舉動確實不妥,如果沒有李景隆相勸,只怕他現在已經大禍臨頭了,他連忙躬身道:「殿下,微臣心情激蕩,以至於失去禮儀,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右手微微一揮,幾名侍衛頓了一下首,又回到原位上。

張十七又謝李景隆道:「張十七年少輕狂,辜負了將軍的期待,讓將軍失望了。」

李景隆沖他微微一笑,右手微微擺動,示意他快快下去,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盛雲遙連忙問道:「相公,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如此失態。」

張十七茫然地抬起頭來,看了看盛雲遙,然後微微搖頭:「若初死了!」

盛雲遙大驚道:「相公,你在說什麼啊?若初姐姐不是好好的在上面嗎?」

張十七仍然搖頭:「我認識的林若初已經死了,坐在上面的是朱若初,是永寧郡主。」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光寒九州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光寒九州錄
上一章下一章

第176章 林若初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