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前夜
「需要向指揮部稟報么？」
二人沉默數息，易南窗當先發聲。
「我已第一時間傳訊，只是並無回應。」
陸無名眉頭皺得更緊，若天龍山與劍門摻和，除去兵力強盛外，林奇將會視作背義，對於他今後的輿論非常不利。
「先不着急，想必其餘人不會坐視不理，我們嚴守軍令即是。」
易南窗含笑道：「大楚戰神大仁大義，自有先祖護佑，當世小人怎可撼動？」
「嗯！」
陸無名重重頷首，目泛銳利光芒道：「我等也做好準備，一旦軍令傳來，無論是誰，雷霆剿滅！」
「好，我這就巡視一圈，對每位小隊長進行鄭重囑咐！」
易南窗亦作此想，言罷，他匆忙出去帥帳，進行忙碌。
今夜對於許多人來說註定無眠，上到高層下到軍士，近在皇城遠至南郡以及東南郡。
謝老頭被特許留在洪河畔，守候在陳磊遺體旁，數位老兄弟陪伴着他，只不過卻無言相勸。
或許他們中誰在戰場上英勇犧牲，還不會這般悲傷，但白髮人送黑髮人，看見小輩先自己而去，自然痛心疾首。
「其實他死於戰場我本該替他驕傲，可我好不容易才給心蕊選了個後半生的依靠，這麼小成為寡婦，讓她往後怎麼活啊！」
與戰場上生龍活虎、粗大嗓門不同，謝老頭此時聲如細蚊，說到最末，哽咽的他，無力的再次拭抹滿是皺紋的眼角淚痕。
「老謝啊，當着心蕊丫頭的面，你可不能這般！」
尚老頭沉痛的拍了拍他肩膀，「我們這些老傢伙，已見慣生死，每次戰後，都有不少遺孀孤寡，可這日子不還得過么？」
他嘆道：「我們的兒女早已所剩無幾，若非想要將先輩風骨傳承下去，我們又怎會惜命而殘喘苟活？」
「是啊！」
另一位老叟頷首嘆息，「所幸後輩們沒有辜負我等厚顏偷生，此次國難，最艱難之際，不也挺了過去么！」
「列位前輩！」
楊露進入朝西設門的臨時軍帳，凝視陳磊遺體一眼，拱手道：「罪魁禍首為漢國小王爺，他投藥迷惑衛國公主，這才致使衛國大軍撤離御獸城！
統帥已將他以同樣方式斬殺，並將衛國公主驅離回國，明日漢國大軍若還在我大楚境內，統帥將會大開殺戒，一個不留！
陳磊不在，我一人忙前忙后，現時才有餘暇通報，萬望恕罪！」
「常言道非吾族類其心必異，沒曾想同為人族，竟也如此喪心病狂的行此無道勾當，殺得好！」
聞言，尚老頭率先憤恨厲喝，絲毫不曾顧慮林奇此舉的後果。
「可有心蕊的消息？這孩子外柔內剛，我擔心她會想不開啊！」
脾氣火爆的謝老頭，握拳猛捶膝蓋，轉而又問起他現時最憂心的孫女。
「謝前輩放心，小嫂子由大統領親自照料，金谷主與白谷主夫婦亦從旁看着，她目前情緒還算穩定。」
楊露再次拱手道：「妖族新敗，不可大意，我得巡視防線，就不多陪了。」
語落，他上前如往昔般拍了拍陳磊胸膛，「你將整個軍團丟給我，一人去享福，待日後再見，酒由你出！」
任靜剛從於斐然處獲得最新消息，她要得一艘飛艦，獨自星夜趕往洪河畔，若所料不錯，林奇忙完皇城諸事，將會即刻返回，將陳磊厚葬。
「哎！」
夜風吹起她的青絲，飄揚輕舞之間，猶如謫仙降臨，可惜她玉面哀傷，即便衛鶯鶯被林奇驅回衛國，也不曾讓她有半分喜色。
「蒼天，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使惡，希望能遂我心愿！」
任靜虔誠的仰望蒼穹，企盼由於她私心所帶來的惡果，不會被除她外第二個人發現。
「一切安排妥當了么？」
嚴強、丁玲、嚴俊以及劍鋒、燕小乙五人，將麾下安置完畢后再次相聚，只不過面色皆盡透著冷酷。
「將士們已枕戈待旦，若有軍令傳來，即刻開拔！」
與陳磊相識最久的燕小乙，厲聲回應，無論公私，這次都讓他怒火難消。
「若大楚都為陳磊統領這般，何懼外敵！」
嚴強有感而發，僅僅整頓皇室一派，他就遭受巨大阻力，若非有父皇嚴肅等人撐腰，他就算身為皇儲，也早被那些腐朽勢力弄得萬劫不復。
「林奇早該下狠手，不過現在也為時不晚，希望大楚能有新局面、新氣象，至低能予以震懾！」
丁玲分析道：「如今除劍門與天龍山外，大楚基本算團結一心，至少不會相互掣肘，若將漢國驅除，便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專心收復山河。」
「就是不知那兩門的態度啊！」
嚴強憂慮滿腹道：「他們若逼急了發狠，我大楚亦難承受後果，當初在皇城，養生谷一門尚且如此，遑論二門。」
「放心吧！」
劍鋒擺了擺手，篤定道：「別人我不知，掌門劍一絕不會有金谷主的魄力，能行此舉者，無非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或心中信仰，他們皆不具備！」
「你不歇了么？今夜我與火兒一道陪你。」
庭院琉璃屋頂，林奇三人一同坐於屋瓦上舉目觀星，白晨馨見他情緒仍舊低落，縴手撫上他的手掌，予以安慰。
「也許師兄的死，正是我大楚之福，只是對他身邊的人太過殘忍，特別是小嫂子。」
林奇緩緩站起，瞥了一眼跟隨起身俏立在旁的火兒，「你一直懷疑師姐她知曉內情，卻故意隱瞞，見我心緒悲痛，又不便出口，對么？」
「正是！」
火兒深邃眼瞳泛起一抹漣漪，她並未否認，回應得極為乾脆。
「師姐曾給我傳訊，比爹還提早數息，至於是否如你所想，已無法考證，我情願往好的方面去想。」
林奇搖頭嘆道：「舊情摯友我今後將更加珍惜，待回去洪河防線，我會找史筱聊聊。」
「你不找文瑤，去找史筱？」
白晨馨絕色面容上略帶驚詫，早前文瑤的言行非常明顯，她為潛伏在身側的卧底。
「紫嫣啊紫嫣，她曾提醒過我，史筱有着掙扎，恐怕知曉內情，結合他們的身份與過往，我細思后內心贊同，只是不曾表露。」
林奇突兀展顏一笑，「別說，她還有些本事，並非胸大無腦，更非母豬，走吧，我們一道去陪陪她！」
夜，悄然而過，清晨時分，皇城再度復甦之際，平民們早早迎來了皇詔，且是楚皇親口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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