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9章 番外。7

縱觀元舟一生，佛靈凝眸溫淡地說：「人之命數乃是天定，我雖執掌萬物生靈，可也不能為一人而屢屢破例。」

「莫要怨靈兒，了了人間夙願便可，凡事不可太過執念。」七梵緩緩開了口，唇上噙著一抹淡然的笑，多年青燈佛前跪拜，心底到底是生出了慈悲。

只是，佛靈也有佛靈的難處。

他心疼她運眾生命數，而操勞至此，也怕這幾人，會對她生出怨念。

宋忱瞧見七梵這般沉寂的樣子，便覺得有些心酸，心底有說不出的難受。

當年的靳霆梟是不懂得怎麼樣對人好的，溫暖的東西對他來說太陌生，後來初初學着怎麼樣對傅悅君好，便歡喜得如少年。

日子好像一躍回到了很多年前，若無那些七七八八的變故，靳霆梟應當還是那般飛揚意氣的模樣。

懷着對愛情的憧憬，終有一日會和心愛的女子，踏馬京城看花，為他墨硯，生兒育女，兒孫繞膝，一生無風無浪，安然到老。

在宋忱看來，靳霆梟比他，要痴要傻。

造化往往喜歡弄人，每一個人的命數，早早便已經註定。

七梵和佛靈最後還能如願，完全是仰仗了祖神的恩澤。

都說祖神曾經執掌三界，最是鐵面無私，他所定下的律法，便是連當年的佛靈都不可違背。

可在佛靈經歷了人間百苦之後，祖神到底是為她，破了例。

佛靈和七梵臨走之前，又去傅家瞧了瞧老夫人和傅奉天，了卻兩位雙親的心愿后，夫妻倆便沒有在這裏久留。

一行人送他們到了城門口，秦執玉拉着佛靈的手捨不得放開，她眼睛依然有些紅，晦澀地問：「你此行，可去金陵看一看他們？」

「不了，我並非與所有人都有未了塵緣的。」

佛靈眼底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她動了動唇，想要繼續說什麼，最後都歸於一聲嘆息：「你們若是有空，多去瞧瞧他們家的小女兒七七，那是個苦命的孩子。」

「好。」秦執玉肩膀顫了顫，到底是明白了佛靈的意味深長。

顧玄武的小女兒顧七七，自幼錦衣玉食，嬌生慣養，是他們夫妻倆的心頭寶貝，也是宋忱等人看着長大的，如此嬌女，佛靈卻說她苦命？

一瞬間的，幾個人都明白了什麼。

在他們出城門之時，傅子淵從匆匆趕了回來，見到的，只有佛靈和七梵的背影。

許多年沒有見到佛靈了，如今的她要比曾經瘦了，裹在月白旗袍里的人，輕薄得幾乎要消融在這八方的雲霧中。

青絲散在身後，品不出半分的媚意，只有幽幽神秘，無情決絕。

經過歲月的沉澱，當年那少年，如今也成了冷峻的一方將領，鬢角生了銀絲，看到佛靈走了，他的臉色，一寸寸的，透出了蒼白。

難以壓抑的情緒催他心肺，雙眼酸澀難受得厲害，眨眼間，眼角濕潤：「大抵我與她的塵緣，早在二十五年前，便已經了了吧。」

「知曉她還活着，便也足夠了。」

沒能和她見一面，沒關係，他知曉知道她還在這世上，便比什麼都好。

此去經年，願阿姐餘生順遂。

後來佛靈又去上海灘，見了沈令期和許從安，而後一路北上，在京城見到了金衍之兄妹，全了幾人多年夙願。

從此人間，再也不見，多少愛恨別離，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