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十五年前

「本事？你所謂的本事是打打殺殺嗎？」

被人看扁，張子明依然不生氣，反而臉上那一抹燦爛笑容更甚數分，昂首道：「人的價值，並非體現在其武力上的，一如很多看似半截插土裏的老頭兒，看似無用，實則是某一個領域的大科學家，譬如說左一明。」

「再比如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我能接觸到的核心機密，是你永遠都無法想像的，有用沒用不是你說了算的。當然，你有用還是沒用也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出賣自己的國家，你對得起你身上的衣服嗎？對得起你肩上的勳章嗎？」李天笑極度憤怒，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面對李天笑想要吃人的表情，張子明一如既往的淡定，篤定了李天笑不敢出手，也篤定了李天笑目前的狀態拿自己沒辦法！

白天，是張子明同司機一起去接的李天笑，那時候，張子明可以輕而易舉將其擊殺，哪怕他是半步天級高手。

「暗夜具體給了我什麼好處，你不用關心，我只知道暗夜給了我重生的機會，誰讓我活得更舒服，我就為誰賣命。」

張子明並不覺得羞愧，更不覺得愧對家國，在其心中，暗夜才是他的家。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覺得你很可笑！」

李天笑冷哼道：「我李天笑自問不是什麼好鳥，卻也明白家國為重的道理，如果沒有華國為你我遮風擋雨，沒有日益壯大的華國，你我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猶如喪家之犬一樣被人驅散、羞辱！」

「我承認，如今的暗夜確實足夠神秘、強大，但如果沒有華國，能有現在的暗夜嗎？我可警告你，肥豬都養在圈裏，等到這頭豬自認為長大了，有本事的時候，也就是進屠宰場的時候，有些帳總歸會一筆一筆清算的，哼！」

說完，李天笑轉身欲走，心情壓抑到了極點。

李天笑實在想不明白，暗夜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連前途大好的張子明，身居高位的王曉雲都會不顧一切的為他們賣命，他們不僅僅出賣了自己的國家，也出賣了他們的肉體靈魂。

李天笑並不否認暗夜的強大，也不否認暗夜帶來的好處。

「慾望，呵呵。」

最終，李天笑只能將一切歸咎於「慾望貪念」上了，人一旦有了慾望，有了貪念，便一發不可收拾。

一如有個小夥子去買自行車一個道理，一開始，僅僅是想買一輛自行車，從自行車看到電動車，再到摩托車，再到小轎車。

因為慾壑難填，所以人心浮躁。

「就這麼走了，你難道不想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了嗎？」對於李天笑的反應，張子明有些意外。

「老子現在不想跟你談！」

李天笑頭也不回道，暗夜確實處處卡住了李天笑的命脈，可李天笑也摸准了暗夜的底線，他們不會輕易要了自己的命！

過去如此，如今他們會忌憚更多，畢竟半步天級強者的瘋狂報復，絕非一般人物，一般勢力可以抵擋的！

了解李天笑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瘋子，惹急了天王老子都不認的瘋子！

「你！」

張子明終於變了臉色，本以為會處處制約李天笑，哪知道李天笑根本就不怎麼聽話，甚至直接給自己甩臉子看！

但，張子明亦不敢拿李天笑如何，哪怕現在的李天笑就是一隻病貓，可在成為病貓之前，他是當之無愧的王者！

「哼，完不成任務我看你還敢不敢在老子面前囂張！」

張子明暗暗罵了一句，在射擊場轉了兩圈，徑直回到宿舍里，與平日一般無二，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一樣。

張子明相信李天笑不敢告密，因為他跟自己一樣，也是暗夜的人。

只是，張子明未曾料到的是，當張子明打開宿舍門的時候，屋子裏多了兩個人，其中一人便是剛剛離去不久的李天笑，還有一人同樣熟悉，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方南國！

「你們……」

張子明面色驚變，只這一幕便令張子明大腦瞬間混沌，哪怕是個傻子，張子明此刻也明白，方南國已經得知自己的身份！

「小張，我方南國自認為待你不薄啊，自你二十歲入伍，我便將你帶在身邊悉心培養，整整十年啊，你怎麼就成了暗夜的人呢？」

方南國狠狠吸了一口煙，任由煙霧在肺部盤旋環繞，這才壓制住內心的憤怒與痛苦，時至今日，方南國仍然想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插了自己一刀？

除了自己老婆，除了自己的孩子，方南國幾乎把所有的好處都交給了張子明，要知道，現在的張子明剛滿三十，便已經是中校級別！

中校，放到地方至少也是副市長級別的人物，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司令員，您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是暗夜的人呢？」張子明突然表情一松，饒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對面的李天笑。

張子明不相信，李天笑敢泄密，因為他的身份不比自己清白！

「脫下你的衣服褲子，一看便知。」方南國淡淡道：「暗夜每一位成員，都會有與其身份相符的紋身，且紋身獨特，紋身全部由金屬線條嵌入皮肉之中，可接受追蹤信號，我想，這就是每一位暗夜成員被暗夜死死監控的原因吧？」

「……」

張子明沒有說話，只是那張臉上再沒了笑容與隨和，反而有一抹瘋狂在眼中閃動。

「怎麼？還不打算承認嗎？沉默是金？」方南國皺眉，心，同樣在隱隱作痛。

其實，李天笑受傷是真，但醒來之後，李天笑的傷勢已經好了一大半，在得知王曉雲在自己辦公室被人滅口的時候，李天笑與方南國便料到身邊人出了問題，儘管不想承認，但不得不去試探！

果然，李天笑裝出一副「搖搖欲墜」，看着就要撒手人寰的虛弱架勢面對眾人的時候，青龍忍不住給李天笑來了電話，緊接着又被張子明給約了出去！

魚兒上鈎了，而李天笑就是那個魚餌，那個會給魚兒帶來巨大傷害的魚餌。

「沒錯，我是暗夜之人，名為毛八！」

張子明眉頭一揚，眼裏浮過一抹狠厲之色。

「為什麼？」心中早有預料是一回事，如今張子明親口承認，則又是另外一回事，至少方南國很難接受。

整整十年，兩人雖是上下級關係，方南國待張子明堪比親兒子一樣，可兒子卻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後捅了老子一刀，誰不心痛？

「為什麼？因為十五年前，你殺了我的父母，破壞了我的家園！」

張子明突然變得瘋狂，那張原本有些帥氣的面龐，卻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咬牙切齒道：「你可能忘記了，那年我十五歲，在瓦崗寨，你說你是邊境的緝毒警察，可是，我們一家三口身處兩國交界之處，本是無憂無慮的桃源生活，可你們呢？」

「毒販將我父母挾持作為人質，你們卻槍殺了毒販，我父母慘死於毒販手中，這筆帳我不找你算，又找誰算？」

「在那個時候，暗夜的人找到了我，他們帶我去整了容，便給我安排了新的身份，順利入伍，又順利的到了你身邊，我無數次想一刀殺了你，可為了暗夜，我一次又一次的忍住了，你要問我為什麼？呵呵，我的回答夠了嗎？」

「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孩，我說怎麼那麼像呢。」

方南國突然明白了，當年的方南國只不過一個帶隊隊長，確實在邊境執行過無數次的任務，那一次，是方南國唯一一次失手！

其實也不能算失手，因為張子明的父母本就是毒販，不然尋常人又怎麼會居住在兩國邊境地帶？

兩國邊境交接地界，屬於三不管地界，更是毒販的天堂。在那裏，無時無刻不在死人，無時無刻沒有戰爭發生！

方南國為什麼稱之為「南疆之王」，蓋因為方南國從入伍那一天便開始守護邊境，不讓任何一名毒販，不讓一克毒品流入華國！

「現在你明白了嗎？還需要我再解釋嗎？」張子明冷笑，一雙眼睛如同毒蛇一樣死死盯着方南國！

那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張子明隱忍了足足十五年！

「所以你現在很想殺了我，對嗎？」

方南國神情不變，心裏也是毫無波瀾。一將功成萬骨枯，方南國可沒有什麼大背景，走到現在這一步，每一步都染滿了鮮血。

方南國自認為殺了不少人，但也救了不少人！

殺一人成魔，殺萬人便立地成佛！

方南國認為自己不是魔，也並非佛，每一次都是為了救更多的人，每一次只是讓更多的人能夠安安心心無憂無慮的活下去。

這才是南疆之王存在的意義！

方南國就好像是一把鎖，擋住了所有外侵惡勢力。

「對，所以你有什麼遺言快點交代吧，否則可能就沒機會了。」張子明獰笑着，拔出了貼身短刀，目光已經鎖定了方南國。

至於李天笑，則被張子明自動給忽略了，因為他已經變成了病貓，幾乎沒什麼抵抗力的病貓，無傷大雅！

既然身份暴露，那便了結十五年前的仇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