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琉璃在南宮楚牧的陪同下,來到國子監——皇子們日常學習的地方。

因女子不得擅自進國子監的規矩,鈴蘭只得在外面等候。

小小的別院,種植的不是松柏便是青竹,當真雅緻。學堂坐北朝南,南面是一排門,北面則是一排窗戶。

房內三兩桌椅不規則的擺放着,每個桌上都擺放着一架琴箏,高台上一烏漆木桌上也放置著一把琴,兩側還擺着兩盆玉蘭花,看着十分雅緻。右側北面那一排窗扇盡數打開,看着着實敞亮。與高台相對的另一盡頭,則放置一牆面的書架,上面擺放着各種書籍。

剛剛打過照面,互看不順眼的聶流雲此刻正坐在房間最後,距書架最近且靠窗的那一側。

他懶散的拿起一本書,隨意翻開,一雙鳳眼瀲灧泛著光亮,餘光幽幽的凝睇琉璃。

琉璃對上聶流雲恨意膠着的目光,一陣納悶。

這人怎麼還是一副苦大仇深,憤世嫉俗的模樣?

不過,這人眼光不錯,他所坐的位置倒是挺不錯的,很符合琉璃此刻想附庸風雅一番的心境。

琉璃目不斜視,緩步徑直的走向聶流雲,衣袂生風,更顯得她的身軀嬌小。

一雙桃花美目看似澄澈纖塵不染,純凈美好的像一隻單純無辜的小白兔,卻讓人一眼看不透。

臉上掛着從容淡定的笑容,不多不少盡顯尊貴優雅,然而語氣卻輕蔑無禮。

「往後這個位置,就屬於我慕明華!」

聶流雲見琉璃朝自己走來本是驚愕,聽到琉璃揚言要霸佔自己的位置,心中既憤怒又惱火。

奪走自己所愛之人的心,現在又來搶奪本屬於他的東西。這個人當真是討厭至極!

一時間,聶流雲對琉璃恨得咬牙切齒。

「憑什麼?」

聶流雲巋然不動,一陣翻白眼,不屑道。

縱然他只是一國質子,寄人籬下。可在上南書院,在國子監,他們同為夫子的學生,誰也不比誰高貴多少!

「憑什麼,呵!」

琉璃將他的話重複一遍,卻是一陣冷嘲。

柳葉眉橫起,軟儒的聲音倏忽變得鏗鏘有力,「我乃大國琉璃公主,爾為屬國質子,有着尊卑之別。君臣之禮中,其一便是唯君是從。你身為臣子卻問我憑什麼?那我告訴你:我為君,你為臣;我為尊,你為奴;我為公主,你為質子。這就是原因,聽懂了嗎?」

此人從一開始便處處與自己作對,真當自己好欺負?恃強凌弱一次又何妨?況且,她的身份本就不允許她低調,更不允許她當一個任人欺負的膿包。

是時候展現她囂張跋扈的魅力了!

「哼——」

聶流雲卻沒有被琉璃犀利的言辭嚇倒,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姿態依舊是不屑。

如女子般嬌俏的鳳眸揚起,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道,「這裏是上南書院,於此學習,你我都是夫子的學生,流雲奉勸琉璃公主,還是不要在這兒擺您,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了!」

「自然,來到上南書院,本公主也應該遵循上南書院的規矩。」琉璃轉眸,一瞬兒輕笑。

既然權勢無法壓住人,那就只好和他講講道理了。

琉璃心中倒是對這個屬國質子充滿好奇,身處琉璃國,卻敢同本國的公主當眾甩臉色,不可不謂膽大包天。

面對聶流雲的不屑,琉璃自是生氣,可越是生氣,她越能說服自己平靜下來。

眸光輕斂,悠悠道,「上南書院講授琴棋書畫詩酒茶,這節課既然是講琴,那我們不妨就比試一下琴技。」

「勝者,這個位置就歸誰,如何?」

聶流雲鳳眸挑起,本就看不慣琉璃這副故作淡定的模樣,目光中的鄙夷毫不掩飾,但他卻十分認同琉璃用琴技一較高下的方法,下巴微抬,乾脆回道,「卻之不恭!」

「既然比試,那麼得有比試的規矩與判定之人。」

不然在比什麼?

「南宮楚牧與你私交甚好,又是我的陪讀,讓他做裁判倒也妥帖,你覺得意下如何?」琉璃不急不緩道。

聶流雲自是同意的,可還未來得及說話,南宮楚牧便一臉難色的推脫道,「可我並不懂琴啊!」

聶流雲聞及,濃眉驟然蹙起,頓感棘手。一時想不出應該由誰,來擔當此差事。

而琉璃亦是陷入微妙的緘默中。

忽地,南宮楚牧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興奮起勁道,「四皇子對琴瑟音律向來見解獨到,夫子也時常稱讚,我看此事由四皇子判定甚好!」

四皇子?琉璃對她這個四哥沒什麼印象,只怪他平時為人太過低調,導致他在後宮之中,至少在她面前,沒有半點存在感。

南宮楚牧溫潤儒雅的走到屋子的另一隅,一個角落中,對着慕明昀,恭敬的笑道,「四皇子,子賢恭請您做琉璃公主與聶哥哥,較量琴技高下的裁判吧!」

慕明昀聽完南宮楚牧的話,這才慢慢抬起頭。

其實從琉璃一進門,他便注意到這個與他生的卑微不同,皇室的另一個極端。

這個皇后至今唯一所出的正室嫡女,一生下來便有封號,身份顯赫的琉璃公主。

而他們的談話,慕明昀自然也聽到了。

因為南宮楚牧的緣故,琉璃的目光落到慕明昀的身上。

他面容清癯,身軀也因太瘦而顯得羸弱,不加修飾的錦衣已經洗的發白,烏黑的頭髮用一支光禿禿又簡單的翡翠簪挽住。

身為皇子,他的打扮的確十分寒酸。

慕明昀身上唯一吸引琉璃的地方,便是那雙眼。

那雙眼看似毫無生機,甚至有些病態,但是瞳眸深處暗自生光,彷彿牆角悄然生長的小草。雖略顯卑微,卻堅韌不拔。

慕明昀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答應。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是啞巴,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為了生存罷了。

言定,琉璃與聶流雲相對而坐,一場公主與質子,琴音與琴技的較量即將展開。

聶流雲一邊調琴,鳳眸一邊盯着對面的琉璃,眸里依舊是不變的敵意。

而琉璃只是目空一切的望了一眼,便不再看他。

琉璃對琴瑟向來喜愛,她不想因為看到不開心的人,而擾了她彈琴的雅興。對琉璃而言,這是對琴的一種褻瀆。

若非真的酷愛音律,當日她也不會因為一首《廣陵散》尾隨而去,更不會對偶然相遇的人悵然若失。

聶流雲的母國烏蒙國人手一個樂器,他的族人們從骨子裏便透露著對音律的天賦。聶流雲身為皇族自然不遑多讓。

這一戰,明顯聶流雲佔優勢。

撫琴,手指修長而指節分明,輕輕撩撥琴弦,行雲流水的開始彈奏著。

一首《江南煙雨》不緊不慢的彈奏起,琴音絲絲縷縷,如同綉娘一般一針一線之中勾勒出江南煙雨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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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不歸巢:帝女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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