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8章 生死門

一場風波最終不了了之。

而讓人意外的是，儘管認定天源靈樹落入九岩之手，葯神宗眾人卻無一人聲張，如同往日一般各行其事。

葉純陽一直旁觀事態變化，直到天源靈樹已成定局，才終於以拜訪為由，面見芳瑜和鍾冥，表明自己的去意。

所有人都以為天源靈樹是被九岩取走，對葉純陽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有人因此關注他。

聽得他的告辭之意，芳瑜和鍾冥起初有些意外，但沒有阻攔，顯然葉純陽離島之意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甚至在葉純陽離去之前還曾囑咐他千萬小心九岩。

對此，葉純陽倒顯得微微愕然，雖然沒有將九岩太過放在心上，但也沒有駁了兩人的好意。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葉純陽又在島上逗留了兩日，直到第三日天蒙蒙亮時分，才與玉穀子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遁出結界，消失在茫茫海域之中。

……

一片雄偉巨山，高聳巍峨。

立在山巔，可上達蒼穹，下俯群山。

放眼中州，唯有崑崙墟內門能有如此氣吞山河之景。

然而令人吃驚的是，這宏偉巨山卻別無一物，只有一座破舊的道觀，看起來年月悠久。

所有崑崙墟弟子都知道，這裏是太上長老昊德真人的清修之地，所有路經此地者，無不肅然施禮。

不過大部分弟子更知曉昊德真人之所以在這破舊的道觀中靜修，實則另有原因。

這裏不僅是一座道觀，更是生死門的入口，由昊德真人親自鎮守。

今日，道觀外人影憧憧，從山頂至山下，各峰弟子齊聚，卻寂靜無聲，人人都在翹首以盼，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前首，昊德真人與燈玄道人正在下棋，顯得淡漠如常，看不出任何焦急之色。

旁邊一塵道人等九峰長老沉默而立，時而關注兩人下棋，時而望向山頂處，但無一人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燈玄道人望了望上空，忽然道：「昊德師兄，他們進去多久了？」

「該有三日了吧。」昊德真人落了一子，如此回道。

「三日，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便會有結果了。」燈玄道人目光微微閃爍，無人看出他心中所想。

昊德真人卻道：「師弟，這一局你輸了。」

燈玄道人一愣，看向棋盤，竟已毫無退路，赫然死局。

「終究還是師兄棋高一籌，燈玄甘拜下風。」燈玄道人不輸風度的道。

昊德真人笑道：「師弟心未定，自然輸了此局，不過看起來師弟倒是很在意那兩個小輩試煉的結果。」

燈玄道人不答，眼神卻微微一凝。

「凡事自有天定，他們二人誰最終通過生死門，且看運數。」昊德真人笑容不減，說道：「師弟也不必太過擔心，那兩個小輩雖然才進階化靈境不久，但底子身後，生死門雖然兇險，卻不見得會難倒他們。」

燈玄道人皺了皺眉，沉默許久后忽然道：「話雖如此，可是師兄你也知道，近幾年生死門內異象頻頻，變故諸多，怕只怕會發生什麼無法預料的意外。」

此話出口，燈玄道人的神色明顯低沉了數分。

「那也是他們命該如此，你我無法逆轉。」昊德真人搖搖頭，「更何況，你我此次讓他們進去除了歷練之外，不也是為了查明此事嗎？」

燈玄道人沉吟了一下，不再開口了。

隨着兩位巨頭談話聲落下，旁邊一陣沉默。

九峰長老靜立着，始終望着山頂，他們已經在此等待了三天三夜，未曾移動過半分。

後方，眾多弟子也在等候着，眼中暗含狂熱。

「爹爹，你說顧師姐她是否會贏？」

人群中，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向一名黑袍中年問道。

黑袍中年微微皺眉，未曾答話。

少女看其凝重的樣子，還想再問些什麼，到了嘴邊的話最終止了下來。

「若若，不必擔心，顧師姐已經進階化靈境，修成法力，此次生死門歷練定可安然無恙。」旁邊一名二十齣頭的冷艷女子出言道。

「但願如此吧。」官若若努了努嘴，道：「雖然誰當掌門與我們關係不大，不過玉姐姐你也看到了，這些年張無塵的所作所為讓人不爽，相比之下我更願意看到顧師姐當這個掌門。」

冷艷女子神情微滯，默不作答。

「張無塵近年所做的確有些過火，不過也是為了自己競爭掌門之位拉攏勢力而已，並未算出格，兩位太長老都未阻止，你二人不可輕易議論。」黑袍中年幽幽說了聲。

「可是爹爹，張無塵暗中打壓弟子，無所不用其極，如今許多弟子都被迫支持他，手段未免太卑鄙了。」官若若不服道。

「那又如何？」一塵道人淡淡道。

從個人而言，他對張無塵的行徑也不大讚同，但從上位者的角度來看，若這點魄力都沒有，就算在生死門中歷練勝出，也非領袖資質。

官若若張了張口，暗自嘀咕幾句。

一塵道人所言她自然聽得明白，顧淺與張無塵雖都已進階化靈境，但從這三年間兩人不同的表現來看，張無塵顯然更積極得多，而顧淺多是在外歷練，回來之後便獨自閉關，並未想到拉攏人心，讓她不免有些擔憂。

「若若，你也不必多想，其實在我看來，顧淺的確比張無塵更適合當崑崙墟掌門，張無塵此人心狠手辣，行事偏激，崑崙墟若由他執掌，縱然有前景，但長久之下未必得人心。」一塵道人沉默少頃，輕嘆道。

「那是自然，顧姐姐天賦卓然，又在修補天玄山封印中立了大功，這掌門之位她不當誰當？」官若若傲然道，顯然一副力挺顧淺的樣子。

一塵道人無奈的笑了聲，道：「話雖如此，卻也要看此番歷練結果，若顧淺不能勝出，掌門之位終究與她無緣的。」

話到此處，他看向山頂雙眼微微一眯，「而且最近生死門中異變不斷，只怕他們此番歷練不會這般順利。」

「爹爹，生死門究竟有何玄奧之處？」官若若詫異道。

一旁的林玉也好奇的看來。

崑崙墟弟子只知生死門是歷代掌門候選人必經的歷練之處，但裏面究竟有什麼，尋常弟子沒有資格知道。

儘管如此，依然有少許流言傳出，裏面似乎兇險至極，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死隕落。

一塵道人目光微閃，良久后才道：「告訴你們也無妨，生死門是崑崙墟負脈之氣聚集而成，常人走入，九死一生。」

「負脈之氣？」

官若若和林玉一臉不解，從未聽說過有關此類消息。

「天地有正反，萬物有陰陽，我們修仙者修鍊的是純正靈氣，世間自然也有負脈之氣，靈氣越強的地方，負脈之氣也與之成正比，崑崙墟偌大的山門，負脈之氣常年累積無處釋放，先人便設法將此氣困於生死門中。」

一塵道人徐徐說道。

「負脈之氣會誕生種種妖魔之靈，它們被困多年，和人類修士一樣，也懂得修鍊之法，歷代掌門候選人進入生死門歷練，就是負責斬殺這些妖魔，獵殺妖魔的數量會記錄在他們的仙值牌之中。」

「不過……」

說到這裏，一塵道人話語微頓。

「爹爹，不過什麼？」官若若正聽得驚奇，不由問道。

一塵道人望了望前方仍然在下棋的昊德真人與燈玄道人，道：「前段時間兩位太長老曾召九峰長老聚議，生死門內異變頻頻，葯園靈氣也被大幅度吸收，恐有大妖魔出世，此番顧淺和張無塵進去怕是兇險倍增。」

官若若臉色微變。

「葯園靈草枯萎的事，我倒曾聽葉道友說過，當時似乎宗門也曾引發震動，難道兩者之間真有什麼關係？」官若若美眸中閃過疑色。

「葉道友？葉小寶那小子？」一塵道人神色一動。

「正是。」官若若苦笑道。

「說起來這數年前我未曾見過那小子，莫非他不在宗內？」一塵道人想起某些畫面，臉色有些陰沉。

「葉道友倒是一直在宗內，只是他平日都在葯園中打理靈草，連此次掌門之爭他也沒有來。」林玉插話道。

一塵道人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是想到曾經與「葉小寶」的交集，面色又不禁難看了數分。

突然，一陣悸動從腳下傳來。

從初始的輕緩到愈加頻繁，整座山脈都開始震顫起來。

眾人目光一凝。

前方對弈的昊德真人與燈玄道人也猛地停下，然後似預感到什麼，一致抬頭向山頂望去。

「要出來了嗎？」

昊德真人目中閃過一絲暗晦之色，喃喃自語的說道。

燈玄道人放下棋子，直立起身，負手朝山巔凝望，面上流露出期待。

為了今天，他可是在張無塵身上花了不少精力，希望他不要讓自己失望才好。

九峰長老也意識到了什麼，齊齊上前一步。

山脈中的震動還在繼續著，卻無人理會，目光只聚集在山頂之上。

就在這時，一道黑白交織的光柱憑空射出，直入九霄雲外，隨後一股烈日般的光波席捲八方，眾人就看到，一個偌大的陰陽魚圖案橫亘虛空，裏面隱隱現出兩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