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逆賊眾(10)

突然，戰場的一角響起喊聲。達龍向那個方向望去，但遠距離加上戰鬥揚起的塵土，讓他無法看見遠處的情景。

「再不返回陛下身邊……那邊是奇斯瓦特卿的位置，雖說很不甘心，但還是交給他吧。」

達龍調轉馬頭離去。

而此時此刻，他不可能知曉，那聲喊叫確實離奇斯瓦特不遠。千騎長傑洛艾斯在伊爾特里休手底下迎來了自己的末日。

傑洛艾斯死於伊爾特里休之手一事令帕爾斯軍產生了動搖，卻沒能造成大軍崩盤。另一名千騎長帕拉薩塔大叫：「退開，把路讓出來，不要和狂戰士認真交手，這是亡故軍師大人的指示！」

已故那爾撒斯的指示——這句話等同於把逃避伊爾特里休、從他的凶刃之下逃走的正當性賦予了士兵們。他們左右散開逃命，卻被殺紅了眼的邱爾克士兵追擊，不得不短兵相交，並且被迫進行了一場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苦戰。無論負傷多重，邱爾克士兵都絕不退縮，更無視流出的鮮血，只是一味地發動斬擊和突刺。他們踏過戰友的屍體，持續戰鬥不休。

若以感情論，為了給傑洛艾斯報仇雪恨，奇斯瓦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想和伊爾特里休再戰一場，但他仍然擁有抑制激情的自製心。他巧妙地操控著左右手的雙刀，在指揮部下進退的同時，避開伊爾特里休，不停地斬殺邱爾克士兵，和他們戰鬥到底。削弱邱爾克軍的戰力、阻斷他們和撒哈克眷族之間的聯繫，才是奇斯瓦特的任務所在。

安德拉寇拉斯軍戰力八萬，邱爾克軍有三萬，撒哈克眷族則數量不明。這些加在一起就是反亞爾斯蘭派的總兵力。另一方面，亞爾斯蘭派有戰力七萬，以及葉克巴達那的城牆。

夠格讓亞爾斯蘭派感到畏懼的，正是伊爾特里休及其率領的邱爾克軍。諸將都禁不住地為事態可能一舉惡化而倍感憂慮不安。

VII

飛落到城牆上的三隻有翼猿鬼，在一瞬之間化為屍體。奪走那些怪物生命的，正是達龍的戟。克巴多和奇斯瓦特各自分擔了討伐天上和地上敵人的任務，而達龍原本的任務，是以大將軍的身份留在亞爾斯蘭身邊觀望整體戰況。

只不過這位大將軍身為一介戰士的氣性仍然強烈，還是希望能夠親自揮動武器戰鬥。他今天也出陣作戰，打了一陣又退回城內，拿下卡傑魯的首級和三隻怪物的戰績對於他來說，仍然顯得嚴重不足。

亞爾斯蘭笑出聲來。

「達龍啊達龍，你出場的時機一定會來的。別讓有翼猿鬼弄髒了你的劍刃。」

「臣下惶恐。」

「……好了，莫非敵人打算持續攻擊下去嗎？」

「等入夜之後再來做些什麼吧。」

「市民的情況如何？」

耶拉姆回答道：「現階段還很平穩。」

「是嗎，那就好。」

地面那頭，不知何時輪到克巴多出戰，獨眼猛將接接二連三地製造了大量的死亡。

克巴多的大劍發出長嘯，有翼猿鬼的頭顱便保持着張大嘴的模樣被吹飛上天。克巴多壓根懶得看一眼結果，旋即調轉馬頭，從他背後襲來的有翼猿鬼一邊的翅膀便隨之而落地。大劍再度向天際突刺而出，將企圖從人類頭頂上方襲下的有翼猿鬼的軀體由下而上地貫穿。

沸騰的毒血化作暴雨降下，克巴多則巧妙地操控戰馬迴避。幾滴毒血沾到他的甲胄之上，激起一股煙霧，他本人卻在毫髮無傷的情況下，砍飛了第四隻怪物的頭顱，擊碎了第五隻怪物的面部。

就在克巴多不斷閃避毒雨並持續戰鬥的當口，派拉夫達碰上了不得了的大人物。

「那就是蛇王撒哈克……」

派拉夫達基本不認得安德拉寇拉斯的那張臉，但此刻的安德拉寇拉斯已然顯現出了真實面貌。他的左右肩膀上有某樣東西在搖擺——那確實是活着的蛇。

面對令自己瞬間白頭的蛇王，派拉夫達一踹馬腹，躍入領主聯合軍的正中。

他斬飛突刺而來的長槍槍柄，接着一記反擊，瞄準敵人的右手腕揮落武器。

血腥味向上躥升。

他將刺來的突刺推開，並施展逆襲的斬擊。他的劍技冷徹到令自己都吃驚的程度。

「派莉莎，看到了嗎？我稍微變強一些啦。」

派拉夫達在內心呼喚身處辛德拉、應該安全無虞的愛人。對於那個不以敵人或同胞看待他、全心愛着他的帕爾斯女性，派拉夫達只覺滿心的愛慕。而且，他第一次打從心底為自己並非魯西達尼亞人，而是魯西達尼亞裔帕爾斯人一事而倍感自豪。

「你，你就是蛇王嗎……？」派拉夫達以生硬的聲音說道，卻沒有得到回復。

派拉夫達暫且把佩劍收回劍鞘，拿起長弓。弓弦連續奏響了三次，射出的箭矢之中，一支被撒哈克以豪刀斬斷，一支射偏到了空中，但第三支命中了撒哈克右邊肩頭所生的蛇的頭部。

「成了！」

派拉夫達不假思索地高喊出聲。蛇看似苦悶地翻滾不休，撒哈克只是朝蛇伸出自己的左手，抓住箭矢並毫不費力地拔了出來。

蛇以憎惡的眼神瞪向派拉夫達，猛地張大嘴，朝派拉夫達吐出綠色的毒液。

派拉夫達迴避了，卻躲閃得不完全。毒液使得甲胄和手部滋滋生煙，並侵害了坐騎從長長的頭頸到寬闊的胸部之間的部位。戰馬發出苦痛和恐懼的嘶鳴，猛地兩腳直立。派拉夫達本身負傷，因而無法駕馭坐騎。他從馬鞍上被拋了出去，勉強採取了守護姿態，站起身來。

邱爾克士兵的直刀刺入派拉夫達的背部，一陣激烈的疼痛頓時迸裂。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