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2章 他們消失了

上官笙歌火氣未消：「廢話，跟着她一起從瀘城來的，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上官婉月柔柔一笑：「難怪，看他們總是形影不離，郡主對她也頗為照顧，一點都沒拿她當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姐妹呢。」

「小地方來的當然沒規矩，何止是小白，她從街上人牙子手裏買的那個爭渡，她也縱容得很，當初住在一心堂時，我就不止一次看她們同桌而食，真是尊卑不分。」上官笙歌鄙夷。

上官婉月低眉輕輕一笑：「她本身也算不上『尊』。」

「你說得對，卑賤的人和卑賤的人最合得來。」上官笙歌就喜歡有人能跟她一起罵元清兒，平時上官婉晴和上官婉溪都不接她的話，難得有個上官婉月和她一個戰線。

上官婉月話語一轉，又回到了小白身上：「不過我總覺得，那個叫小白的丫鬟有些古怪。」

「怎麼古怪？」上官笙歌接了婢女的葡萄吃下。

「三姐姐不覺得她的身形，不太像女子嗎？」

上官笙歌一頓：「你是說她個子太高大，像男子？」

上官婉月點了點頭。

「一開始我也覺得，不過元清兒解釋過，說她有一半的胡人血統。」胡人無論男女都十分高大雄偉，她這麼解釋倒也可以。

上官婉月卻道：「可她的相貌一點都不像胡人啊。」

上官笙歌皺眉：「你什麼意思？」

「小白不止身形像男人，我觀察過她幾次，她有時候的動作也不像女子，反而有男子的豪邁，三姐姐仔細想想，是不是如此？」上官婉月低聲說。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好像是，我也看到過他幾次……」上官笙歌細思恐極，「難道元清兒在自己身邊藏了個男人？」

上官婉月淡笑，句句引導：「她本身就不是什麼克己守禮的人，在身邊藏個男人，倒也不足為奇。」

上官笙歌捏緊了手帕，緊張之餘又生出了些微妙的報復性的快感：「要真是這樣，她真該去死！」

要是讓楚王知道，讓全帝京的人知道，那她元清兒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她還能像現在這麼傲嗎？

不能！

「我一定要弄清楚小白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上官笙歌越想越坐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

上官婉月抓住她的手腕：「你要怎麼弄清楚？小白的武功可是很高的。」

上官笙歌不甘心放過這麼個對付元清兒的好機會，立即問：「那你說怎麼辦？」

上官婉月拍了拍她的手，對她意味深長道：「三姐姐若是信得過我，不妨就聽我的。」

「你有什麼好主意？」

上官婉月便從袖袋裏拿出兩張黃符給她看，上官笙歌不明白：「這是什麼？」

「這是我在淮安行醫時，偶然救了一位老道士，老道士為了報答我送給我的，上面有術法加持，大有作用，三姐姐就看好吧。」上官婉月笑意綿綿，可勾起的嘴角卻像極了鋒利的鐮刀。

殺人無形。

……

「小白，那邊！」

清辭低聲提醒，同時彎弓搭箭，瞄準了那隻藏在草叢裏的白狐狸。

白珩舟動作利索，抓了兩支箭，飛身踩在馬背上，瞄準了白狐，旋即手一松，羽箭射出！

清辭驚呼：「中了！」

白珩舟小幅度彎了下唇。

清辭下了馬，跑過去將戰利品拿起來：「我們的披風有着落了……誒，怎麼不是純白的？」

拿到手才發現，這並不是一隻純白色的狐狸，腹部的絨毛是灰色的，清辭有些失望：「你還是穿純白好看。」

白珩舟道：「再打一隻。」

清辭一笑：「好啊。」

兩人在林子裏溜達了一圈，找尋白狐狸之餘，還順手打了一些別的獵物，準備今晚回去叫上爭渡和府里的其他小丫鬟一起吃頓烤肉。

正說着話，清辭眼尖看見有一團白色從草叢裏飛竄而過，她第一反應就是狐狸：「在那裏！」

白珩舟立即策馬：「追。」

白少爺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目的性非常強，說好了是來打白狐狸他就只盯着白狐狸打，但白狐狸稀少，好不容易再找到一隻，他說什麼都要得到，當下追了出去。

這段路崎嶇複雜，清辭一時沒追上，心頭莫名生出擔心，揚聲喊：「小白，你慢點，等我一下。」

白珩舟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喊聲，勒著韁繩，馬蹄飛濺，跨過一條一兩米寬的小河，清辭不得不緊跟而上。

她沒注意到，草叢裏有兩個人正在盯着她，就在她要跨過那條河時，上官婉月突然說：「就是現在！」

她將符咒射了出去，貼在清辭的馬蹄上，低聲一斥，「落！」

清辭胯下的馬像踩到足以刺穿馬蹄的鐵蒺藜，馬蹄高高揚起，仰頭長嘯：「吁——」

清辭萬萬沒想到這馬竟會突然失控，電光火石里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本能地抓緊韁繩，驚叫出聲：「啊——」

上官笙歌傻眼：「不是要驗證小白嗎？你打元清兒做什麼？」

白珩舟彎弓搭箭，瞄準白狐，突然間聽到清辭的驚呼，他立即回頭，看到清辭在馬上搖搖欲墜，瞳眸一縮，手指一松，羽箭射出，他同時飛向清辭，速度比箭還快，中途踩了一腳自己射出的羽箭借力，堪堪在清辭墜馬之前接住她。

駿馬仍在瘋狂掙扎，白珩舟抓着韁繩在手腕上繞了幾圈，緊緊勒住，有技巧地馴服莫名狂躁的駿馬。

上官婉月等的就是現在，她拿出另一張符咒，瞄準了那道身影，低聲道：「小白武功極高，打他，他一定能躲過，元清兒就不一定了，打元清兒，小白一定會來救她，這時候我們只需要再加一張……」

清辭渾然不覺，驚魂未定：「小白，這……」

話還沒說完，白珩舟突然往她身上一撲，清辭怎麼可能承受得住一個男人的重量，更不要說是在馬背上，還受了一頓驚嚇，如此猝不及防，她整個人一歪，從馬上翻落，連帶着白珩舟也被她帶下去。

兩人一起摔在河裏，上官笙歌差點沒忍住跳起來驚呼，她興奮地睜大眼睛，緊盯着河裏的白珩舟。

落水后，清辭本能地撲騰，小溪流按理說應該不深，然而她卻感覺好像是墜入了大海，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小白……小白……」

清辭眼耳口鼻都灌入了水，艱難地呼喊，水底下好像是一個旋渦，拼了命將她吸進去。

「唔——」

清辭掙扎沒多久，終於還是被旋渦卷了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白珩舟在她之後也被卷了進去，兩人就這樣，在看似平平無奇的小溪流上消失了。

草叢裏目睹全程的上官婉月和上官笙歌錯愕不已。

「她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