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1章 為什麼不和好

燕寧馬上站起來喊：「詔哥哥！」

清辭因病煩躁了一晚上的心情，看到那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像被洗滌過一般，褪去了燥意，換成了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楚詔的視線從台階下投上來，清辭有些掩耳盜鈴地避開對視，伸手去拿桌上的葡萄酒，卻忘了手指燙傷，冷不防一碰酒杯，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楚詔的目光在她的手指上頓了一頓，再看了眼自己同樣是燙傷的手指，鳳眸烏黑，有一點微光閃爍。

五公主雖然給楚詔發過請帖，但其實沒想到他能來，畢竟他從沒有參加過這等宴會，此刻見他如從天而降般出現，心下大喜，臉上也不由得帶上一點羞澀：「楚侯爺。」

楚詔不卑不坑道：「臣公務纏身來晚了，送上一份禮物，還望公主恕罪。」

他身後的十七拿出畫軸，兩個宮女恭敬地接過，將畫軸打開，眾人便看到畫上是一盆生機勃勃的盆栽，雖然只有綠葉，但寫意極好，栩栩如生，堪稱佳作。

五公主仔細看了看，認出來了：「這是，青葉碧玉？」

楚詔道：「五公主芳年華月，『壽』字過於莊重，還是碧玉更加相襯些。」

碧玉年華也稱二八年華，五公主今年正是十六歲，楚詔這幅青葉碧玉畫也是暗喻了她的年紀，不可謂不妙。

五公主喜不自勝，臉上的紅霞一路蔓延到了耳後，大家都看得出五公主很喜歡這幅畫，忙附和地誇讚畫作真是六法俱全萬象必盡神人假手窮極造化云云。

燕綏也在看畫的行列，伸手輕輕碰了碰畫，笑道：「子昱，這是你作的？墨跡還未乾。」

清辭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燕綏喊的是楚詔的字。

她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聽人喊他的字。

一聽是楚詔親筆所作，五公主更加雀躍，連忙接了畫，眼含桃花地嬌笑道：「楚侯爺能來已經是給了錦兒偌大的面子，錦兒怎麼還敢怪罪侯爺呢，快給侯爺準備案桌。」

榮王打趣道：「瞧五妹高興的，楚候這幅畫怕是比我們送的那些奇珍異寶都要得錦兒歡心。」

寧王更是道：「那可是楚候的墨寶，金銀俗物怎麼比得上？」

「三哥四哥！」五公主嬌嗔，大家更是哈哈大笑。

五公主想起楚詔剛才說的話，又忙道：「瞧我們都高興糊塗了，凈鶴神女的忌辰怎麼能動針呢，就讓這個舞姬起舞作樂，我們看個熱鬧就行。」

其他人當然不敢有意見，連連稱好，趙小姐的計劃落空，又成了霜打的茄子，焉焉地坐在一旁。

燕寧鼓鼓腮幫子，說：「詔哥哥都沒畫過畫給我。」

清辭目光從五公主手上掃過，她愛不釋手地賞玩那幅畫，方才看到楚詔來了的異樣心情此刻已經平復，心中空空靜靜，不知該做什麼感想，就又拿了一杯酒喝。

喝下去了又嗆到，忍不住掩唇輕咳，燕寧遞給她一條手帕，碰到她的手，咦了聲：「你的手好燙啊。」

都快把她的人燒暈了，能不燙嗎？清辭珍惜生命地放下酒杯，不再喝了。

宮女們撤走了綉棚，改上一副屏風，屏風上什麼都沒有，就只是一塊白布，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

很快，雅樂奏起，紅衣女子手拿着綵帶翩翩起舞，時不時用綵帶擲向屏風，眾人這才發現她的綵帶上沾了顏料，在潔白的屏風上落下一個個印記，漸漸構成一副牡丹花開，畫並不十分精美，妙的是她畫畫的方式，於是又掀起了層層驚嘆。

燕綏笑道：「水袖作畫，五皇姐這個舞姬倒是多才多藝。」

清辭低聲道：「是太多才多藝了。」

燕寧以為她是在跟她說話，沒聽清：「你說什麼？」

清辭只是對她笑笑，目光又不小心落到楚詔身上，他正與尉遲沅在說什麼，一人笑得溫雅，一人笑得爽朗，然後推杯換盞。

他的臉色那麼不好看，還喝酒？清辭想着，心下又是一曬，人家從進來到現在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她擱這兒操什麼心呢？

水袖畫作完，席過一半，五公主讓大家自便，女賓們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時不時拿眼尾去偷看上首的幾位王爺，男賓們則玩起了投壺。

燕寧湊到楚詔身邊纏着他要畫，清辭想自己單獨坐着，未免太顯眼，索性起身走出了內殿，在園子裏賞花。煎雪宮是東六宮裏除了棠梨宮外最氣派的宮殿，由此可見文熙帝對這個先皇后獨女也有幾分偏愛。

清辭想起白珩舟還在煎雪宮外等她，這個宴會也不知道還要進行多久，便想着出去把人領進來，只是她第一次來煎雪宮，剛才沒刻意記住路，七拐八拐，竟迷了方向。

清辭無奈住腳，想着返回內殿，找個宮女幫她帶路，這時，她聽見一陣細微的嚶嚀聲，好像是女人壓抑著聲音在叫，她循聲找去，看到一扇沒有完全關緊的門，裏面有一男一女正在抵死纏綿。

男的榮王燕懷，女的是方才跳舞的紅衣女子。

「殿下，你就這麼要了奴家，可要對奴家負責啊~」

「放心吧，等會兒我就向五皇妹討你，把你帶回我王府。」

然後兩人又滾做一團。

清辭轉開頭，眼角帶上一絲譏嘲——在妹妹的生辰宴上與妹妹的舞姬親熱，這榮王可真夠荒唐的。

不過榮王一向荒唐，那紅衣女子貌美如花，他能忍得出才怪，倒是那女子的態度令人意外，看起來到像是很樂意跟了榮王。

可是不對啊，前世她也見過這紅衣女子，名字好像是叫綠桑，是尉遲沅的寵妃，所以剛才一看見她登場，她才會特意看了眼尉遲沅的反應，怎麼現在會跟了榮王？

清辭一邊琢磨一邊回到內殿，想找了個小宮女幫她帶路，突然一道黑影憑空跳到她面前，嚇了她一跳，定睛一看，是十七。

十七雙手叉腰，睜圓着眼睛看她，一副「你這混賬女人真是薄情寡義鐵石心腸冷酷無情」的表情，清辭無奈：「何事？」

「你還敢問我何事？」十七質問道，「你為什麼不跟我家主子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