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章 天降
鳳千顏從來沒有留心過七皇子身邊的人,不代表其他人心裏沒數。
就在杏林堂的對面,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酒樓蒼鶴樓,吸引了無數才俊子弟在這喝酒作詩,只見數人並排落座,有美容,謂之「連璧」。
二樓為雅間,從窗口向下望去,一覽無餘。
趙婉做事很張揚,就在杏林堂門口為難鳳千顏,而鳳千顏這幾天風頭正盛,無論是替婚代嫁還是狀告大伯都是眾人談資,她大門口一跪,吸引了無數人圍觀,就連湊在一起喝酒的紈絝子弟們都醉眼惺忪的望了下去。
有那幾個好事的人立馬就點破了身份:「七殿下,你未婚妻鳳千顏在醫館門口跪着呢。」
「咦,趙太醫孫女也在啊。她醫術很好,內子多年不孕,她給開藥調理了一番,第二個月就懷上了。」
「這兩人怎麼撞一塊兒了?」
「七殿下,鳳千顏怕不是被人欺負了,下去看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靜坐在一旁的七皇子蕭熠淮身上。
皇帝的後宮彙集人間千秋色,代代基因優良,當今陛下本身就是才貌英俊之人,更何況他寵愛的貴妃年輕時艷絕天下,被稱之為天下第一美人。
這二人結合所生的孩子自然是美的無法形容。
在一群俊美男子當中,他脫穎而出,猶如美玉,手中捉著白玉柄麈尾與手都無分別,可見其白皙。一雙桃花眼,眸光瀲灧醉人,不笑時也帶着三分笑意,渾不在意的一掃,勾得人心裏痒痒的:「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話一出口大家就都聽出來,他對下面發生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與他共同喝酒的大理寺少卿之子張無若身體向後一靠,懶洋洋的打趣:「也就殿下這等桃花旺盛之人,才對女子毫無憐惜,對她們的愛慕視若無睹。若換了我必定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為難起來了。」
另一人含笑:「七殿下和你能一樣嗎?七殿下心有所屬,又不是那朝三暮四的人。」
張無若怒視:「你說誰朝三暮四?我可是很專一的人,只要是美人我都憐惜。」
二人打打鬧鬧笑得很開,壓根沒將那底下的兩個女子放在心上。
蕭熠淮的態度會影響周邊的人,他不在意就沒人會在意。
依照他們的角度來看,女人們為之爭風吃醋,不過風韻事罷了,只會當成個笑話說一兩句。
蕭熠淮喜歡的人是鳳千雪,容顏絕色,氣質清純。而鳳千顏,容色極艷,氣質卻極其冷冽,即便是跪在那裏,也給人給一種騎在馬上提着刀列於萬軍之前的感覺。
從前,礙於鳳家的權勢,他會與鳳千顏逢場作戲。
而現在丞相夫妻已離開,鳳千行失蹤,他犯不着再為難自己,對於鳳千顏,無視就行了。
正準備收回視線,底下突然發生了變化。
他身子前傾,半探著頭,看下面。
他的細微變化立刻引起周圍人的注意,那幾個紈絝子弟也不打鬧了,都紛紛向下看去,然後驚訝住。
「那位怎麼來了?」
蕭熠淮眸色複雜,捏著麈尾的手指骨節發白。
「喝不喝,不喝就賠了銀子趕緊滾蛋,別打擾我們看病,我忙着呢,沒空和你們一直耗下去。」
「就是,別耽誤我們看病。」
「……」
嬤嬤在哄鬧聲中睜開眼,眉頭一皺,猛地咳嗽了幾聲。
林若一看她醒了,頓時大喜過望,眼淚倏地落下:「娘,娘,你醒來了,你終於醒來了。」
「別怕別怕,娘沒事,沒事的……」
「奶娘,你有哪裏不舒服的,告訴我。」鳳千顏快步走到嬤嬤跟前,握住她的手。
嬤嬤打量著鳳千顏,她膝蓋的裙擺上臟髒的,再想到先前迷迷糊糊中聽到的話,頓時明白了,小姐必然是被人為難了。
「小姐,小姐咱們回家。」
林若跪在嬤嬤身邊,一個勁兒的哭:「是我沒用,連累小姐受辱了。」
老的老少的少,一時間凄凄慘慘。
趙婉看着自己造成的場面,心情異常舒爽:「沒事?老太婆你說笑呢。」
「以我多年行醫經驗,你是中了瘴毒。」
「看你這窮酸破爛樣,你住深山老林里的吧,只有那些地方才有瘴氣毒霧,吸太多就會中毒。」
「若不及時治療,最多能活一個月。你臉上的黑斑都這麼大一個個,就只剩兩三天命。」
趙婉看着鳳千顏,幸災樂禍地說道:「你的尊嚴重要,還是你奶娘的命重要?」
鳳千顏在心裏琢磨,以她的身手現在偷襲趙婉,以性命脅迫她治病可行性夠不夠高?
得出的結論是挺高的,她正準備動手,忽然有人站到她的跟前,那人身形高大,擋住了部分陽光,將她罩在了陰影下。
鳳千顏怔怔的看着他:「您……」
二皇子回過頭來,眉頭緊鎖,心事重重,那副憂鬱的神情恨不得讓人把心挖出來,跟着他一起受苦受難。
二皇子生的本身就高,更何況還踩在台階上,腳下一雙黑靴,靴頭靴尾鑲嵌流金,雕刻成麒麟樣,隨着不乏踩在台階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鳳千顏下意識的問:「您來這有事兒要解決?」
二皇子的表情十分像是尋仇未果。
但那只是表面,實際上,他只是在擔憂。
底下的人通稟說鳳千顏被人為難在大街上跪下,他就一陣風的沖了出來,髮髻亂了,身上的衣服也沒有精心挑選,只是一件半新不舊的黑色常服,穿的如此隨意,會不會很醜?
他抿了抿唇,立於台階上,說:「我聽聞此處有人毫無醫德。」
趙婉後知後覺得反應過來,對方在說自個兒,一時間竟也沒敢反駁。
剛才這人看她的眼神陰沉沉的,十分可怕,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卻令趙婉如芒在背。
「你是誰?」
「我是病人,來看病的,你是大夫?」二皇子漫不經心地瞥向她,目光里滿是不屑,「這世上的大夫原來不是來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的,是來折磨病患的,實在讓我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