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宛如一場夢

彷彿時光回溯。

當燭光中最後一個魂影消失時，被隱梟那一系門主秒殺的王一一他們一個不差的又出現在玄真的周圍，他們的姿勢還保持着消失之前最後的動作，臉上絕望的表情也很還原。

武承運四人看到重現的四名傳人，瞬間將所有的事情拋之腦後，統一將附身的靈質武器縮小，飄向武意洋四人的身邊，圍着他們繞了幾圈，檢查他們的狀態。

「空聞大師，他們已經有了生命跡象為什麼還不醒來？」

祁傲玉呼喊了祁同偉幾句，沒有聽到回應，轉向空聞問道，武承運、聶修恩、付子晉三人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先不要着急，這對他們來說興許是一件好事，不知道為什麼，這幫孩子正在以自己的意志力對抗那名門主的攻擊，這是很難得的磨練，真冥寶燭的作用是將他們的魂念以一種能量化的狀態保存起來避開生死危機，並不會封印他們的意識。」

在窺夢境就能體驗獵夢境頂級修士的攻擊，只要他們能夠戰勝這種恐懼，以後甭管遇到什麼樣的戰鬥，他們都敢直面面對，一往無前。

空聞就是看到這場對抗對他們成長有着巨大的幫助，所以才沒有喚醒他們，他可不希望這難得一遇的機會被武承運他們四人破壞，便詳細地解釋了一下這是為什麼。

泯夢人之前一直都是在獵殺前四境的獵夢人，直到前兩個月才開始對造夢境巔峰和窺夢境的獵夢人出手，泯夢人的行動快速且不留痕迹。

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六大宗門也不知道泯夢人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將窺夢境的修者殺死的，但六大宗門知道這次夢境潮汐開啟，他們一定會有大動作，那麼多剛晉陞到窺夢境的獵夢人，必有一場惡戰。

所以六大宗門的高層都在各自派出的領頭人身上留下了保命手段，空聞不想門中的弟子見到太多的殺孽而無能為力，同時也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便吩咐玄真，只要夢境潮汐的歷練結束，從裏面出來，就在第一時間將真冥寶燭催動至半開啟狀態。

這樣真冥寶燭就可以在關鍵時刻救他們一命，也算是一招後手，畢竟這場戰爭怎麼打、什麼時候打、能夠使用哪些手段...他們都毫不知情，失了先機的他們只好以這種方式來扳回局面。

後來泯夢人的高層主動找到了他們，要求進行一場公平的戰爭，說是只有初入窺夢境的修者參與戰爭，為了展示他們的誠意，泯夢人將戰場地點選在了萬湮大群島和阿粒瓜多島中間的海域。

超過窺夢境的修者是無法進入萬湮大群島的外圍的，所以這場戰爭就演變成了同境界的大決鬥，他們一開始準備的其它後手基本都沒有派上用場，兩方的人都在靜靜的等待結果。

可沒想到等著等著，泯夢人那邊的氣氛就產生了變化，兩名門主都有片刻失神，六名宗主也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但過了一小會兒空聞就察覺到自己留在真冥寶燭的那一縷能量被引動了。

那畢竟只是他的一縷能量，跟本尊又距離這麼遠，能夠展示的玄妙很有限，只能做出提前設定好的事情，幸好他提前做了準備工作，他那縷能量將真冥寶燭已經開始運作的狀態隱藏了起來，並隨時準備接替玄真。

他這縷能量也是看到了那位門主以及玄真的表現才逐漸了解了這個世界的作戰方式，他隱而不發，直到智梟他們動手的那一刻才爆發，以同樣的手段磨滅了智梟他們，並藉助那位門主的力量成功催發了其餘幾名宗主的能量。

從那時起，他就發現了王一一他們的異常狀態，所以沒有將他們放出來，正常的情況下，一旦獵夢人在精神世界中認為自己已經死亡，那麼他就有極大的概率真正死去，最起碼變成植物人是沒什麼問題的。

真冥寶燭只是一件起源器物榜的靈質武器，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復活人的程度，它也救不活一個已經認為自己死亡了的人，不然現在出來的人就不止最後關頭的那些人。

它只是在關鍵的時刻，將需要幫助的獵夢人能量化，吸入燭光世界，幫他們避開那致命的一擊，被救助者至始至終都很清楚自身的處境，知道自己沒有死，所以被真冥寶燭放出來時不會像王一一他們現在這樣，這也是祁傲玉他們疑惑的原因。

但是在某種情況下，這種情形也會發生一些變化。

比如那個被救助獵夢人遭受到的攻擊超越了真冥寶燭本身的力量，被施救者被拉進燭光世界時已經處於活死人的狀態，它無法磨滅掉那股能量，就會一直保存那種狀態，這個時候就需要他們靠自己的意志醒過來。

還好這個世界承受不了超越窺夢境層次的力量，兩件靈質武器爆碎，兩縷能量沒有載體，反被載體爆炸的能量所傷，導致這方世界差點毀掉，智梟他們差一點也全軍覆沒。

兩名門主應該是感知到了自己的能量出了問題，又分出了另外兩縷能量趕了過來，在這個世界的外面重新控制了那兩縷無意識的能量，幾乎是耗盡了那兩縷能量才讓這個世界和重傷垂死的泯夢人得以復原。

但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他們的載體，無法跟空聞一樣顯化在這個世界裏面，強硬擠入就會再次讓世界崩滅，所以他們只能以投影的方式加上殘存的能量進行攻擊。

這也是為什麼那名門對玄真奈何不得的原因，因為玄真看不到、聽不到、也感受不到他的投影，那殘存的能量又被王一一他們催動靈質武器化解。

也是如此，王一一他們才沒有被那一擊徹底滅殺，讓真冥寶燭有機會可以將他們拉入燭光世界當中。

按理說修到獵夢境層次的頂級修者，就算他們釋放的是投影攻擊，可也不是窺夢境修士能夠察覺出端倪的，而且多多少少還有點邊角能量存在，一般的窺夢境修士可能會直接自己殺死自己，而王一一他們此時正在用自己的意志力對抗那名門主的攻擊。

雖然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但是空聞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以後的修行界可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和平下去了，讓這些溫室里的花朵真正體驗一次死亡也是極好的。

這可比在夢境潮汐中歷練的效果要好得多，這是真正的生死危機，靈質武器在這裏可沒有像在夢境潮汐中那近似作弊一般的能力，況且他們非常了解夢境潮汐，達不到那種全身心投入的程度。

現在就不同了，他們並不知道空聞就在邊上守護着他們，在他們眼裏這就是真正的生死危機，更何況空聞為了刺激他們，還偷偷截取了那位門主的能量，移花接木地送到燭光之中讓他們感受得更加真切。

武承運四人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三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為什麼是三顆呢？因為身為女人的祁傲玉還沒有放心。

她充滿擔憂地問道：「那他們大概會在什麼時候醒來？泯夢人都撤了，我們也是時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了，不然，萬一他們哪根神經又搭錯，掉過頭來圍剿我們那麻煩就大了，這幫孩子的精神能量體可沒有回歸真身！」

「快了，我已經將他們從真冥寶燭中釋放出來，現在也沒有壯丁免費給我使用，他們很快就會醒悟過來的！」空聞看了看越來越輕鬆的後輩們，繼續說道：

「至於泯夢人會不會亂來，幾位施主大可不必為此感到擔心，貧僧跟其他幾位宗主早已派出精銳守在各處關鍵的地方，此刻應該快要抵達他們參戰的地方了，我們定會將這些孩子平安送回炎國的。」

這一次的戰爭如果沒有武意洋他們前來支援，此戰是獵夢人勝還是泯夢人勝猶未可知，空聞是得道高僧，有教無類，他對散人也沒什麼偏見，於情於理，於他於己都要為這群人負責。

「那就好那就好，我等便先行謝過空聞大師了！」得到修行界第一人的鄭重承諾，武承運四人連忙道謝，只是祁傲玉的那縷能量依舊散發出一股不安的情緒。

空聞很清楚她在擔憂什麼，寬慰道：「祁施主不必過分擔心，泯夢人的確狡黠如狐，但是他們也必須得遵守兩界和平條約，一旦違反條約，他們就是在玩火自焚！

人間界的高層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他們掌握的軍事力量能夠讓我們再也無法行走在人間界，況且修行界也不是泯夢人說了算，還有我們所有的獵夢人呢！」

說到這裏，空聞抬起一隻手指向人群中的某一個人，說道：「你們看，我們這群人當中還有一名認證過的蚍游信者，他說的話才代表着真實，泯夢人想要在這上面做文章不會那麼容易得逞的，而且我們六大宗門也會無條件保護我們的戰友的！」

祁傲玉四人先前只顧著自己的傳人，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別人，此刻聽到空聞的話猛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鍾辰延衣襟上的代表性勳章，四件靈質武器都因此顫動了起來，可見他們的心情又多激動。

「空聞大師！」

就在這時一道突兀的女聲響起，空聞尋聲望去，發現人群中有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既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地看着他，她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

「多謝這位小友援助我們六大宗門參與這場戰爭，我觀小友天賦異稟，雲般涅槃之相，小友似是第五者，且有所得，但心有塵垢，為涅槃而涅槃，不得自在，不知小友師承何處？可有門戶之見，若是沒有你可來大葉寺尋我，我會指引你度過此關，你不必感到為難，你幫玄真是因，我幫你是果。」

哪怕空聞現在只是一縷能量，但他智慧，他的眼界都在，一眼就看出了白落落身上的不尋常之處，包括她的隱患，若是他本尊在此，恐怕神神秘秘的白落落就要原形畢露了。

白落落眼角微不可查的的一跳，還以笑顏，「多謝大師的指點，我並無師門，從來都是一個人獨自修行，萬湮大群島就是我日常修鍊的地方，如今修到窺夢境，我也是時候該離開這個地方了，有機會我一定會去大葉寺拜訪大師！」

「這是哪裏？我怎麼還好好的？我沒死嗎？」

「啊！這樣都沒死，我們都還活着！太好了！」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泯夢人的那個門主呢？空...空聞大師！」

「拜見空聞大師！謝空聞大師救命之恩！」

白落落醒來后，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醒來，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多，幾乎每個人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確認自己現在是活着還是死了，當他們知道自己還活着時，正要跟同伴分享自己的喜悅，就發現了空聞大師的法相，連忙施禮參見。

「你們這次做的很好，不用謝我，是你們憑着自己的本事活了下來，並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宗門因為你們而感到驕傲！」空聞將歡喜相朝着大家，嘉獎了幾句。

「空聞？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我不是在抵抗那個泯夢人的大人物嗎？難道是我出現幻覺了？不會是昏迷過去了在做夢吧？」

程善笙晃了晃腦袋，聽着耳朵裏面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睜開了本就睜開的雙眼，虛無的世界和那些獵夢人們一一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

該不會真是個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