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吐露心聲

【若，無言的守護是愛，請，儘快的放手，本來，愛是穿腸爛喉的毒藥，是誰叫你去碰的。】

雖然她從來不說，也不會表現出來，但是，當九華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多想，在她沒有看見那個人的時候，心中的思念還可以抑制，但是當他那般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雀躍。

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麼，她總是滿懷喜悅的醒來，然後又開始擔心，開始覺得自己將他扯進來是一件錯誤的事情，於是離得遠遠的，盡量將他避開，但是，心中又何嘗不是滿是凄苦。

她從來愛他，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但是，九華想起來她曾經做的事情，還會不會，這樣心無芥蒂的愛自己？她想，應該會的，但是卻又忍不住揣測，揣測他的心思究竟如何，於是就收到了煎熬。

她不說話，九華也不會逼她，因為他自己，仍舊滿是試探和不安。

他自認為，這輩子沒有什麼事情叫他這樣進退兩難，但是現在，他卻忽然明白了，只要你有在乎的人，就會有七情六慾，有了這些，什麼情緒都會出現，不過沒關係的，阿生，是我負了你，那麼，就讓我來補償，那些缺失的年歲和感情。

翌日，淵冉從，夢中醒來，只覺得腰酸背痛，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做了什麼夢也全然不記得，只是覺得有點兒難受，於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四處一看，才忽然發覺是別人的房間，他眼神飄忽的走了出去，神色如常。

除了衣服上出現的褶子之外，幾乎看不出來他的狼狽，路過的魔族朝他打招呼，他也一一點頭示意，直到走到了議事廳，他才忽然毫無預兆的停下了腳步！

他為什麼要來這裏？最近他記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但是為什麼沒有人？

他走了半餉忽然在外面停下，恰巧有人碰見他，見過禮之後才問道：「右使，您有沒有見過左使啊？」

淵冉一愣，然後道：「啊？我沒見，怎麼了？」

那人有些棘手的樣子：「啊，魔域司的一點事情，需要她去看看，但是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人。」

沒有找到人！他只聽見這麼一句，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忽然炸開了，轟然倒塌的什麼東西將他硬撐著的從容打碎了，露出裏面慘不忍睹的傷痕。

那個人在說了什麼，他走沒有聽見，只是轉身離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跑起來！

他一直跑，然後一路上了明倫的最大閣樓上，他從路上飛奔而過，引得人人側目，但是他似乎沒有感受到。

他跑了上去，然後站在了欄桿旁邊，往下看去，能夠看見遠處的明倫外城，還有明倫內城裏面的所有宮殿，曾經，他們時常站在這裏，討論如何將這個地方保護的更好，也算不上是討論，因為他們都不是話多的人，三言兩語之間，已經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淵冉站在這裏，然後忽然回頭說：「依依！」

然後，身後，空無一人，他眼中露出一絲迷茫的神色，不明白為什麼一直都在他身後的落依依怎麼會忽然不見，於是皺了皺眉，忽然落下淚來。

他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忽然靠着柱子坐了下來，雙手捂著臉頰，但是卻有哽咽聲傳出來。

長夕說，她死了！他不相信，因為他沒有看見，而且，死的人不應該是自己嗎？為什麼落依依會死？他不相信，於是像往常一樣想要去辦事，但是卻在細微末節地回頭之中忽然崩潰，那些偽裝出來的堅強和無所謂轟然打破，他從來都是那個無情無義的人，可是為什麼，心裏這麼難受？

「依依，你告訴我，你不會死的對嗎？」他問落依依，卻像是在問自己，當初，是他執意要去魔煞之地的，於是落依依跟着他去了，但是，她死了，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自己的話，她不會死的！

他捂著臉頰，身體微微地在顫抖，手背上有着青筋暴起，但是，卻一瞬間被淚水淹沒。

「依依，依依，你在哪兒？你在哪兒？長夕是在騙我對不對？她說你死了，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不願意在我身邊了，所以才離開了，她騙我的對不對？但是，你要是想離開的話，·······，那你就離開，·····，我不會阻攔的，但是，你親口告訴我，你沒有死，對不對？」

他哽咽出聲，像是走到末路的野獸的哀鳴，他不怕孤身一人，但是卻害怕自己欠了別人太多，那個人從來只是付出，從來不會要求什麼，於是，那樣的堅守才叫人覺得愧疚！

「不············！我不信！我不信！」他說不信，但是卻不可遏制的落下淚來。

落依依，那個從來冷漠堅守的女子，她是個極為固執的人，就像他們一樣，不管是什麼時候，都不會將別人的一切放在心裏的，但是，她將自己放在自己心裏一輩子，而自己，從來沒有回應過。

他像是個狂熱的信徒，追逐著那熾熱的火焰前行，但是他忘記了，火焰會傷人，而且，那不是屬於他的火焰，但是，他從來都只願意抬頭仰望，從來不願意低頭看看，回頭看看。

我們都習慣了抬頭看着前方，卻從來忘記低頭看看自己身邊的影子，這世上所有不可承受的感情，都是因為我們的一廂情願，永遠追逐自己想要的，卻從不願意去想，自己究竟適合什麼。

他為了一個人，為了那一眼，自願墮入地獄，永無救贖，不管什麼時候，固執的叫人絕望，可是現在，一個人的鮮血，能夠叫那個從來不願低頭的人看清自己嗎？

誰都不知道！

那彼岸河畔，曼殊沙華開得如火如荼，花期過後，化泥塵，情關過後，曲終散，她離開后，人斷腸！他終於明白了為一個人哭，但是卻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若是世間所有的感情都這般圓滿，怎麼會有人知道遺憾，知道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