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在欣興

出了酒店我花重金打了輛車，因為我預計到目的地的車資至少會超過十五個大洋。上車后給師傅大致講了我的需求和願望，司機略加思索，便把我拉到了火車站和郵電大樓之間的一個城中村『新村』。司機很不錯，沒因為我是外地人帶我繞路，只收了我十二個大洋。

「這裏，房租便宜，離郵電大樓和火車站都是一公里左右，很適合剛到欣興的吊絲。去碰碰運氣吧！」

『他怎麼知道我是吊絲？』不過，我還是謝過司機，拖着行李箱進了村子。

這時，手機收到一條短訊，我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

『親愛的，午餐他們一會兒就送來。節目錄完了，我吃過午飯就回來。』

除了心裏愧疚，我沒有其他想法。

新村看着不大，不過這幾年城市的規劃發展，已讓村子漸漸融入城市。周邊已沒了任何的田地，只有剛豎立不久的高樓小區。不過村子挺熱鬧，臨街的房屋幾乎通通打通，安裝了捲簾門，裝起櫃枱貨架，村民做起了小本買賣。

村口一家看起來規模不小的便利店，門口撐著一把大傘，傘下有套四人座的固定塑料桌椅。看來老闆深得佛繫心法：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常有人坐那裏休息，自然而然能帶動超市人流。

到了門口，我剛坐下想休息幾分鐘，老闆迎了出來。

「剛來欣興，房子租好了嗎？」老闆看起來和藹可親，鼻子下方的一撇很有型的衛生胡，打理得整齊乾淨。我知道，這樣一來，就沒人注意到他光禿禿的腦袋了。

「還沒有，朋友介紹來這裏。」

我們還沒正式開聊，路上兩個穿着很是精簡的美少女徑直向我們走來。

我看着兩人，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看到美女的神態，引得老闆回頭張望。

「夠勁！」老闆咽了口吐沫說道。

老闆沒咽幾次吐沫，美女已到身前。

「你們好，我是義務宣傳員，給你們發些防騙小妙招。大哥大叔了解一下！」其中一位年輕的，遞來兩張彩頁，我和老闆各接了一張。另一位，則直接進了超市。

「大叔，看看吧！這是我們做的宣傳頁，主要針對一些江湖騙子慣用的行騙方式和方法，專門針對你們中老年人的。」

看得出老闆有些不樂意，露出了中年人就中年人，誰讓你加個老字？我就要跟你們對着乾的想法。

「小妹妹，遇到可憐的騙子怎麼辦呢？」老闆拋出一個奇葩的問題。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我能想到的回答方式，但是妹子明顯準備不夠充分，不知道怎麼應對大叔的刁難，一時語塞，愣了兩秒，轉向我道：「帥哥，你是懂科學的，沒事勸勸你爸，別輕易相信別人，特別是說自己能預測吉凶，驅邪捉妖的。」

感覺我躺槍了，我沒招惹你，你到先將我一軍，不過轉念一想，她也不知道我是天師，算了，不知者無罪，我原諒你了。

「呃…他不是我爸！」我回答女孩。

老闆到是得了個便宜，樂呵呵的說道：「這科學還是迷信，有時候還真說不清。要不我把我兒子的聯繫方式給你，你先幫我說通他，讓他回欣興勸勸我。其實我就相信求神拜佛的，要是遇到天師，我還真能給他跪下，讓他幫我驅驅邪氣……」

很明顯就是替兒子相中了人家閨女，這老套的搭訕還有人用？

「可以呀大叔，能說服一個是一個，把你兒子的電話給我吧！他在哪兒？」女孩拿出手機準備記錄，就像完全鑽進老闆設的套里。

好在老闆玩笑過後還算正經，並未告訴女孩自己兒子的電話號碼，權當開了個玩笑。

進超市的女孩也出來了，看樣子二十齣頭，身材稍高，着裝雖少但是整齊有范，感覺自帶雷厲風行的BUFF。樣子也更穩重一些，模樣也可以用櫻桃小嘴柳葉眉形容，一雙大眼睛神采飛揚，是我特喜歡的樣式。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唱起了雙簧，說現在迷信活動就是城裏人更講究，什麼燒香拜佛、五行八卦和宅居風水，都在悄悄的死灰復燃。

趁他們聊得火熱，我大致掃完了宣傳單里的內容，說得有理有據。列舉了短訊詐騙，假藥碰瓷和某軍餘孽在他國銀行有無法取出的巨額存款。又從各個方面從唯物主義科學的角度辯證了靈魂的不存在和算命先生的巧言令色。

我自然不會反駁什麼，知道靈魂存在的人，越少越好。到是宣傳彩頁最後的聯繫人那裏讓我產生了興趣，『庄妍！』

我想起在飛往欣興的飛機上看到的雜誌里，就有一篇她寫的文章，我真想向兩位美女打聽庄妍的一些信息。不過我忍住了，這剛見面就打聽這些東西，人家未必會告訴我，我也不必自討沒趣，坐山觀虎鬥就行了。

老闆正裝瘋賣傻似的和兩個美女熱烈的討論著，就是一根筋的告訴美女們：『我相信世上有鬼怎麼了，礙你們什麼事了？』

年紀稍小的美女漲紅了臉，不知道怎麼回懟。我喜歡類型的美女，總是含笑聽完老闆的詭辯之詞，和藹的用科學知識理論，深刻感化著老闆。就好像期待着瑪利亞顯靈一樣，等待着老闆的茅塞頓開。

也許是看到我嘴角幸災樂禍的翹起，美女轉向了我。

「帥哥，你爸很固執啊！」

我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幽怨的看向老闆。

「既然美女都說了，叫聲爸也不會虧了你。」老闆則一本正經的佔起便宜來。

『叫你姥姥。』我心中暗罵，轉頭說道：「我爸可是高級知識分子，從小接受唯物主義無神論的教誨，從來不信邪。放心，這老頭心存不軌，我幫你們監督他，他要搞封建迷信，我第一時間舉報他」

「不必舉報，希望您能用你學到的知識，幫助別人樹立起正確人生觀和價值觀。傳單上的電話就是我的，有問題歡迎隨時諮詢我。」

『你就是庄妍？』我不禁暗想：『和我腦海里能寫文章的女性完全不一樣啊！不是應該是身着標準職業工裝，一副圓邊大框的金絲眼鏡的中年女人嗎？』

「好了，祝大叔帥哥好運，我們還要發宣傳頁。」我還在瞎想聯翩的時候，美女沒再停留，往村子裏面去了。

「小夥子，想租個什麼樣的房子？」老闆沒把兩個妹子放在眼裏，直入主題。

「正點！」我還看着兩人的背影。

老闆磕了磕桌子，「想租什麼樣的房子？」

「哦！」我回過神來道：「便宜的，方便的。」

「那你算來對地方了。」老闆起身，把我的行李箱拖進便利店，「小李，替我看好這箱子。」說完轉身，親自領着我去看房了。

三十分鐘后，老闆給兒子準備的脫單專用房被我以每月八百的價格租了下來。房間採用公寓式的裝修，客廳卧室衛生間外帶簡易廚房一應俱全。就是小兩口回到家把門一關，就可以呆到第二天早上再出來的那種。

老闆開價兩千五，不過據我提前做的功課了解，這附近的租房價格，十五平米左右的單間也就五百上下。他這間公寓，滿打滿算三十平米，在我曉之以理，死纏爛打后，老闆妥協了，直接被我砍成八百。按現在欣興市平民的人均收入計算，這也近三分之一的收入。

「我也是，看你房子空久了浪費，才想着租的。不然，這八百給了你，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得了便宜，我沒忘記賣個乖。

「得得得！若不是看在我半年都沒租出去，我才捨不得這麼低的價格租給你。」老闆一臉嫌棄，嘴巴和鼻子之間濃厚的衛生胡，跟着說出的話語上下翻動，像極了二戰時的某位領導人。

拖着行李箱，我來到了剛租下的房間。

房間非常滿意，牆面刮白，還沒人住過，必要傢具幾乎齊備。只是家電除了廚房裏的油煙機，都要自己準備。因為自己很中意這房子，又怕老闆後期坐地起價，所以一下跟老闆簽訂了三年合約。老闆本來是給大學畢業的兒子準備的，但兒子畢業后並未選擇回到欣興，而是留在大城市發展，房子也空置了半年之久。來問價的不少，但聽完老闆開價后，幾乎都沒敢還價就走了。而關乎平時生活成本的我，狠狠的還了個價，又磨了十來分鐘，老闆還真是假牙咬碎，皮鞋踩壞同意了。

放好行李箱，檢查房間，準備打掃個衛生，然後下樓買點床上用品，佳佳的電話來了。

「沒在酒店嗎？」聽筒傳來佳佳小心翼翼的聲音，這一定是送飯的服務員沒敲開門，打電話詢問得到的結果。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話呀！」聲音不大，但顯得楚楚可憐。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隔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佳佳的聲音：「沒什麼，你多保重，有空來看我。」

「我會的。」

說完，佳佳沒再說話，我也如鯁在喉，說不出話。兩人就這麼拿着電話，誰也不想先掛掉電話，但也說不出話來，我甚至能再電話里，感受到她的心跳，很想大聲告訴她我這就回酒店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