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

指揮室。

「姜副,沈家已經夠大方,讓船員和跟船的商隊人員都吃飽穿暖,還每天都能見到葷腥,你說怎麼就有人這麼心大,真是鑽進錢眼裏出不來,大半年時間,總計竟然昧下了六七千兩之巨,佔到賬上收入將近一半。他們要那麼多錢幹嗎?又沒有自由身,這是圖的啥呀?」辛船長一臉享受地喝着茶水,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顯然他對此事非常不贊同。

姜大副一想起那天的事就心有餘悸,得虧辛船長沒有這種妄想,才讓整個船隊管理人員都逃過一劫,不然還真不敢想像,他現在會落到何等境地。

海貿的誘惑實在是大,就他們隨便捎帶的私貨,賺的錢就不少。

當初方天林走前,就將規矩定死了,每位船員能攜帶的行禮重量有限,超過額度就得另外付錢,否則被查出來就要受罰,體積倒是沒那麼多講究,只要自己所在艙室能放得下就不管。

船員們靠這些光明正大的收入,就能過上還算不錯的日子,即便是處於最底層的水手,也積攢了一小筆銀子,可跟船隊貿易利潤一比,就小巫見大巫,實在是不值一提。

像姜大副這些不經手錢財的人看了心都蠢蠢欲動,更不用說那些直接負責貨物買賣的管事,經不住誘惑倒也不難理解,只是胃口實在是大了點,大到都讓姜大副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

姜大副明白辛船長也就是這麼隨口一問,並不是誠心向他要答案,也就隨意說道:「船長,我估摸着他們是被前任主子給害慘了。大戶人家什麼樣,你我都清楚,那些少主子,尤其是女主子,太好糊弄。就像這次,要是換個能力一般的主家,能察覺出賬目有問題?我看不見得。若是連疑心都不曾起,自然更不可能深查。你想想,大半年來有一萬多兩入賬,這是多漂亮的成績,主子們高興都來不及,誰還會去管其他?黃管事他們還不是輕鬆就能過關?」

「是這個理,這幫人就是吃虧在還是按老一套行事,初掌權就恨不得往兜里扒拉,這下出事了吧?方老爺雖然沒有明說怎麼處理,但瞧那樣子,以後黃管事等人這日子定不會好過。這真是放着舒坦日子不過,非自找罪受。我都明白初進新主家,要夾緊尾巴過日子,他們倒好,連這點城府都沒有,迫不及待就開干,打量沈家兩位爺都是泥糊的不成?」

「可不就是?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個犯事的管事,能力都還不錯,就是人品不怎麼樣。我都不知道沈家兩位爺這眼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姜大副擰緊眉,顯然是被自己的問題給難倒了。

「想這麼多幹嗎?你也警醒點,新主子火眼金睛,咱可別撞槍口上。雖說黃管事他們命是保住了,但處罰遲遲不定,弄得人心惶惶,方老爺好招數!」辛船長豎了豎大拇指。

「哈哈,我們沒犯錯的都疑神疑鬼,那些犯了小錯誤被放過的管事,現在指不定怎麼誠惶誠恐。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會比鵪鶉還乖,真一點手腳都不敢做。」姜大副笑得暢快,讓你們在我們這些船工面前得瑟,這下好了吧,也就方老爺仁慈,才沒將人送進去吃牢飯,可處罰一直懸而不決,也夠讓他們心驚膽顫一段日子,沒聽方老爺說嗎,以後犯事罪加一等!

時間一晃而過,此時沈家船隊已經跟同行的大型船隊分道揚鑣,航程也走了一半還多。一路行來,倒是有驚無險,只是成日裏都有陌生船隻時不時露一下頭,雖沒發生實質交鋒,整支船隊也都是緊繃着心神,方天林便決定靠岸休整幾天,順帶去接洽一下近期內可能同行的船隊。

「轟!」

方天林聽着像是炮火聲,但見碼頭這邊人並無慌張之色,想來應該沒出意外,便派人去打聽。

「老爺,是駐港海軍在前面試發最新研製出來的岸炮。」

「是所有碼頭都將裝備,還是就這裏有?」方天林到這個世界七八年,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大的炮火聲,頓時來了興緻。

「我問過,是這邊軍工匠人獨立完成,其他地方暫時沒有。」

方天林揮了揮手,讓人下去休息。他則開始思考,這究竟是正常現象,還是海軍將領將資源傾斜,特意勒令工匠全力以赴製造出來的成果。要是前者,那沒什麼,若是后一種情況,難道這個港口面臨什麼威脅不成?

這種機密事,方天林自是不好胡亂打聽,到時候被駐港海軍任意治一個罪名,他倒是還有可能脫身,其他人恐怕都要被留在這裏。有了這個避忌,他只能讓人去碼頭上多走走,看能不能獲取到有用信息。

出雲港已經遠離邊境,同雲州港之間只隔了一個府,是東南沿海一帶除雲州港之外,最繁華的港口。這裏往來出入的外邦人很多,港口立足之本正是基於此,跟雲州港本地商貿同樣繁榮不同,出現在這裏的靖朝貨物,絕大多數都會被運往各個番邦國家,可謂是靖朝最大的進出口海外貿易港口。

跟出雲港比起來,燕州港就差了許多。

方天林在這裏停留了幾天,出了部分貨物,又進了點番貨,補充完食水,北上的船隊卻一時沒找到,他也不急,決定多等幾天,安全第一,他可不想豎着出來,最後橫著回去。

「大管事,到港了。」

「老爺吩咐的事你也清楚,下船就派人去碼頭上打聽一下,要是有消息,立刻報給我。」

「是,大管事。」

見萬管事的背影消失在艙房之中,錢大管事微眯起眼,大老爺讓打聽的沈家,他也有所了解,不過那是安三老爺結交的商家,怎麼這事會托到他家老爺名下?

想不通,錢大管事便也不想。主子們看得遠,不是他這個區區一支船隊的大管事所能相比,他也就不費這個心了。

******

「老爺,有人在打聽我們的行蹤。」魏曉東以前還很有存在感,自從方天林打算培養他為情報人員兼監察員后,已經慢慢向隱形人靠攏。他混在護衛中,一點都不顯眼,船隊多半人恐怕都對他沒什麼印象。

「知道是誰嗎?」方天林眼裏閃過一絲興味。他離開雲州城一年多,還會對他上心的恐怕掰着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安家。」

「雲州城那個安家?」

「嗯。」

方天林沉吟片刻,說道:「我們在出雲港的消息瞞不住,你去探下安家的目的,不要過界,問不出來就算了,反正不管安家是何來意,我們都沒法避開。」

「好的,東家。」魏曉東刺溜一下就沒了蹤影。

這次方天林也沒坐等消息,他手上好東西不少,這時不用更待何時?

方天林這是第一次到出雲港,沒人認得他,只稍微改了下形容,便大搖大擺去碼頭上晃蕩。他的五感比一般人敏銳許多,很快便找到一個在打聽沈家消息的安家小管事。

方天林跟那人錯身而過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枚小巧的竊聽器黏在那人衣領下。之後他一直尾隨在那人身後,直到那個管事進了下榻客棧,這才要了間普通房,將門關緊實后,打開接收器,開始收聽那個管事的談話內容。

雖然有些不地道,但非常時期做非常事一點都不出格,更不用說他當兵那會對外時,真是什麼手段有效就使什麼,哪裏會糾結這些?

選這個管事模樣的人果然沒錯,很快,方天林便大體鬧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耐心等待,聽到管事前往客棧大堂時,迅速離開客房,將竊聽器收回,之後便離開這家客棧,連賬都不曾結。反正那間客房他只定了一晚上時間,到期便會自動退房,花這麼點錢得到這個消息還是值得的。

方天林是用了非常手段,才這麼快就掌握正確信息,他沒想到魏曉東也打聽到了大致情況,兩邊信息幾乎如出一轍。

看來讓魏曉東進這一行是進對了,他果然有這方面的天賦。也是,魏曉東自小就常年混跡在市井間,察言觀色能力確實非一般人所能比。

沈家人的行蹤並不隱秘,安家想要打聽到他們的消息,一點都不難。實際上他們只比魏曉東注意到安家人的舉動稍晚一點,只是由於聯絡不暢,沒能將所有人都及時召回,這才讓方天林鑽了空子。不然,等他從魏曉東那邊得到消息,再出門行動,恐怕就不好找人了,怎麼也得仔細打聽一番才能採取行動。

沈家在尋找船隊一起北上的消息,同樣傳入了安家這邊,半下午一張帖子便遞到了方天林面前,安家錢大管事約他明天上午到茶樓議事。

方天林沒了顧忌,自然爽快應下,回帖當天便送達錢大管事手上。

「這人倒是心大,也不查一下情況,帖子前腳送到,回帖後腳就跟進。」萬管事嘴角抽了抽,越發鬧不明白安大老爺的想法。

「或許沈家就是特別在這裏。」錢大管事看完后將帖子隨手擱在桌上,「你說的那是一般人的做法,這個沈家沒準真不一般。」

「或許吧。」萬管事沒再說,這種反其道而行之,讓人琢磨不透的行事做派,的確容易令人心生不敢小覷之感,這個沈家確實有點意思。

翌日半早上,方天林準時赴約,沒帶魏曉東這樣的眼睛,只帶了兩個看着不那麼威武的護衛隨行。

「這位就是方老爺吧?」方天林一被店小二引入雅間,一個看着有些富貴相的人便起身迎上前。

方天林點了點頭:「錢大管事?」

「呵呵,鄙人就是,坐,不知方老爺吃什麼茶?」錢大管事親自將茶水點心單子遞到方天林面前,給足了方天林面子。

方天林也沒客氣,直接點單:「來壺銀針,一碟烏梅。錢大管事,不忌這茶吧?」

「這倒不,只是人老了愛喝濃茶,不過跟着方老爺吃一回換換口味也不錯。」錢大管事同樣沒有逢迎,直接說出自己的喜好,又表明樂意嘗個鮮,還盡了主人待客之道。之後,他又根據方天林的選擇,點了幾盤小點心。

兩人你來我往,就在這些看似無意義的對話中,各自表明了將對方和自己擺在什麼樣的位子上。接下來談話就方便了,不會再出現令人尷尬的局面。

茶點很快就上來,兩人閑扯了一陣,開始進入正題。

方天林一點都不急,客隨主便,既然今天是錢大管事做東,那便由他先出聲。

錢大管事見此便不再推讓,直接說明來意:「方老爺,聽聞你在找北上同行的船隊,要是不介意多等幾天的話,不妨跟老朽一起?」

「好,我正求之不得,這可真是多謝了!」今天他來的目的便是如此,方天林哪會客氣?裝作一陣思索之後,他便乾脆利落地應下。

「那就這麼定了,離港時間我會讓人另行通知,在下還有事情要辦,就不奉陪了,方老爺自便。」錢大管事是個大忙人,見事情辦妥,便起身離開,臨出門前停住腳步,說道,「我手底下這支船隊常走出雲港這條航線,方老爺要是想進城逛,可以讓人給我帶個話,我派個嚮導給你。」

「好,有需要我會找錢大管事要人。」方天林笑着應下。果然,能當上一支船隊大管事的都是老狐狸,考慮事情就是這麼貼心,沒有直接塞人,而是讓他自己選擇,這樣的處事態度,自是會讓人心生好感。

錢大管事之前並沒有見過方天林,對他的了解也僅限於道聽途說,原本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親自出面,他的身份不低了,很多一般的商家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直到真正見到方老爺,他才驚覺他的決定沒做錯。

錢大管事能坐到這個位置,看人的眼光自是不差,這個方老爺是最好打交道,同時也是最難打交道的那種人,看似吃軟不吃硬,其實是軟硬不吃。

只要不打沈家的主意,就一切都好說,要是對沈家動了歪心思,再服軟可就沒用了。

既然接下這個任務,錢大管事自是著人打聽過,沈家早就被安三老爺調查了個底朝天,但對於沈家能這麼快崛起,時至今日卻仍是個迷。要說沈家發跡完全不符合常理,那也不是,可要說正常,不說安三老爺,就連錢大管事都不信。

沈家是從方老爺進門一段日子后,才開始發家,問題是方老爺之前似乎窮得都快餓死了,早不行動,晚不行動,偏偏忍到脫離娘家,進了沈家后才開始動作,這實在是讓人費解。

安家到目前都無法確定沈家到底是靠誰發跡,但從種種現象來推斷,是方老爺的可能性很高。

不管沈家食坊跟作坊是方老爺拿的主意,還是沈家幾輩子積累的祖傳秘方做出的貢獻,這裏面都有太多東西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偏偏要說這事完全不可能也不行,沈家很容易便能找出諸多駁斥的理由。

阜陽縣那邊現在情況複雜,誰還會為這麼點事就去那邊尋根究底?就連老家在那邊的安家,都不願意在此事上大動干戈,畢竟沈家開得都是吃食鋪子,查清楚又如何?

錢大管事離開之後,方天林並不急着走,又慢悠悠品了一會茗,這才步出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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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攻穿成農家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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