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仙妖之戰
「他很厲害？」雲汐察覺到夜星微微有些僵硬的身體，不安的問到。多年的相伴，她早已能從他一個微妙的表情里了解他所想的。
「妖王！」少年眼中的迷惑盡去，只餘一片清明。
雲汐眼前浮現出那個冷冷的黑衣男子，還有他肅殺的眼神。懵懂的點點頭道，「他是不是很壞？是不是除掉了他，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少年下意識的想去握住她的手，卻從中穿透過去。怎麼總是忘了，她現在還沒有凝成實體。便微微一笑，帶着溫暖人心的力量道，「雲汐，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做到的。很快，我們就能回家了……」
雲汐含笑不語轉過身去。一陣清風吹來，滿頭的青絲飄揚起來，彷彿一面旗幟，戰鬥的旗幟。既然他是夜星認定的死敵，那一定是個惡貫滿盈的大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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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決戰的時刻，這個局夜星已經佈置了一年多，隨着一點點收縮戰線，終於將楚樾逼入絕境。妖族此次大勢已去，所餘眾人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今日，一切都將做個了結。
「楚樾，死到臨頭你還不知悔改么？」副將氣勢洶洶的逼問包圍圈中那個黑色的身影。
楚樾微微一笑，全然不顧傷口上正汩汩冒出的鮮血，沉聲到：「叫夜星來，你還不配跟我說話！」
「你！」副將頭頂青筋冒出，盯住他瘮人的眼光時，卻不小心後退了一步。
「我是該來送送你！」少年不知何時竟然脫掉了盔甲，隻身着一襲月白色的長衫，來到楚樾面前。「十年了，這一戰就是你要的結局？」少年盯着楚樾的眼眸，想知道他最後的想法。
「哈哈哈，今日你殺我，明日也不知誰殺你！夜星，你不用太得意。即使你能一直活下去，萬年天劫呢？你還有把握全身而退么？」楚樾豪氣的一指周圍這些仙兵，「他們呢？都能全身而退么？」
「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能否順利度過天劫就不勞妖王操心了。只是，你殺戮深重，惡貫滿盈，怕是過不了今日。」夜星絲毫不為所動。
「惡貫滿盈？」楚樾笑到，「那是從你的角度。可我的所作所為，卻是開創了我妖族萬年以來最盛大的局面。從上次大劫以來，妖族幾經凋零，如不是沖入神州大陸，何以在窮山惡水之中生存壯大？罷了，你這黃口小兒從小錦衣玉食，是不會懂的！」楚樾接着話鋒一轉道：「更何況，說起殺戮深重，夜星大人似乎絕不亞於我吧？」
夜星眼光一凝，瞬間明白了楚樾的意思。十年一仗，那些妖族的戰士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不計其數，就更不用提被戰爭牽連而死去的眾多兩族子民了。夜星張了張嘴，想說這些不能與楚樾作下的孽相提並論，可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楚樾如墨般的眼睛冷冷的掃視全場，帶着不屑的冷意，似乎還有一絲的眷戀，他要的就是夜星這一刻的猶豫。緊接着，楚樾一聲長嘯，「呼」的身形暴漲，周身猛然間爆發出墨色光芒，喝道「本王豈能如你所願！」
夜星臉色赫然一變，連連施法支起防禦罩將眾將籠住，仙界的所剩的精英怕是都在這裏了。難怪楚樾一直拖延，竟是想以一己之力將仙界一網打盡。他沖眾將士急喝到，「不好，他要以秘法燃燒自己的元氣！大家快退！」
夜星沒有料到，楚樾捨得如此決絕。可楚樾也沒有想到，瞬間瘋長十倍的修為並沒有燃燒掉自己的元氣，反而……，他抬頭看了看天邊，一片濃黑如墨般的劫雲迅速擴散，向古溪島的方向壓來。正午的天忽然間暗了下來。楚樾的神色變的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向堅毅果決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猶豫。
夜星敏弱的捕捉到他神色的變化，他不明白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楚樾還在猶豫什麼？直到他隨着楚樾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後頭頂上那一片泛著金色的劫雲，猶如帶着千軍萬馬從天邊飛快的聚集在頭頂，漸漸旋轉成一個無比粗壯的雷柱，徹底遮住了耀眼的陽光。夜星臉上溫和的神色終於破裂，這是大天劫！楚樾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可是毀天滅地成為妖神的大天劫啊！若是這雷柱落下，別說是自己和身邊的將士，便是整個神州大陸怕是終將不復存在。
兩人的目光交匯，在這血流成河滿目瘡痍中，戰神和妖王竟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不忍。也就是這微妙的一刻，這兩個宿敵竟出奇的達成了一致。如果不是生而敵對，他們或許能成為很好的知己吧！
長劍嗡鳴，夜星手中通體黝黑的仙劍飛射而出，在楚樾的頭頂上結成了一層防護。一枚古樸的戒指從楚樾的手中激射而出，帶着他一半的修為沖入不遠處妖族的隊伍。幾道人影閃過，戒指向著無極森林的方向疾馳而去。
若是在全盛時期，這可是他成為妖神的重大契機。可是現在……，
楚樾的目光平靜的看着遠方，他沖着夜星微微點頭，突然雙手結印催發出所剩全部的功力指向天際。只一個瞬間，整片劫雷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從空中落下，將他的身影徹底掩埋。
夜星以最快的速度倒飛閃避，卻聽身旁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楚樾小心！」腰間的封神之玉突然自行飛出，眨眼間進了雷圈。玉佩散發出七彩的光芒，越來越盛，直逼墨色光芒而去。
雲汐厭惡戰爭。她曾經以為，只要助夜星除掉壞人，這個世界就美好了，可是直到方才她聽見「楚樾」這個名字，聽到夜星與他最後的這段對話，她才如夢方醒。到底誰是壞人呢？仙界、妖界誰又是無辜的呢？若是將劫雷避開，禍水東引，楚樾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代價呢？便是整個神州大陸的生靈都要為之陪葬。這個念頭令雲汐渾身一個哆嗦。他可是要升為妖神的人！
如今，在這大天劫的天羅地網中，誰又能逃的過呢？還有靈界也會毀於一旦。對了，還有靈界！雲汐眼中一亮。封神之玉是孕育她的神玉，也是整個靈界的出口，帶着一個小世界的力量，足以對抗劫雷。可是楚樾他，會怎麼做？想起那個眼眸如星辰般璀璨的少年，那個笑嘻嘻呼喚她醒來的少年，那個傻乎乎帶着朱果醉倒了她手足無措的告訴自己他叫楚樾的少年，雲汐沉默了。她緊張的注視着他，等待他的選擇，彷彿是等待自己的命運一般。
楚樾並沒有讓雲汐等太久，只是一瞬間的回眸，他已經決然的沖向雷柱。雲汐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雖為妖王，他仍是懷有一顆大慈悲之心。既然你可以為蒼生捨命，我又何妨捨命救你！
一道陌生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即為靈界之主，你怎能如此輕率赴死？這樣又如何向靈界眾生交代？」
雲汐笑了，反問道：「靈界雖是自成一體，但各界之間相輔相成密不可分。若不是妖王以身應劫，神州大陸都將不復存在。傾巢之下，安有完卵。靈界又何以倖存？得道者，必將多助。我與戰神共助妖王渡劫，何嘗不是為靈界與仙界博取生機？況且，我若隕滅，幾千年後封神之玉定將再度孕育出新的靈女。我只是完成了我的使命而已……」
那個聲音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不愧是靈女，竟如此通透。只是，你即將凝成實體，去感受一下這個世界。難道不覺得可惜么？」
「可惜……，」雲汐喃喃道：「是啊，大道艱難。螻蟻尚且求生，我又何嘗不想。不過，我這不是又活着回來了么。妙雲大神！」雲汐調皮的沖着天空擠擠眼睛。
「噗嗤！」空中的聲音也變得輕快起來，「你比我想像中還要通透，也還要有趣。你是唯一一個身處幻境，卻能記起本心的人。真希望能早點認識你。」
「我要謝謝你！」雲汐一本正經的沖着天空行了個禮道：「若不是你的幻境，我不知道何時才能記起這些前世今生。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你儘管告訴我。」
那個聲音也染上了笑意道：「不急，不急。我殘留的力量不足以打開時空通道，我們還要再等一等。相信我，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一座巨大的蓮台出現在雲汐的腳下，那一瞬間雲汐幾乎懷疑自己又回到了靈界那個神奇的怒火紅蓮上，仙妖大戰可能就是一場夢！不過，她很快發現，此蓮台與彼蓮台不論是造型、花紋甚至質地都截然不同。祭祖大會的第一道光柱終於亮起！
雲汐在蓮台上靜心打坐了七天，終於徹底吸收了蓮台贈予的精純靈力，也使自己的身心平靜下來。楚樾曾經說過，祭祖大會是為了神獸們吸收妙雲大神留下的精純血脈而設置的。剛才吸收的那些應該是上古靈力，比起外面的靈力精純何止百倍。雲汐此刻感覺猶如脫胎換骨一般，身體輕盈無比，彷彿可以與周圍融為一體。靈力中醞釀着驚人的力量，似乎只要隨意的一揮手，便能將一切存在緊緊的捏在手裏。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力量，也許是很多修仙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但云汐卻感受到了一種壓力，和隱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