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回歸現實

與我呆住的還有乾屍。

「怎麼……怎麼會是你……」

他的記憶中有米娜。那個從小在他身邊長大，天生面容被毀的小妹妹。

就在我們二人震驚於眼前的一刻，靜夜的背後，空間突然裂開缺口！她被一股強大而又迅速的力量扭曲，拉入其中，她向我伸出手，她想爪向我，可終於還是意識到了我們之間距離的遙遠，她手指在最後一刻微微彎曲，人也消失在那破裂的空間缺口之中。

她終究還是去往了那個世界，那個內城主人所說的，與我所在現實不同時間線的另外一個世界……

「靜夜……為什麼會是靜夜，為什麼會這樣……」我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一切停留在我記憶中的，讓我無法平靜的畫面，最終全部成了恨意。我抬起頭，慢慢轉過身，視線之中就只剩下了他。

「為什麼這麼做？關靜夜什麼事？」

我身體異化，惡魔羽翼在脊背的血肉中不斷膨脹！雙眼，紫紅異色，生命與死亡的力量互相交替，穿梭，又相融。

「不關她的事……」四周的空間被旋轉的字印包裹，乾屍此刻也注視着我，他的眼神，與我相同，「錯的是你，你就不該出現。不，是我最初就不該那樣選擇……都錯了，我要挽回……你做不到，只有我可以，我要殺掉你，以我自己真正的身份，回到現實。」

「你根本沒那種機會。」

我左眼迅速倒推時間線，在他那段台詞還未說出口前，在他能力原釀之前，便迅速接近他！

右眼吸收他的生命力！

然而，這乾屍原本就沒有任何生命。

他將我推開，字印搭在我的身體，吞噬我的蟲毒。

我便再次推動我兩人的時間線！這一次，我準備打開惡魔羽翼，可在釋放的前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他之前所說的話。如果殺掉他，靜夜體內的術法火焰將會無法控制，雖然靜夜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但我不確定，那聯繫是否會被斬斷。

我不能為殺掉眼前這人而徹底毀了靜夜。

我內心矛盾糾結，他再次佔據主動。

我反覆推進了數十次的時間線，可每一次，我都想不到該怎麼做……

不能殺，卻又有着不宣洩就無法活下去的憤怒。

直至，我的左眼再次變得昏暗，視線模糊。這次我沒有出手，他的攻擊卻已經到我面前。

我仍舊沒有阻攔，任由他吸收着我的蟲毒。

「你推進過很多次，依舊沒有辦法殺掉我，是嗎？」他也注意到了我暗淡的左眼。

「嗯……」

「你應該有機會，可是我人質選擇的非常完美。」

「對……」

「其實如果知道她是她的話，我未必會這樣做。你看，所以一切都是天意。就像你此刻的順從。」

「天意？前一刻，你不是還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取代我，要去挽回嗎？怎麼幾個來回后，你的台詞都改了？」我冷淡一笑。

「改台詞？」

乾屍並不記得那段被我倒退過的他的時間線發生的事情。

他遲疑了，吞噬我蟲毒的動作變得緩慢。

我解除了身體的異化，一步步走向他，以血肉之軀，硬抗他滾燙的字印，「是，你改了台詞。」

「不可能……」

他似乎非常在意這件事。

我也一樣。

「從你被阿伊慕殺死的那一刻，就在糾結的問題，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了答案。」

「你在說什麼？」他貌似不解的看着我。

「你會改變，一直在順從著命運的安排，從來沒有變過。你的改變就是不變。這樣的你，無論回去多少次，都做不到，魏恆應該做的事情。因為你根本不是魏恆，就算你有全部記憶，就算你有他曾經的身軀……但靈魂，永遠在我這裏。」我指著自己的胸口，此刻與他近在咫尺，我的另一隻手，穿透重重字印，抓住他的脖子，我的血肉皮膚，已經幾乎被燃燒乾凈，可在那一刻，卻又獲得重生。

「我永遠無法為放棄靜夜而殺掉你，不管重複多少次，不管我記不記得自己的上一次選擇。因為我清楚，只要是我，就絕不會改變，即便已經失去了從前的記憶，魏恆該做的事，我便一定會做到……你永遠都不行，滾到你該去的地方！」

我的手臂，用力向前推去！

乾屍的身體迅速向後，其實那隻手應該沒有多大的力量。

只是，他順應了我的選擇，倒退到虛無的牆壁，牆壁之上裂開了一道缺口，那股與吸收靜夜相同的扭曲的力量將他拉入其中，消失不見。

從此，這條空蕩蕩的路，便只剩下我一人。

好在我知道路的盡頭，有我想見之人，有我必須完成之事。我順着這條路走下去，一雙眼的視覺，被黑暗吞沒，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光再次出現……

面前是百無忌的客廳，碎裂的桌子，砸爛的石塊，震驚的百無忌。

「老……老哥……不是，佐樂，你……你怎麼回事？剛都化成灰兒了，怎麼又出來了？你，你怎麼樣？！」他衝到我面前，將我上下檢查了一遍，滿眼疑惑，震驚，等待我給出答案。

可此刻的我，卻一句都不想解釋。

里側房間的門漸漸打開，姚倩雯緊張而又恐懼的探出頭，看到我還在，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兒……

「叔，你……」

是那張臉，我相見的臉，雖然不是那個人。

但我的心，至少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我的視線轉向牆壁上的掛鐘，與我離開的時刻，幾乎沒有差別。

但這一刻，腦中卻又突然閃過了在那個世界的最後一幕，靜夜那張被毀掉的臉，「我得找靜夜談談。」

我的手指向姚倩雯，卻又馬上回到百無忌的身上，「晚上的時候，告訴她，我去找米娜……讓她等我回來。」

「啊？不是，大哥你先說說，你剛剛化成灰兒是怎麼個情況？成仙了？？你這怎麼，怎麼又完好無損了？還有什麼靜夜，靜夜已經死了，你瘋了？」

「叔你找米娜做什麼去？你，你怎麼還上趕着找她呢？」

我沒有對他們繼續解釋，馬上下樓。

然而走到樓下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似乎早就在那裏等着我。

米娜。

或者，該說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靜夜。

看到她的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我做錯了一個決定。如果米娜是靜夜，那麼，她是知道從前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即便不是同一人，可大致劇情，卻不會有太多偏差。

所以她知道我的藏身之處，知道我這一刻回來會。

「哥哥，好久不見。我等著對你說這句話，等了……幾百年。」

她對我微笑，可卻是屬於米娜的微笑。

她抬起頭，看着樓上的方向。

我沒有抬頭，餘光卻感受到了衝天的火光。抬頭看去，被火焰包裹的阿伊慕已經鑽進了百無忌的陽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