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緊閉的雙眼

哭聲是靜夜的。

光是什麼呢？

我向前走，終於看到了那兩個人，靜夜與於夏，於夏站在一旁，而靜夜守着我的「屍體」在哭。面前有紅光，那是出口，能夠看到外面暗紅色的太陽，還有不遠處的血色草地。

「靜夜？」我一邊走過去，一邊呼喚着她的名字。

「哥……哥哥？」靜夜也慢慢抬頭，從震驚，到驚喜，再到懷疑，最後雙眼充滿敵意，「你才是那個該死的傢伙！你……」

她身體異化，準備向我攻擊。

我明白她在想什麼，她以為我此刻這幅身體，才是自己恐懼之物。而我的自殺，則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不，你想錯了靜夜，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是我，雖然我也說不清楚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我真的回來了。你聽我對你解釋剛剛我去過的那片……那片虛無？或者說世界？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它。」

但我的話，似乎完全不能讓靜夜相信，她依舊想要攻擊我。但卻被理智的於夏拉住，抓起她后領，也不多說，直接跳向那充滿紅光的出口。

「等等！靜夜！！」我打算追，打算也跳向那紅光。

然就在我來到那出口的同時，心中卻突然一動。

我的腦中閃過一幕畫面。

那是百無忌掰開那塊石板時，我在他身體之中見到的那一幕。

那張臉，與我相同的臉。

而此刻，他的眼皮又跳動了一下。

「去過了那個世界，對這個世界還是沒有懷疑嗎？魏恆？」而後，我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回過頭，身後卻一無所有。

「你是誰？」我問。

「很難說清，但我知道你是誰。你這該死的傢伙，總想着壞我的事，真是該死。明明我們都是同一人。」

「自稱和我是同一人的多了，我最近聽膩了這話。」我冷淡回應。

然而，他卻說：「不，不僅那些人，你所見的一切……和你我，都是同一人。」

「你在說什麼，瘋子？」

「說不了太多了，希望你找得到我。」

說到這，他聲音消失。

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但那聲音，又不在我的心裏，那感覺非常奇妙，難以解釋。

我向著隧道的反方向走了一陣，一無所獲，只是在我回歸這世界的位置，發現了幾塊木頭。或者說，只是像木頭而已，它是那特殊物質，在之前虛無的世界中，由我的想像而生，供我借力靠近出口，最後，又被無意中帶回。它可以隨意改變形態，無論固體、液體，或軟，或硬，似乎都沒有限制。

我將這東西收起，又在我的「屍體」附近，搜集了幾塊自己的血肉，接着跳出那洞口，準備去找尋靜夜。

至於這出口是怎麼來的，我完全不知道。

但從這走出，眼前的畫面卻是似曾相識，一座山，向下能夠看到一條路。

「這不是之前來過的地方嗎？進入這世界的位置……奇怪，為什麼會回到這？」我心中疑惑不解，但這世界，似乎本就沒有什麼規則可言。

於是我下山，順着唯一的路走下去，準備找到靜夜，對她解釋一切。

這一次，我又路過那棟木屋，見到那對夫妻。

我對他們提問，關於靜夜的，他們說有見到，但沒敢多看，對方有條巨蛇，一看就不是他們二人能惹的對象。

巨蛇化雖然笨重，但因為巨大的體形，以及蹲地的能力，能夠避免相當一部分的麻煩事發生。

這應該是於夏的主意。

「知道了，謝謝。」

「哎，哎等等，我，我有點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男人疑惑的看着我來時的路。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他想知道，我為什麼又會從那個方向出現。

「我也不知道。」

「那……你找到出路了嗎？離開這的出路？」

「沒找到。」

「這樣……那我知道了。」

我離開那棟房子。20

但若是還有機會回來，或許，就見不到這對夫妻了。

……

我一路發現了許多，蛇尾壓過草叢的痕迹，應該是於夏留下的。她們倆就彷彿在躲避追殺一樣，拚命的逃，甚至連休息都沒有過。

我一路跟着那痕迹，總覺得快要追上她們，卻又總是差那麼一點。

終於在日落前，我來到了城門口。

一座泥沙、岩石堆積的城牆，看上去破敗不堪。偶爾能見到人出入，卻都凶神惡煞，面目猙獰。蛇尾的痕迹在城附近消失，兩人大概率是進了城。

單從城門口，無法判斷內部大小。

走進去才發現，城內空曠，面積巨大，自己探路的話，就是在玩迷宮捉迷藏。而且從我進入開始，就被無數雙眼睛盯上。我自己的血肉，帶的不多，也都被封存完好。氣味應該很難被捕捉。所以這些盯上我的人，應該僅僅因為我是生面孔。

生面孔在這個世界，也意味着一塊行走的食物。

我的處境是這樣，靜夜與於夏兩個女人，應該會更糟糕。我必須儘早找到她們，至少是天黑之前。當然，其實這個世界的規則，應該本就不被黑夜、白晝所限制。

這倒也方便了我，畢竟，我現在只有一個人。

「兄弟，你是剛來這世界吧？餓嗎？看你體格健壯，能力說不定也不錯，搭個伴吧？」閑逛了一陣子，我終於被人徹底盯上。初步判斷，對方有七八個人。而最初我進城時，只有一人盯着我。那人應該只是發現了我，將我當作是潛在獵物。但隨着時間推移，他意識到我的孤立，於是，便將我當作目標，近一步鎖定。同時，聯絡了同伴。

現在與我搭話，大概是想儘可能減少損失的將我拿下。

「不用了，沒興趣。」我冷淡回應，繼續向前走，在城中漫無目的的穿行。

而那搭話之人，與他的同伴，始終與我保持一定距離，不緊不慢的跟着。

「兄弟，你剛來可能不知道，在這，我們吃不了別的，只能吃人。能力弱，落單的，遲早要被殺被吃。你必須得找幾個人搭伴兒。你說，你是願意做食物呢，還是我們的同伴兒？」

這傢伙，也從單純的搭話，到添加些許威脅。

我這時停住腳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知道這世界的規則，來了就發現了。我也的確挺餓的，但是……你這層次的，還不夠與我搭伴。識相就滾遠點，你的臭肉，我都懶得吃。」

我有意挑釁，一方面為了激怒對方。

其次，也在證明實力。這世界的人，未必會懼怕個體能力強大之蟲，畢竟能力越強，他們的肉也越是美味。

所以我挑釁，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勾起他們的饞蟲。

「你小子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行，朋友做不了，那就做道菜吧。」說完，便異化為蟲！

其餘幾人，也不再隱藏，同時異化。

其實這街上旁人也有許多，但在這世界活久了，這種場面，並不稀奇，他們反而在看熱鬧，甚至還有人準備撿漏。萬一多死了兩個，萬一兩敗俱傷，也許就是一個月的口糧。

我並沒有第一時間異化，完全憑藉自身天生的速度優勢，閃避了距離我最近的兩隻蟲的攻擊。

再第三隻蟲撲向我的一刻，避無可避之時，我才終於異化為蟲。與這七人廝打在一起。

我單靠異化后的力量，並未使出任何特殊能力，與他們打了個實力相當。但客觀來講，這幾人，還真是沒什麼能耐，嚴格來講，完全不如之前城外拼殺搶奪靜夜血肉的兩伙人。於是，我只能故作體力不支，節節敗退的姿態，而後，在抓住機會時，開始逃命！

我逃他們追，速度控制的剛剛好。

我儘可能逃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或者空曠，或者小路。

感覺位置合適，除了這幾人，沒有再多的人追來，我終於停下腳步。而剛好碰巧的是，面前是高聳的牆壁，是條死路。

「逃啊？你不是挺能跑的么？呵呵，可惜地形都不了解，跑得像個沒頭蒼蠅似。怎樣，終於還是撞了牆吧？之前我好言好語，你當我放屁，小子，現在你可沒機會了。」領頭者面目猙獰，說話時，口水竟不斷流淌。

就像我說的，一切都是謊言，他不需要多個同伴，尤其是實力強過他太多的同伴。

他想要的只是那幾口血肉。

「但是你們有個機會。」我停下腳步，身體的異化也同時被解除。

「我們的機會？哈哈哈，你怕是傻了吧？怎麼，異化解除是要放棄抵抗？」話音落下，他像我撲來！

我迅速張開嘴巴，吐出觸鬚，將它身體纏繞。

我的觸鬚，的確破不開我的外骨骼。可這些普通的寄生體，對我而言脆弱不堪，轉瞬之間，他的軀體便被我徹底攪碎。

剩下的六人，當場傻了。

片刻后，準備四散而逃，然而剛剛跑出去幾步，雙腿便不爭氣的僵硬在原地。它們慢慢扭轉過頭，裂開的異化蟲口之中，向下蔓延著暗紅色的口水粘液，嘴裏吱吱唔唔的發出聲響：「什……什麼味道，好，好香……這，這是肉的味道嗎？我，我要吃……要吃啊！」

他們開始瘋狂，目光再次鎖定我。

或者說，是我打開的裝着我血肉的匣子，我從中取出幾片，在踹開撲向我的第一隻蟲后，說道：「想吃這肉的話，就得幫我干點活。干好了，肉我還有很多。做不好的話，這城裏，無論你們躲到哪，我都可以保證，你們最後會變成這副樣子。」

說完，指了指地上那堆被我攪碎的血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