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掌控規則

「……想吃肉就得幹活。活乾的好，我這裏肉還有很多。但如果做不好，只要是還在這座城裏，無論躲到哪，我都會讓你變成這樣子。」我指着地面那灘血肉。

當然，我只是虛張聲勢。

如果我找人的本事那麼強的話，現在也就沒必要苦惱靜夜的蹤跡。

說起來，原本的世界中，一定範圍內尋找一隻蟲對我而言不是難事。可這個世界，遍地都是蟲毒的味道，我實在難以分辨。

這些人，被我血肉的味道，吸引得頭暈腦脹，幾乎失去神志。我只得暫時將肉收起，他們才逐漸恢復了清醒。不過那塊肉的記憶，依舊深深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那味道，讓他們顧不上之前領頭者的死亡，便對我問道：「什……什麼事？！」

「找人。」

「人？」

「對，兩個女人，一個看起來像正常人接近三十歲的相貌，另一個，十七八歲的樣子。大的那個，偶爾還會變條蛇。」

其實在聽到我提女人兩字時，這幾人的表情就開始變得古怪。

直到我說完，其中一人立刻否定道：「那找不到，找不到的！女人來了這，單獨行動的話，活不過一天。至少自由之身維持不過一天！」

其實我信這個說法。

因為進城這麼久，我的確一個女人都沒有見過。

蟲雖名為蟲，可與蟲子不同。昆蟲的話，多數雌性是強於雄性的，但蟲毒感染者，卻是普遍情況下，女性寄生體的力量與速度，都略弱於男性。

當然，偶爾也有例外，就像靜夜的速度，以及王蟲之一的阿伊慕。

只是普遍的情況下，在這個沒有規則的世界之中，弱小者註定了悲慘的命運。

所以，這也是我到現在為止，最為擔心的事情。其實以於夏實力強勁，異化為巨蛇，更是尋常蟲毒寄生體難以對抗的存在。如果她真心保護靜夜，那麼短時間內，其實出問題的概率並不大。

可這一路走來，我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我們三人相遇不過幾個小時，互相併不了解，更沒什麼特別的情感。可她第一時間「保護」了靜夜，帶着靜夜逃離洞穴。

為什麼呢？

好心嗎？

雖然我希望她是個好人。但在這世界活得了那麼久的人，又能有多好？所以，我倒是更願意相信，保護靜夜對她而言，利益成分更大些。

那麼，這個利益會是什麼？

當時我想到的是，吃。

她將靜夜當作口糧。雖然這件事看起來不太友好，但至少靜夜不會被她立刻殺掉。可轉念一想，我覺得事情似乎又沒那麼簡單。尤其是這一路跟隨，一直跟到了這城中的過程。

我察覺到於夏其實迫切的想要回城。她應該不知道我在追趕，我們始終沒有碰面，而我的身體此刻連蟲毒的氣味都不存在了。

她如何發現我？

既然發現不了，就不是在躲避我的追擊。所以不管有沒有我的存在，她都在加快進城的速度！

我記得，於夏說自己從遭遇純種蛇人後，便一直被囚禁。而那之前，因為勢力衝突，她即將被處死。而在之前吸收其執念時，我能夠感受到，那執念之中滿是恨意。

只是這恨意，並非單純的針對純種蛇人……

所以若加上這一條，我有理由相信，於夏急着進城，其實是為了復仇。

她的仇人，大概是這城中一方勢力的主人，勢力規模應該還不小。她無法直接見到，又怕打草驚蛇。在這個世界，所有寄生體唯一追求的就是實力強大的美食。靜夜雖然實力不足，但她卻是個十足的美味。

所以，靜夜就是於夏見到仇人的那把鑰匙。

當然問題也出在這。她也許可以見到自己的仇人，但見到就能報仇嗎？於夏異化為巨蛇，的確實力強大，然而並非無敵。在狹小空間的地下洞穴，以及能夠隨時蹲地的荒野泥沼之中，或許還好。可是現在這個位置，對她而言，並非是最為有利的地形。

至於她身體中的岩漿，也只是儲備，總有用盡的一天。

想到這，我冷漠的回應道：「我知道。所以，你們動作最好快點。」

「那……那定金給點吧！要不，要不萬一死了，我們不是白乾活嗎？！」他還準備給我來個討價還價。

「你是不是覺得，除了你，我找不到別人？」我拽住那人衣領，順便腳踩地面血肉。

血漿、粘液的摩擦聲，讓這傢伙的頭腦終於清醒。

他回憶起，我們除了交易關係外，此刻他的性命也在我的手中。

他恐懼的看着我，直到我慢慢鬆開了手。我愛電子書

「放心，我守信用。你們只要能給我提供那兩個女人的信息，我就一定不會食言。期限就是今夜零點之前。那時我還會在這裏。」

那幾人互看一眼，對我點頭。

這交易算是成了。

但我卻未打算讓他們就這麼離開，我留下其中一人，這傢伙看起來相比另外幾個頭腦清晰，而且異化為蟲后的身材，也是這幾人中最為健壯的。我相信，他在這世界存活的時間，大概比另外幾個更久一些。

「你……你要做什麼？」他謹慎的看着我。

「放心，沒惡意。也不餓。我只是想問問你，見過一些特別的蟲嗎？」

「特別的？你指什麼？」

「九十年之內，異化之後，形體為半人半蛇的『蟲』。」

他先是點頭，但馬上又搖頭，接着對我回應道：「你說的我聽過，可是沒見過。」

「聽過就夠了，給我說說。」

「不，不是大哥，我只是聽過，我來這世界也才十幾年……那是我一前輩對我說的故事。他活的倒是久，可前陣子，也被吃了。所以我萬一說的有些差錯什麼的，您可別怪罪我。」

「沒關係。」我拿出一塊我的血肉，他的雙眼立刻變成全黑色，面部青筋暴突，我將那肉放到他手心，他瘋狂的吃了起來。

雖然只有小小一塊，可他卻吃得狼吞虎咽。

吃過之後，渾身顫抖抽搐，痴迷的望着我染血的手心，「這……這是什麼肉？為，為什麼這麼好吃？」

我沒回應他的問題，而是晃了晃我裝肉的匣子：「把你知道的，都講給我聽。剛剛那只是定金，如果你說的信息對我有用，我這肉很多，會加倍給你。」

「好……好的！」

據這傢伙所說，這座城，相比外界資源豐富。雖然危險，但在這裏活下去所換來的回報，也是更加豐富。所以，它吸引了無數自認為有實力之人。當然這之中的大多數，結局都是成為了食物。

這城中幫派有許多，他們並非最強者，因為強者在這世界也是少數。

做不到以一敵百的話，即便是強者，也會成為一百個弱者的食物。

於是，強者也開始放棄了互相的排斥，他們結盟。起初對弱者幫派大肆血洗，他們所居住的地方遍地血肉。但這算是一種瘋狂浪費資源的行為。弱者少了，食物少了，生存下去的代價提高，收益急速縮減！他們意識到，這樣下去強者同樣無法生存。他們的互相殘殺，會發展成為新的一輪稍弱者團體，獵殺稍強者的遊戲。

意識到自己命運的人越來越多，強者集團便開始動蕩不安。這樣同樣威脅了統治者的性命與收益。於是，強者幫派掌控城池，制定規則，給弱者幫派生存的縫隙。

弱者可以獵殺強者，但前提是不在城池掌控者幫派之中的外來者，或是脫離者。弱者也要向強者幫派上供食物，幫派成員數量不得超出控制範圍。

規則只有這些，規則之內的任何殺戮，都被允許。

只是規則建立之初，強者幫派產生分歧。一方堅持現有規則，而另外一方，提出了一種輪流供應血肉的制度。但事實上，經過無數歲月的證明，這是不成立的。這其中存在一個平衡關係，原本一隻感染者在這世界存活一年，需要消耗另一感染者的全部血肉。但若受傷，消耗血肉便會增加。

舉個例子，兩人互吃，如果其中一人只吃另外一人的一半血肉，存活半年，而剩下半年，之前消耗血肉的感染者就需要吃掉前一位感染者的全部血肉，才能夠維持自己餘下半年的生命。

也就是說，一年之內，兩人之中，必定有一人是要死亡的。

因為規則的無法成立，勢力也急速萎縮，最終被吞併。

而在處死勢力頭目的當天，出現了一位奇異的蟲毒感染者，他看起來不像蟲，渾身被鱗片包裹，半人半蛇。那東西來無影，去無蹤，無法被任何人捕捉。甚至更加詭異的是，有些人的記憶中，有這東西的存在，而有些人，根本不承認有這怪物的出現。

記得他的人，聲稱，他救下了即將處刑的數人。

而不記得他的，便說是人憑空消失。

「這樣……」

故事說完，相比於夏的版本，內容更加完善一些。

但其實這城池中的規則，對我而言並非什麼重點，我更加在意的是眼下城池的控制者。

「也就是說，自那件事發生以後，城池直到今天，都沒有更換過主人，對嗎？」

男人點頭，「沒，沒錯。」

「多謝。」

「不……不客氣。」

……

我離開深巷。

回望裏面的兩灘血肉，琢磨著，這座城中掌控者的勢力，應該不是很難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