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帝後天驕（五）
蘇培氣的直跳腳，一個上元宴席倒是沒什麼緊要的，重要的是朝廷上下力圖革新的魄力。
朝廷如今百廢待興，巫蠱之禍又消耗了不少的元氣，務必要開源節流，早日恢復方才是正理。所以這個時候，並不宜舉辦宴席。
人人都知曉的道理，可這群老大臣，就是故意跟他們對着干。
還一口一個祖宗禮制，若是皇上不答應，豈不是就成了違抗祖制！
並且這一次他們明顯學聰明了，還知道先發制人。主動提出要把身家進獻出來。
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皇上焉能不同意？
蘇培怒目而視，那些老大臣們則八風不動。
皇上不是一貫會用話堵人么，從前攻打南疆是。擠兌方程孝也是，今次用不着皇上開口，他們先自表誠意。
看皇上還怎麼不答應！
楚雲錚眉梢輕挑，兩次交手，倒是讓這些大臣們精乖不少，還曉得迂迴，甚至以退為進。
試想，這些老大臣們如此忠君為國。甚至想到朝中國庫不豐，要把自己的身家都拿出來辦宴席，這是何等的高風亮節？
既然如此，又怎麼能不成全他們？
他便含笑道，「愛卿能急人之急，想人之想，的確讓朕感動。」
楚雲錚話一出口，蘇培便有些着急了，皇上不能答應啊！答應了第一次，往後這些大臣更有理由來阻撓他們，動不動就把祖宗舊制掛在嘴邊，日後朝廷新政還怎麼推行？
忽略蘇培渴望的目光，楚雲錚倒是答應的痛快，「之前朕的確是體恤各位愛卿，可劉大人甚至願意奉獻全副身家，朕若不答應開上元宴席，豈不是辜負了諸位愛卿的一番好意？」
他這話說罷，那些等着他不同意的老大臣們都有些不解。皇上有這麼好說話嗎？他們已經做好了皇上不答應，甚至據理力爭的準備，可這會兒聽那話里的意思，像是要點頭？
然而更叫這個老大臣吃驚的還在後面，「愛卿們既然有這麼個心，上元宴席倒是不能辦的太過於寒酸。」
皇上還要大肆操辦！
宋閣老為首的那些老大臣的臉上不由帶出幾分笑意。這計策是他們私下裏商量好的，沒想到如此有用。
也是因此。宋閣老連忙贊成，「皇上說的不錯，昌平元年，萬事從新，自該隆重，方能彰顯慎重，揚我大齊國威！」
「那好！」楚雲錚直接宣佈，「上元宴席，務必要辦的風光漂亮！」
話音落下，他又轉眸子看向蘇培，「蘇大人，你可記下了？」
蘇培苦着臉。他是記下了，可有什麼用？
劉大人雖說了要獻上全副身家，可那身家又有多少，夠辦一次宴席嗎？還要風光漂亮，哪兒來的銀子？
看着蘇培，楚雲錚不動聲色，「蘇大人不答應，莫非是有什麼難處？」
這話忽地提醒了蘇培，恍然間他明白了什麼，連忙道，「是有難處，朝廷這邊國庫吃緊。辦過先皇的喪儀，又有登基大典，皇上，您若要風光漂亮，怕是要逼死臣了。」
他朝楚雲錚拱拱手，「微臣斗膽，還想當着皇上的面先問問劉大人，準備出多少銀子。」
劉大人臉色稍稍僵了僵。
計劃是一同定下來的。之前說的時候只讓他出來表個忠心，當時商議了這叫以退為進，皇上不會真的要他們的銀子。
可事情不對啊，皇上非但打算要，還讓蘇大人辦的漂亮！
只是說出去的話，劉大人也只得道，「下官這些年來也過的甚是清貧，多的話有些難，千兒八百兩若是咬咬牙許是能拿出來的。」
千兒八百兩，也是他的底線。
蘇培氣了個半死。
剛剛還吹的自己多忠心似的，一問銀子竟然秒慫，這還是當着皇上的面。若非如此他是不是還打算賴賬？
江晗則在一旁憋著笑，他就知道來上朝有笑話要看。
這就是那群文臣，說的那麼義正言辭，行事卻這般扣扣索索的小氣。也不怕在皇上面前鬧了笑話。
江晗腹誹，蘇培卻是道，「劉大人恐怕會錯了意，千八百兩的銀子不夠辦上元宴席。」
「這……」劉大人不由看了眼宋閣老。
宋閣老。銀子啊！
可這會兒宋閣老幾人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看見。
劉大人暗道了聲糟糕，牛皮都吹出去了，皇上面前他又不能反悔，心思電轉間，他惶恐跪地，「微臣無知了些，竟不知辦一場上元宴席竟要花費如此多的銀子。如此以來，微臣倒是明白了皇上的想法。」
「微臣願意做表率，不辦宴席了，懇請皇上准允微臣把這些銀子捐出去，也好讓百姓們過個好年。」利落的轉了話頭，劉大人慶幸自己機靈，及時的挽回。
可哪兒知，楚雲錚卻不同意了。
他面色不善，「劉大人當朝廷大事是兒戲不成？上元宴席。你說辦了就要辦，你說不辦就不辦？」
「君無戲言，朕已經吩咐蘇培辦的隆重漂亮一些，你卻反過來勸朕不辦，你是讓朕說話不算話嗎？」
劉大人額頭滲出冷汗，甚是後悔之前被宋閣老等人說的動心，答應了由自己出頭。
他暗暗叫苦，「皇上。是微臣想的太簡單，也無知了些。」
看了眼劉大人，楚雲錚輕哼，「你的確是無知了些，千兒八百兩怕是還不夠酒水錢，劉大人倒是好意思，這麼點就想拿出來辦宴席？」
「還有，剛剛是誰說要辦上元宴席的？」掃過殿內重人，他的目光停在那些老大臣的方向，「劉大人手頭不寬裕，那就有勞諸位愛卿了。」
說罷，也不看那些老大臣陡然變色的臉，轉頭便對蘇培道，「蘇大人，依照你之見，上元宴席要花用多少銀子？」
蘇培此時焉能不知道楚雲錚的打算，只是正待開口，鄭守節卻搶先一步，「回皇上，三五萬兩總要是有的。依照微臣的意見，最好是準備十萬兩的銀子，才能辦的風光漂亮。」
十萬兩！
蘇培立時瞪大眼睛，難怪鄭大人要搶先一步開口，他還真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