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2章 又見面了

第2332章 又見面了

無聲的能量爆發在星空中不斷翻湧,只有那一塊不斷閃爍著焰火的區域的光影正在映照星空,除此之外,一切都相當安靜,雙方都是完全寂靜的狀態:聲音與戰火,一同平息了。

他們抱着死戰不休的念頭衝進大裂縫裏,舉起手中的兵器對準四面八方,然後,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敵人鋪滿了整個星空,存在於任何一個地方,與安魂牆鑄成的毛線團一樣從無數個方向包圍了他們。然而,它們全都悄無聲息的,像是雕塑一樣不活動,甚至連混沌能量都只保持在警戒狀態流轉,沒有加劇能量活動程度的打算,也沒有衝上來和他們戰個痛快的意圖,就莫名其妙地站着、圍觀。

就連吃他們的尾氣從大裂縫裏沖回來的混沌士兵,也都悄無聲息歸隊,遠遠地立於一旁圍着他們,不做聲息。現場的氣氛,詭異得讓他們都感覺到了非常嚴重的不對勁的感覺,心裏沒由來冒出了一股奇怪的違和感,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呀?」司雨撓著頭不解看向四周,舉著創世之杖的手無處安放,「是不打了嗎?還是……」

「我不覺得它們會無緣無故主動停戰。」輝回應了一句,捏著下巴嘟囔,「主動停戰是因為……某種原因嗎?會是什麼原因?」

在他念叨著的時候,鳳青凰忽然一怔,連忙抬頭環視星空:「小星星不見了……靈魂傳訊內也……」

也是在她這句話落下的時候,眾人才徹底明白心裏的違和感何在:啟明星的光輝消失了,那股環繞在秩序領域內的感覺也隨之慢慢減弱。

在他們一眾人表示茫然的時候,秩序領域內忽然傳來了一股異常浩瀚,足以讓虛空萬象都為之顫慄的氣息,然後又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們皆是一怔。扭過頭去看剛剛傳來動靜的地方,看到洛纓姐姐被文姐姐和弦音摁在地上,大夥兒就什麼都明白了:洛纓姐姐剛剛差點殺出去搶救——大概是那一瞬覺得他們家啟明星出事了,雖然,他們也是這麼認為的——文姐姐和弦音明顯有不同的看法,所以把她給摁趴下了。

「安心吧。」輝也擺着手走過去對洛纓姐姐丟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楓可不會這麼悄無聲息說沒就沒,他的終場焰火一定會盛大到能把整個虛空嚇得『魂』飛魄散,所以……呃,雖然可能是遇上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再看冥界這詭異的樣子……確實大概是……」

「不過,既然毀滅領域與最初之光都沒有綻放,靈魂爆發的動靜也沒蹦出來,那我大膽猜測一下:現在問題還不算嚴重。所以,我們可以先等一會兒。」輝撓著頭把話說完,然後立刻變了語氣,「雖然我也挺着急擔心的——要不我們先打一輪?」

「它們好像沒有增兵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只是收縮了防線,警惕着我們。」燧風嘴角一扁,擺着一個怪異的苦笑表情,用更加奇怪的語氣嘆道,「這場面整得好像我們才是入侵者似的。」

啊,明明他們是受邀前來干仗的,現在卻看到敵人嚴陣以待,好像把他們當成了不速之客嚴加看管一樣——不止有衍生物,還有雛鳥,更甚之還有……

「冥界人。」燧晴抬手指向那片能量爆發地帶,「有……十人左右,均是巔峰七轉,在注視着此處。他們,也是正在等待的模樣,似是,在等待某件事情結束,大概率,與楓綾有關。」

「唔……在我們眼皮底下把人搶走了?」司雨嘟囔著撓撓頭,連忙拽了拽敬姐姐,「你快看看小星星在哪裏?你應該能……看到吧?」

敬元姬聞言苦笑起來,她從青凰那句話冒出來開始就一直在反覆搜尋,但是真的一星半點與楓大人有關的痕迹都沒找到。

輝皺着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揮揮手示意眾人進入警戒狀態:「稍微等等吧,楓現在的狀態也沒有問題——不知道什麼東西切斷了我們之間的聯繫,現在,也不宜隨便亂動。」

「既然他們不打……那我們也先忍一手,不過不能忍太久了,忍一時對面就會得寸進尺,退一步丫們就會變本加厲——把能量塔和其他造物統統都切換到能量聚焦形態,等會要是出現什麼突發情況,先用一輪攻擊力拉到極限狀態的飽和能量轟炸給他們洗把臉再說!」

…………

黑暗的空間,彷彿沉浸於虛空、虛無之中,像是迷路走進了莫名其妙的地方,還半天都摸不清楚他到底來到了何處。

靈魂里傳來了微微緊張的心緒,讓他輕拍了拍胸口,示意靈魂里的「小被子」稍安勿躁,隨後抬眼繼續打量四周,讓靈魂與能量都擴散出去。

感應四周的動作並沒有持續太久,黑暗便開始消退了:他的立足之處出現了一個明亮的光圈,照亮了他所在的地面,一塊巨大的灰色石磚鋪就的地板;光圈穩定了數秒后開始擴散,一點點將此處的場景暴露出來,孤寂而冰冷的黑暗飛快消失;藍天白雲大太陽,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略感溫熱,迎面飄來的暖和的微風中,還摻雜着幾分荒涼,他似乎跑到了某個世界裏,或者,某個空間里;他出現在一片灰色石磚鑄成的廣場上,廣場的地面上豎着一座座用結晶鑄成的高塔,乍一看像是乾燥的松果完全綻開的模樣——他想說松果塔的樣子,不過眼前的結晶塔看上去更細長一些,表面的突刺也更多、更亂——斑斕色澤與灰暗色澤從內而外閃爍交織、漸變着。

同一模樣的結晶狀造物在遠處還有很多,往遠處打量很清楚就能看到:廣場邊緣有一座圓台模樣的塔,塔身一半是石頭一半是結晶模樣;遠處環繞着一座湖泊的半圈山體也是通體由結晶鑄成,山與湖泊加在一塊進行觀察,像是什麼東西砸下來形成的巨大衝擊坑似的,被衝擊波擊飛濺射出去的泥土與碎石塊似乎都在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凝固了,變成了結晶,那便是所謂的「山」,它更像是一圈不斷往遠處延伸的尖刺;還有荒涼大地上不知因何而出現的大裂縫,裂縫的邊緣與下方的岩壁也統統都是由結晶鑄成;再往遠處眺望,大地上竟是出現了一座城市,不過很顯然,是一座空城,整座城市外部被一圈圈巨大的結晶尖刺包圍着,那些結晶都已經貼上了城市裏的建築,城市的內部則有相當一部分的建築本身變成了結晶,就像廣場邊緣那座圓台狀的塔一樣。

這裏的所見之物,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凝固」成了結晶的樣子,此後,一切都化為了結晶永久凝固,化作了記憶中的永恆不變之物。

他打量著那座被結晶包裹的城市,微眯起眼睛,在心裏呢喃自語:風格,有點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見過……那裏……那裏是……啊,這是……

眾神界的風格。

周圍的氣氛,平靜——扯淡,上一秒還在開別人腦闊,現在整哪門子的平靜氛圍——不見任何活物的蹤跡,但,他知道某些詭異的事情正環繞在他的四周,不知是「什麼」鑄成了這般真實的觸感,還原了一個真實存在,卻又怪異扭曲的場景。

其實,用腳指頭想一下就知道,上一秒的情況、上一秒發生的事情全部消失,忽然切換到如此的狀態,那肯定只能是冥界有人把他逮過來了,而且肯定不是帶他過來喝茶的——起源天神逮他喝茶可以理解;混沌概念體找他嘮叨「喝茶」也可以理解;冥界就算了吧,他倆見面只能用磚頭、能量、煙花、當量互相招呼。

總之,靈魂爆髮狀態準備好了,毀滅領域準備好了,小·虛空動蕩準備完畢,隨時隨地能給整個虛空來一場巨型煙花祭典。

「很警惕嘛,觀察者。」

聲音響起的剎那,手中的墟冥劍立刻湧上了最大程度的能量,身旁的空間也陡然崩裂開一道道巨型裂縫,無以計數的法陣陣列瞬間顯化,帶着足以淹沒虛空與源初的毀滅能量隨他一同將攻擊方向指向了身後。

在那裏,一個身穿黑色衣褲,披着似是風衣似是大褂的白色衣物的少年忽然出現,完全沒有徵兆。毀滅的暴風吹拂着他一頭灰白色的碎發和衣服,捲走了他衣物的邊角和幾簇碎發,像是剛剛被刀子颳了一圈。

冥界之主,不聲不響,忽然出現。與當年一面相比,他現在看起來似乎精神了一些,不過依舊是弱不禁風的模樣,怪瘦弱的,看着看着還是讓他心裏冒出了「邪祟入體、命不久矣」的感覺。

「如我所料,你果然沒死。」他凝視着冥界之主的兩顆黑色結晶般的眼睛,淡定開口,手中的能量在這一句話的功夫里澎湃了許多,還帶上了世間之罪的氣息。

冥界之主背着雙手聳聳肩沒有回應這個話,反而是自己扯起了另一句話:「你殺不了我,我也拿你沒辦法,不如坐下來隨便談談。」

「談談?哼……」雲諾星用鼻子輕噴了一口氣,將墟冥劍駐在地上,算是默認了他「殺不了我」的那句話,「你在拖時間。」

「沒錯,我是在拖時間,你要離開也要一段時間,這個時間,你需要給出——」冥界之主用那欠揍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坦然回應了,隨後抬手在面前凝聚出一張圓桌和兩把椅子,「從你意外踏入此處開始,你就一定要給出這個時間。」

「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強大——『毀滅』的傳承者,你是此世的秩序里擁有最強大、最具有毀滅與破壞性力量的存在。再加上世間之罪所化的力量,針對性的,壓倒性的力量,足以讓你應對除他們與它們之外的一切。但你,仍然需要『支付』這一段時間。」他滿不在乎說着,自顧自在椅子上坐下,朝旁邊的空間揮揮手比劃,「你現在就可以開始破解空間,我不會阻攔你,因為那沒有用。至於我,我倒是想利用這段時間和你談談。」

雲諾星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冷漠而冷淡進行回應:「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冥界之主發出低沉的淺笑聲,此次卻是真的帶上了一分極淡的笑意:「為什麼?你對我們的憎恨……唔,是源自起源嗎?因為你覺得我們背叛了起源?」

「難道不是么?」

聽到回應,冥界之主再次發出低沉的笑聲,抬手在桌上拿起什麼輕放下,隨着他的動作推進,桌上逐漸出現了一個棋盤,在他手裏的東西剛落下之時,便是棋盤完整出現之時。

「我們生來便在冥界裏,生來便在他們的豁免空間里……因此,需要高呼著起源與秩序,為了這『世界』而戰——」他淡然擺弄著棋盤,一字一頓說出下面的話,「我們,生來,便,不屬於我們自己,只不過是被關在培養皿里的一點『小東西』,只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野獸……呵呵。」

「不過那也無妨,我們因他們而存在,所以我接受了這個結果,所以,我領着我的族人,為了秩序,征戰、征戰、不斷征戰,就像炮灰一樣,死了又死,無數族人的生命因此消逝,一代又一代。其中有大部分人,甚至再沒能從『溟海』里站起來,沉下去了,成為了海中的一道波瀾,再無回歸之日。」

雲諾星提着墟冥劍坐在桌前,看着冥界之主一會,看到他發出邀請般的眼神,便隨意拎起棋子推在棋盤上。

這個畫面在所有人看來都絕對夠神經:虛空前線的最高執掌者之一,冥界的執掌者,現在正面對面坐着,下棋。雖然其中一方目光冰冷想立刻把眼前人給撕了,另一個則掛着沒什麼波瀾的假笑,對視着,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他估計,這個情況不亞於起源天神與混沌概念體面對面而坐,而且雙方人馬還都表示心態平靜。而且他尋思,現在這情況和上述情況沒什麼不同——起源天神與混沌概念體,一個是秩序的代表,一個是混沌的代表;虛空前線和冥界,一個是此世秩序的代表,一個是此世混沌的代表。

你看,這場面四捨五入一下,基本一致……

噼里啪啦下了一會兒棋,沒等來冥界之主的下文,雲諾星便提起一口氣,聲音冷淡回應了剛剛的話題:「你受夠了當炮灰的日子,所以,掀起反旗。」

「沒錯,不過,又並非完全如此。」冥界之主抬眼看了觀察者一會,隨後微眯起眼睛低頭凝視着棋盤,把棋子往前推了兩步,覆蓋在另一個棋子的位置上,將其融化,「貿貿然掀起反旗,不過是死路一條——那是秩序的根源,名為『起源』的存在,與混沌概念體同一層級的存在,是我們傾盡一切力量都不可能應對的『異類』。無法違逆,無法抗拒,自然,也不會心生『僥倖』。」

「直到『它們』出現在我們面前,讓我看到了另一條路的……可能性。」

「一條,拒絕起源,也抗拒混沌的路——這世間,只要仍然存在着秩序的根源和混沌的根源,一切,就永遠都無法停下。」

雲諾星推掉幾個棋子,抬頭看着他:「確實如此,大元界因此而『旋轉』了三百多個紀元,從未停下——你認為,你所走的路,能超脫這二者?立於他們二者之上,或是從此不再受他們的『束縛』?」

「痴心妄想。」

「呵呵,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冥界之主聳聳肩,不甚在意觀察者的評價,「反倒是你,觀察者,以我對你的認知,從我通過眾神界對你了解的情況來看,你似乎並非,願意受束縛之人,不是么?」

「源初的造物,呵呵,源初邁過三百多紀元得出來的,唯一的,絕對純粹的『答案』,生來便是如此的你,抗拒著一切,卻又接受了這一切——你不是受束縛的存在,就像源初一樣。」

「那樣的你,又為何會屈居於起源之下?被他們……當成玩具肆意把玩。」

「因為那只是你的一知半解的自以為是而已。」雲諾星漠然回應,乾脆也不抬頭看他了,稍稍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輕聲回應,「『起源』給了我選擇。」他忽然抬起頭看向冥界之主,雙眸空洞,充斥着冷漠與不信任,「他們,也同樣給了你們選擇的權力——從來都沒有束縛、從來也不需要救贖,什麼都不需要。」

「選擇?呵呵……他們?」冥界之主左手捂著鬢角處,身體輕顫著,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你說他們給過我們選擇?無稽之談……」

雲諾星學着他的樣子發出皮笑肉不笑的淺笑:「從你們生於豁免空間,誕生於秩序開始,就有此選擇權——高呼著起源與秩序,那是你的權力;你們並非傳承者,你們還沒完全綁死在起源一繫上,你們,擁有拒絕的權力。」

「只不過,是你自己親手放棄了而已,因為你不敢拒絕——膽小鬼。」

「你自認為自己是因他們而生所以一切都要順他們的意,甚至不去思考,那對於你們而言以及對於他們而言,是對還是錯;你以為,你們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們所授予,所以你不敢違逆他們,而實際上,他們從未乾涉過你們的存亡,你們活着是因為你們自己在想盡辦法活下去;你曾以為他們是你們的天,是你們的所有、是你們的一切,把他們抬得高高在上,將他們高掛在神壇之上頂禮膜拜,卻不知道,他們,只拿你們當後輩、友人,而非什麼信徒,也非奴隸,從一開始便沒有什麼命中注定,有的,只是互相選擇導向的結果:你們本就擁有選擇一切的權力。你們本可以站在同一台階上,平等進行對話,但是,你的心靈束縛了你的腳步。」

「當這份『愚昧的信仰』受衝擊后,終究,釀成了如你們這般的心緒——憎恨的殘響……現在的你們,不過是被『憎恨』摧毀了『原來的自己』后所留下的殘渣而已。」

「你根本,不懂『起源』,比我還不懂——追隨起源數十個紀元的你們……膽小鬼,從始至終,你們都只是一個膽小鬼而已。無論是他們還在時,還是他們不在的現在,你們,都沒改變過自己的『性質』,從來,都沒有。」隨着他把手中的棋子落下,話音,也隨之停頓。

「呵呵……是嗎?是這樣嗎?」冥界之主聽完了沒有惱火也沒有變得狂躁,只是長舒了一口氣,依舊淡定的和他互碰著棋子,另一隻搭在桌上的手無意識畫着圈子,「你不理解那時的境遇。」

「我理解,但我也不可能理解——我是指你。」雲諾星瞥了他一眼,「此身所在、所處之境,皆由自己的意志與心所決定,就像你現在身處混沌一樣——哦,以你之情況來說,是暫處於混沌,這麼說才對是吧?——當然,大道理的話在你我之間不通用,立場與理念不同,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何況是過去之事。」

冥界之主深深地看了觀察者一眼,沒有在這個話題上予以回應。

倆人的話語一下子斷開了,只剩下棋子咔噠落在棋盤上的聲音,他們似乎都不需要思考,連續快速移動着手中的棋子,像是在指揮一場急促的戰鬥,在拼盡全力吞掉對方的兵卒。

雲諾星抬眼看着臉上依舊掛着假笑的冥界之主,提醒道:「你還有三分鐘——你找我來,到底有何貴幹?」

「也沒什麼,」冥界之主對上他的視線,緩緩推進自己的兵馬,不斷壓到觀察者陣前,「只是找你尋求另一個可能性而已。不過,你已經給了我答案。」

「哼……是嗎。」雲諾星輕哼一聲,拿起自己的最後一個棋子往棋盤上重重落下,整個棋盤頓時劇顫一下發出震響,所有棋子應聲躺倒在棋盤上,滾動了一會才歸於平靜。

他輕站起身,拎起墟冥劍在側面猛地劃開一道巨大的裂縫,緩緩往前走去,低語道:「不管如何,以此時你我的立場來看,我們之間,只有恆久的不死不休——這是你我互相選擇所得出的結果。」

「是嗎?就不能允許有另一個結果存在?」冥界之主緩緩站起來,忽然開口。

雲諾星頓在裂縫前,偏頭斜視着他,漠然回應:「僅以你此時所做之事進行判斷……唔不,再多加一句:以你們此時所做之事,以及未來會做之事進行判斷——一前一後兩個『事實』,已經足矣得出結論:我們之間,不存在另一個結果。」

「未來?」冥界之主忽然笑得有幾分莫名,「你會因某人在未來要做的某事而選擇在此時殺掉他嗎?因為那件事於此世間而言有害?」

「不存在此如果。但你硬要我回答,我會說:在那一結果到來前,嘗試扭轉;在結果到來后,予以毀滅。」雲諾星收回目光,「僅此而已。」

「心慈手軟的答案嗎?即便因此,會死很多人?」

「災禍發生,便去尋找災禍的源頭,與我何干?」雲諾星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很是開心,再次轉過頭微睜大眼睛看着他,露出了一個帶幾分瘋癲的笑容,「你在與一個曾無數次意圖摧毀虛空的人說『同理心』嗎?你該不會以為,因為我知道了此事的發生,我就會說『啊,怪我怪我』——有這樣的人,很正常,也很普通,我不會去譏諷,只會靜靜看待,但這事絕對輪不到我,永永遠遠,不會。」

「我沒有感情,謝謝。」

冥界之主眼皮微微輕顫了一下,被觀察者那初顯瘋狂的面容與視線盯着,右腳忍不住往後縮了一點點,片刻后語氣古怪假笑了一聲:「是嗎……真是讓人感到害怕的答案——前前後後,都是。」

雲諾星瞥了他一眼收斂了表情淡然往前走:「你轉移話題進一步拖延時間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就不再久留了。」

「那麼再見,下次見面之時,你我,依舊是不死不休。」

看着觀察者消失在裂縫中,冥界之主長舒了一口氣,站立片刻才低頭看向棋盤。

對峙的雙方,一方只剩下一枚棋子;另一方,還有十幾枚棋子留存。但是它們都躺倒在棋盤上——這就是觀察者給出的答案:不死不休、兩敗俱傷、毫不妥協。

「拒絕的……選擇,嗎?」他拎起觀察者的那枚棋子,放在雙指上轉動,面色平靜。

過了片刻,手中的棋子從手指上掉落在地,他身體輕顫著坐回椅子上,忽然變得面無血色癱倒在桌前,雙手無力垂下,黯淡的雙眼無神盯着棋盤的側面,自言自語,聲若蚊蠅:「跟你對話……真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雖然死不了,也不會死,但是……代價,里裏外外的代價,都絕對不算小啊。

…………

靜默了許久的星空忽然打破了寧靜,劇烈的混沌能量反應在出現的一剎那就讓秩序領域裏的所有人都捏緊了手中的能量,精氣神匯聚準備先一步暴起發難,正以為會看到冥界的力量亂來之時,卻是意外看到,他們竟是二話不說統統都掉頭狂奔,不管是冥界人還是混沌衍生物,全都朝着安魂牆沖了過去,像是在集體逃跑,而且就連逃跑也全都是一副拼盡全力的模樣,甚至,連視線中的安魂牆與混沌能量鑄成的包圍圈都在玩命後退,彷彿只要跑晚半步,它們全都會化作灰燼!

「嗡——砰!」

在他們還一頭霧水,打算不管不顧先轟他們一輪的時候,星空中忽然被豎向劃開一道數億里長的巨大斑斕裂縫,一股他們熟悉的毀滅破壞聲驟然間響徹星空,下一瞬,帶有無盡毀滅與破壞氣息的第一道衝擊先一步沖刷過整片星空,那股夾雜着概念級力量與世間之罪的浪潮緊隨其後影響到了整個星空中存在的一切事物。

震耳欲聾的破壞聲里混合著無數事物被崩毀隕滅的爆裂聲——混沌士兵只在眨眼間便全滅了,統統都炸散成雲霧;群星接二連三黯淡下去,連燃盡的星火都被毀滅浪潮吞噬殆盡;冥界人跑得就算再快也都是一個踉蹌后就炸開了,不過他們都感覺到了靈魂氣息稍稍波動的動靜,想來冥界人應該是早有準備,沒死透;那一片爆燃的「星雲」,也在這瘋狂的毀滅之威下被震得光芒瞬間黯淡了大半,藏在其中的二十一個核心都在浪潮一重接一重的瘋狂衝撞下逐一崩潰,碎開數千萬份,繼而被後續的浪潮吞噬,連塊渣都沒殘留。

「砰!」

宣告毀滅浪潮結束的一記橫掃混合著浪潮最後爆發的力量一同宣洩而出,將那道裂縫活生生崩成了一個被上下貫穿的圓餅,星空也在這一擊的橫掃下一層接一層崩塌,規則概念層由外至內被崩毀,沒一會兒,源初的氣息就從星空崩塌的地方倒灌進去,淹沒了這一方世界。

「嗡……」

安魂牆在這一串攻擊落下后劇烈閃爍了一會,像是真的遭到了重擊一般,緊接着,那一片片白色光帶立刻變成了飛快枯萎、萎縮的樹枝,整體飛速縮小,迅速朝着根源所在的位置退縮,沒幾秒鐘就連光影都見不到了,絲毫不拖泥帶水。

看到剛剛被圍得跟毛線球似的星空在幾次眨眼后變得如颱風過境般一片狼藉,除了他們之外的其他活動物體全都被「吹」毀殆盡,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滿頭腳汗往下滑:「噫……噫吁嚱……嗚呼哀哉……」

在所有人一頭大汗的注視下,雲諾星提着墟冥劍從裂縫中走出,身上傳來的沸騰的、瀕臨極限的氣息讓感覺到的大夥兒都回過神來,緊接着趕緊拍胸口擦冷汗:哇,嚇人……要命……

回頭掃了一眼已經被源初取代的星空,看他們應該是退散了,雲諾星這才緩緩收斂氣勢,挨個解除能量形態往秩序領域走去:「收隊,回家了。」

「欸?」輝一邊擦冷汗一邊咽唾沫,「就就就……就完啦?」

「完了,有事回去再說。」雲諾星輕點頭應了一聲,再次說道,「回去吧。」

「哈……」大夥兒一臉懵逼,雖然不知道最後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總之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不為他們所知的事兒所以才結束了……就……就怪懵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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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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