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5章 災難進行曲
黑暗時代……黑暗時代的楓綾，除開由他自己「重新經歷」的這一次歷程所帶來的微弱印象偏差，就從最初「回到」黑暗時代開始，他能感覺到自己與自己有點違和感，似乎是楓綾「原本」歷程痕迹留在靈魂中的印象在影響他自己，也只是微弱的影響而已，就好像偶爾會做出稍顯「違心」的選擇，偶爾好像變了個人，那都是經歷了近百個紀元的自己被黑暗時代的自己稍稍影響的結果——難以理解就當成忽然「童心未泯」了吧。
說白了就是黑暗時代沒經歷過那些大大小小的屁事，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來去匆匆，行走帶風」，「耳朵一蓋，誰也不愛」的模式，從一開始就比較淡淡然的，這點倒是與往後的自己契合，不過直到時間滾滾過了幾個紀元，他才覺得留存在靈魂中的點滴微弱印象才徹底淡去——已經沒有差別了，無論是五十六紀元的楓綾，亦或是度過了太上古時代的弦月，都已經沒有太大差別了。
從始至終，是自己就是自己，至於變化……也許有吧，他自己也說不準，不是那麼值得關注的事情。
反正，對於一顆星球無數生命的經歷，是毀滅，亦或是殘存，或者平安無事、有驚無險，他都不是特別在意，如局外人一樣——哦，本來就是局外人——俯瞰這世界的發生的大小事情，無動於衷，幫忙拉一把也好，亦或是光看着什麼也不做也好，都無所謂，看心情罷了。
不過對於依嵐她們這些神族而言卻不能撒手不管，維護秩序世界的平穩是她們的職責，陷入異常而要毀滅的世界，尤其是被混沌力量侵蝕的世界，她們就算用盡全力也會將其拽回來——嘛，現在心情還算不錯，多少幫一些忙吧，就當交房租了。
哈，雖然是這樣說，但他還是希望能幹脆一點，乾脆點的撕開封印一鼓作氣……
「你一鼓作氣真的會把這顆小小的藍寶石給一鼓作氣蒸發掉的，一秒鐘。」輝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雲諾星：「……」
嘿呀，若是放在平時正正常常的時候，就算他們不自封在下界裏隨便用力量也不至於說鬧出什麼大動靜，偏偏是處在戰爭狂熱狀態，別說楓了，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現在出力都是用的自封狀態下的最巔峰的力量，一點壓制的痕迹都沒有，身體已經只會全力輸出了。
他尋思，隨便換個人都是一樣的情況——保持全力爆發能量維持五個紀元那麼久，他就不信有誰忽然停下來就能讓自己一下子回到原本的狀態，秩序世界內控制力最好的幾個人都表示自己已經完全「失控」，就別說其他人了，起源天神都得哆嗦幾百年。
混沌能量的侵蝕，是一個難以用肉眼直觀觀察的「現象」，就算他們的眼睛能直接看到虛空內的一切，也沒辦法觀察到這一個進程，清楚的識別整個過程需要同步用上秩序、規則、空間三大力量，同步的對一片地域進行全方面的解析，以此時的他們的情況確實可以觀察到——原本應該可以，但，剛剛也說了，這個世界並不正常，這個世界的世界之心完全不配合他們，不配合就算了，他們自己用自己的力量也行，偏偏它表示不配合的同時還把屋子裏的門和窗一塊給堵上了，還密封得死死的，連一道縫都不給他們留下，這種情況下也不怪他覺得世界之心已經被混沌給騎臉了。
「現在情況如何？」
「輕度侵蝕，距離中度侵蝕還有一個小時十分零七秒。」雲諾星抬頭迎著風看向這世間：「你們那邊如何，那小傢伙呢？」
「人不見了。」
輝與小女孩站在體育館觀眾席的邊緣上，將掉在地上的一部手機拾起，看到上面還顯示通話中的屏幕，確認這就是南航留下的手機：「東西還在，人沒了，而且應該是……」
「被碎片給帶走了，只有這種可能。」小女孩的聲音接着他的後續響起，她招招手讓輝走過來，指著觀眾席上的大坑：「碎片。」
「楓，我看到了，這地方確實是被碎片砸了一下，這裏也只有碎片是可疑的。」輝在靈魂傳訊中說道，與小女孩一同落入大坑中，撥弄那個光芒黯淡的碎片，片刻後繼續道：「好像是一個擁有儲物空間的碎片，小傢伙可能被帶到那個空間裏面了。」
雲諾星一怔：「被混沌氣息感染的儲物空間？我覺得你最好快點進去，不然只能給他收屍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這就進去。」
輝的聲音消失后，兩人的靈魂種子也隨之一顫，緊接着再次恢復了聯繫，似乎跨過空間也還能繼續用靈魂傳訊，不過有一點點小小障礙。
雲諾星抬起頭俯瞰整片江市大地，遠眺的目光繼續朝着遠處蔓延，這顆藍色的星球還在頻頻發生災難，沒來得及爆發災難的地方也已經被覆蓋上，已經遭受天災禍害的地方正逐漸加強著強度，天崩地裂，在虛空與混沌之風的吹拂下不斷的震蕩，一切都已經陷入混亂，但是它表面的億萬生命依舊堅強的在抗爭，掙扎著，直到現在也沒多少人能察覺到這是異常，他們都在儘力掙扎，哪有時間去管其他方面。
「依嵐，你們最好快點……」雲諾星仰起頭長舒一口氣，他只是在呢喃自語，走得太急沒有給那兩人留下跨空間的聯繫方式，現在，她們在哪裏在做什麼他也不清楚，不過一定是用盡全力在阻攔混沌力量的沸騰吧，那麼他也無需去關注太多，只要相信她們就行了。
她們可是三元界的神族！
北極處，一片被混沌氣息染成漆黑之海的地方，斗篷少女隻身沒入水中，僅用一雙纖細的雙手與神族自帶的神聖力量與混沌大戰中，將整個北極冰海攪和得一塌糊塗，深藏在下方的巨大碎片察覺到她的到來變得躁動不安。
南半球一座火山，火與岩之雨散佈整片天空，帶着灼熱的煙氣從幾百近千米高的空中朝着四面八方散射，如一場流星雨落在方圓幾千米範圍內，無數煙氣從大地上蒸騰，黑氣繚繞，大量野生動物因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成批死去，狂風吹拂開漫天的火山灰，暴露出存在於其中的依嵐，以及她正前方兩米處的一塊巨大碎片，混沌氣息已經與她的神聖力量糾纏在一起。
「優先把一般人給送出去！軍人已經在前方撐起了一道生命的橋樑，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加固這一道橋！再讓所有人平安的從這裏撤離出去！誰都不能倒下！聽到沒有？！」
「喝！」
「大聲點！再大聲點！這麼小聲是沒吃飯嗎？！你們這樣還算是修道者嗎？！這麼小聲還想拯救世界？！」
「長官！！！除此地以外其他地方的人大多堵在了被洪水淹沒的地區！！！我們需要更多人支援！！！要船！！！」
「沒船！沒有人！就算有船也開不進來！！用盡你們身邊所有可用的力量！自己想辦法！沒有辦法就用頭給我砸出一個辦法來！允許使用自己的力量！這是特殊情況！允許使用！」
「這樣下去不行！災難根本沒有一點預警沒有一點時間就爆發了，這種異常情況下要緊急疏散幾百萬人還要兼具救援根本就不可能啊！」
「長官！！海平面上漲差不多有一米了！！沿海地區已經岌岌可危！！」
藍衣青年聽着陸大叔那邊傳來的壓根沒空搭理他的聲音，苦惱得使勁撓自己的頭髮，天花板上的電燈已經是第七次還是第幾次閃爍了，大地一陣震動，不知道是內陸哪個省哪個市的地震餘波波及到這裏，他感覺震源好像越來越近了，正在從內陸地區朝着沿海的地方偏移，所幸現在地震還不是特彆強烈……所幸個屁啊！內陸地震，沿海海平面正每分每秒的上升，遙觀大海那邊，海嘯好像已經從一開始沒什麼影響加強到初具規模的程度了！
這個世界到底是要完犢子了還是到底要搞什麼飛機啊？！
「不行！現在的我也什麼都做不了！」
藍衣青年騰的一聲站起來，他心底的不安已經越來越強烈，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那件事正在瘋狂的席捲這顆藍寶石般的星球，要覆滅這顆星球閃爍的光輝，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的這股感覺，但是……好像從很久以前就有了，沒錯，那是幾個紀元前就已經有過的感覺……
「是那一次的危機嗎？與那一次一樣？但是這次這種弱小的世界觸及混沌的力量……」藍衣青年打了個寒顫猛的回過神，一把抓過手機，找到了雲諾星的電話，剛撥打過去沒等幾秒就接通了，這迅速的樣子反而讓他有更加不好的預感：「楓前輩！這世界……」
「混沌侵蝕，輕度侵蝕狀態，目前距離中度侵蝕還有五十分鐘不到。」那邊似乎早已經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接就扔了一個答案過來。
果然是這破事啊！但是這種弱小層級的世界怎麼會招惹上混沌能量？！這種能量層級的世界沾染上混沌能量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藍衣青年苦惱的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事沒有任何辦法嗎？」
「我們正在搶救，至於結果會如何。」手機里的聲音頓了一下，狂風大作的聲音響了兩秒鐘才響起楓前輩的聲音：「也只能看，這顆星球的氣運了。」
「不能釋放八元界的力量嗎？」
「可，但是，由我們釋放力量造成的後果等同於混沌深度侵蝕爆發的破壞，這顆星球的文明體系會崩壞。」
藍衣青年牙疼得都快癱倒在椅子上了：也就是說，釋放八元界的力量可能會把十幾二十億人一同凈化乾淨嗎？
是啊……那是本源巔峰與元始境界的力量，對於曾經的他來說也是難以望其項背的傳說級力量，隨便釋放的話確實會有這種無差別的破壞：「所以只能用慢方式搶救了……」
「我們要做什麼？我們能做什麼？」
「碎片，上次與你們說過的碎片，它們全面爆發了，我不知道你們找到它們沒有，把它們處理乾淨再凈化就……啊，但是以它們現在的狀態，你們就算找到了也難以處理。」
「這要試一試才知道！」
「你們國家隱世的守護者都被一個普通規模的碎片教育得留下了心理陰影，五年未消，你們去能做什麼？」
藍衣青年一下子就死語了，苦笑更甚，隱世守護者都是上古時代留下來的特殊生命，不是人類來的，沒什麼大事都不會出事，聽陸大叔說，那是媲美凡中仙的存在，是這顆星球的規則所允許出現的最強者，但是在混沌力量面前也依然不算什麼東西，連個計量單位的坎兒都不一定夠得着！
「……好吧，此事確實無能為力，那……達到中度侵蝕會造成怎樣的破壞？」
「這是個不太好表達的話題，就好像我也不清楚一顆太陽鬧肚子會是什麼場景。」
「……簡單點說，比如什麼地方會沉，什麼地方會炸，什麼地方會出事！」
「沒什麼地方會倖免於難，目前全人類生存的空間都在經歷被你們所記載在內的所有氣象災害，這顆星球的自我調節系統已經隨着它自己石樂志一同完蛋了，等邁入中度侵蝕的階段，整顆星球的秩序防禦會瀕臨破碎，混沌氣息的破壞力會成倍增長——然，所有人都不會感覺到，不會有任何人能感覺到，最終也只能歸咎為突然集體爆發的自然災害。」
「啊，我看這世界的書籍，好像前些年有提過世界末日什麼的，一個挺有意思的設想，那就以這個為標準跟你說吧，混沌侵蝕引起的『虛空級災難』，其破壞程度，速度，是你們提出的世界末日的百倍以上，至於最壞結局——對這顆星球而言，還能有什麼最壞的結局呢，不過是萬千事物化為齏粉而已，將一顆星球打回幾十億年前的塵埃狀態，更壞一些的話，也許連太陽……這個星系也會受到沾染了混沌能量的塵埃的影響，不過那時候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你們的小藍球已經沒了。」
藍衣青年直接摔倒在地上，一臉的灰暗與不甘，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這世界還有他最重要的人……
「如果我……爆發我的神魂……」
「你的神魂已經被八元界的混沌力量影響過一次，處於支離破碎的狀態，幾次輪迴才勉強『粘合』了部分，本身已經沒剩下什麼力量了，就算爆發也沒有用。」
「這不是完全死路一條嗎？！」他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為什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麼都不行啊？！這不是天要亡這顆小小星球嗎？！區區三元界下位面的一個能量層級墊底的世界為什麼會招惹到混沌能量啊？！」
「虛空玩笑。」
手機里響起的聲音讓藍衣青年怔了一下，微微冷靜了一些，張了張嘴，半天連表情都沒有，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
「虛空，毫無道理可言，你要真問為什麼，也只能說運氣不好，命數已定。」雲諾星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正巧在神族被混沌虛空整得昏頭轉向的時候碰上了混沌侵蝕，僅有可用的力量只有兩人，而他們……他們就算了吧，他們只是下來打醬油的，不過是不湊巧的遇上了這一場戲曲被迫營業而已，本身就是虛空最危險的易燃易爆物，他與輝戰鬥了五個紀元，早已經不知道「手下留情」是什麼程度，小女孩在整個大元界內跑了幾萬圈，估計跟他們情況也差不多。
說句實話，現在的八元界秩序世界的生命組成部分，有五成是瘋子，剩下五成由所有生命均分，而他們，是站在瘋子頂點的那一小撮，是瘋到了極致的那一群人，可以說除了神智意外就沒什麼東西是正常的，要這種情況的他們來幫別人家修天花板，怕不是會把地基一同給修成大坑。
「去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不是八元界的你，而是身在此時此刻的你，雖然不知道你在這個世界裏是什麼身份和地位……不過如果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比起猶豫，此時行動起來，至少不會讓日後的自己後悔，不過，別犯傻就行了，因為你犯傻也沒有用，不過是平白給其他人添麻煩而已。」
藍衣青年苦笑一聲，雖然這是非常正兒八經的話，但是聽完總覺得肝有點疼。
手機飄在一旁已經沒了聲音，藍衣青年去做什麼了他也不清楚，大概就去找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做了吧。
狂風帶着瓢潑大雨成噸成噸的砸在大地上，遮天蔽日的陰雲，撕裂世界的大雨伴着雷霆墜落在世間中，已經異常到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的氣象災害終於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正如剛剛所說，沒有人有空去思考這些異常，他們需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還在室外的人繼續逃命，室內的人則用盡辦法加固自己鎖死的門窗，看它們在風雨中噼里啪啦再發出一連串咚咚咚咚的聲響，好像下一秒就會被狂風帶走。
「哐！」
揮手拍飛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一面窗，那是整個框架都一同飛出來了，風雨中多出了很多日常用品：塑料玩具、洋娃娃、風鈴、皮球、籃球、排球、平角褲、還沒拆包裝的衣服、奶粉罐……
總覺得有很多奇怪的東西一同飄出來了，不知道是哪個房間的窗戶被幹掉了才卷出來那麼多東西，希望屋裏的人沒事。
「海天靜止！」
身旁的藍龍小丫頭忽然發出一聲龍吟，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水珠，在幾秒后全都衝上天空，在雲端匯聚成一團水球，緊接着開始抽取空氣中的水，讓拍打在江市的「驚濤駭浪」稍稍停歇了那麼一點點，也只有一點點，大概是從特大暴雨的程度變成了大暴雨的樣子，也只是稍微壓住了大雨的勢頭，風還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
「唔……可惡啊，如果我們一族的人還在，別說區區一場暴雨……就算是一顆行星大小的水球從天上砸下來我們也能頂回去！」小藍看到她出手影響的效果微乎其微，恨恨的跺了跺腳。
「與水有關的權能？」雲諾星微微偏頭，瞧見小藍點點頭再道：「那你們族人呢？」
「都沒了，經過遠古時代的更迭，大部分都隕落了，剩下的在大限時間到來也仙逝了……」藍龍小丫頭手臂捏得發白：「就只剩下我一個……」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雙手抓住他的雙臂，金色的雙眸死死的盯着他：「你是神明的話……你是神明的話一定有辦法吧，不是由你親自做什麼，而是……向你祈福的話，是不是就可以……」
「所以，就算我說了那些你也執意要……」雲諾星直視她，把話終止在剛說到一半的程度上，轉過目光不去看她的眼睛：「我不是你們認知中的神靈，體系不一樣，就算你向我祈福也沒法正常的回應你——況且，你知道我所代表的是什麼嗎？」
小藍一怔：「……這……確實很重要……你是什麼神？」
「誰知道呢。」雲諾星搖搖頭，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只能告訴你，我所代表的是……」
話語遲疑了一瞬，腦海里閃爍過一道身影，他緩緩開口：「我所代表的是毀滅，所以，即便是在正常情況下我回應了你的祈願，也不一定能幫你渡過這場災難。」
「是……這樣嗎……」小藍苦笑了一聲，揪緊他雙臂的手不由得更用力了幾分，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放棄，但是……
雲諾星偏過頭再一次俯瞰整個世界，如果萬事如意，如果一切都會在暗中被悄然解決，如果什麼都不會被驚動，那就不是虛空玩笑了。
只可惜，虛空裏沒有任何事是順心順意的，這次的小藍球跳過了所有台階，越階直接與混沌力量相對抗。
這是虛空中最惡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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