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5章 猜來猜去的
暗青色與伴着無限陰沉的黑色氣息徘徊在整片天空，或是說天空本就是成了暗色色調，然後將那一縷縷被它染上各種怪異印記的空氣按在大地上，於是整個世間都僅有這一種詭異的氣息在飄蕩，這橫豎看過去……都不像是陽間該有的東西，看着像是隨時隨地都要鬧鬼。
剛剛才「靈魂出竅」，緊接着看到了空無一人的盧葉城，滿世界的氣息壓抑而又陰沉，就已經非常詭異了，而這份詭異還沒有持續多久，剛剛還空曠跟鬼城似得盧葉城，這會兒伴隨着一道道灰暗的光芒墜落，生機迅速的瀰漫在整片大地上，讓他們看了都毛骨悚然。
「賣紙風車咯，剛紮好的紙風車咯……」
嗯，樓下那個中年大叔的嗓音還是那麼格外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這橫豎看着都不像是正常的展開。」輝一頭大汗抹了把額頭，捂著臉表示自己不想去看這詭異的天地，然而不小心透過自己透明的手掌看到了外面暗青色的天空，臉頰*著，苦笑道：「這到底算是……搞什麼事情？」
雲諾星瞄了他一眼：「你硬要我解釋的話……我們的靈魂被拖進了另一個地方，而這個地方，是以這個城市……不，應該是這個世界光團為原本模樣『復刻』出來的，就這樣。」
他頓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異常的情況，不是非常肯定的開口：「只不過，這復刻出來的地方只存在靈魂，沒錯，不只是我們，所有出現在這裏的生命都是以靈魂的姿態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滿世界飄蕩著不散的靈魂氣息，就連此世間存在的東西都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
「一片由靈魂鑄造出來的空間？」鳳青凰看着下方陰沉街道上的人來人往，那些士兵與守衛依舊還在巡邏，以現在的目力看不見籠罩着盧葉城的屏障：「……生命氣息很微弱，非常微弱，幾乎只有維持着靈魂存在所擁有的生命氣息的最低極限。」
「呃這個……」
雲諾星因這話怔了一下的功夫，他們身後有一道灰暗的光柱陡然降臨，把他們嚇了一跳，隨後只見有十幾道身影從那道光柱里出現，緊接着在一陣迷惘與茫然中朝着酒樓的其他地方走去，等走出去十幾步了，臉上的表情便迅速生動起來，隨後露出了表情：交談時的表情，或是微笑，或是忽的無奈，而且這面孔……他們可以肯定剛剛酒樓這一層可沒見着這些人！
「……楓先生，那這又是什麼情況？」輝怔怔的戳了戳雲諾星，如果說剛剛只是因為起源雕像迸發的光芒將「所有人」都拖進了這個莫名其妙似乎是由靈魂為主體鑄造的空間的話，那這部分……莫名其妙的人是怎麼回事？
雲諾星捂著臉：「你別問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曉得，這又不是我鑄造的空間你問我有什麼用。」
司雨看了看四周，雖然有點小緊張但並不會感到害怕，她忽的靈光一動，高抬右手大喊：「夥計！結賬啦！」
「誒誒誒來了！」
雲諾星等人：「……」
雲諾星他們目瞪口呆看着司雨與夥計在那裏交談，片刻后小丫頭湊過來，對着他們咧嘴笑了笑：「看樣子可以正常交談沒有問題，我還以為我們是『透明』的呢。」
好吧，這丫頭的思維一如既往的神奇，至少他們剛剛都沒有思考到這一部分。
新一輪的異象不只是出現在酒樓里，還在盧葉城各個地方出現，他們猜測遙遠處不可見的地方可能也有如此的新一輪動靜，但是他們沒有辦法看到——辨別的方法也很簡單，剛剛他們所見的第一輪光芒，每一道光都只會顯化出一個人，而這會兒，一道光裏面可是擠出來十幾個人，先一步出現在這裏的人對憑空出現的人完全沒有任何感覺，那不是習以為常的感覺，那是……壓根就沒有當一回事，或是壓根就感覺不到，根本就看不到的那種，那個夥計收了他們這一桌子的賬，剛剛在酒樓里憑空出現的十幾個人便當着夥計的面坐下來，而這整個過程就沒有人感覺到有意外。
盧葉城中的生命氣息再次暴漲，新一輪的異象伴着更多的生命湧進這片空間，不一會兒便把整個城市都填滿了，這會兒的盧葉城才是真的人多到了媲美這座城市大小的程度！
「我先前感覺盧葉城人很少。」景韻看了看下方，回過頭：「……這會兒覺得多得不大正常。」
「總之先……下去看看吧，待在這裏也不是個事。」
說是這麼說，但無論是站在酒樓上還是行走在街道上也想不出這會兒應該做點什麼，眼前的情況雖然詭異了一點，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些年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去了，眼前這個……呃，一切不明的程度中，就先把一切都歸咎於「某異常空間切換附帶靈魂出竅」這種情況來分類就行了，就目前來看自身的力量還在，也不擔心在這個異常的地方因為出了什麼怪異的事情而處理不過來。
街道比剛剛要熱鬧很多，眾多靈魂交談的事情並無任何異常，他們也沒能窺探到更多不正常的情報，一切正常，走在街上的人該行色匆匆的行色匆匆，該笑的就理所當然的笑着，苦着臉嘆息的「人」似乎有別人難以探知的艱難與艱辛，一群靈魂行走起來讓街道顯得略有點兒擠，儘管是靈魂卻也會出現體積碰撞的情況，按照原本的認知與情況，正常的靈魂在自己調動靈魂的力量之前是不會出現這種可以「觸碰」的現象，這兒……算了他已經鬧不清楚這兒算是什麼情況了。
「好像在別人的夢境裏面行走。」司雨結束了對四周的觀察，對雲諾星他們小聲說道：「周圍的一切於它們，或是於『它』來說無論經歷如何光怪陸離的變化，無論忽然間變成什麼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是被這個世界位於頂點的『意志』所承認，所修改的『真實』，但是我們是外來闖入的，所以會對這裏的一切都覺得異常，感覺到困惑。」
「確實是這樣的感覺，不過不同的是，這個確實是屬於現界空間，而我們也不是本體來了這裏，只是一道靈魂，一縷遊魂。」景韻聳聳肩，對於異常場景的切換很快就適應了下來，仔細感覺的話能發現這地方除了這世界的氣息出現了變化就沒有更多的異常了，沒有一露面就被億萬起源能量輪流炮轟，也沒有出現無數深淵死霧衍化體或是混沌士兵，這會兒就過個場景切個地圖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暗青色環繞的場景，儘管生氣磅礴，卻無論如何都讓人難以感覺到生命氣息「沸騰」時應有的熱鬧與躁動，相反的他們感覺這地方透著一股冰冷，讓人不寒而慄，越是人多匯聚的地方，這股異樣冰寒的感覺就越強烈。
「直接去找那些人吧。」雲諾星低聲輕嘆一聲，四處張望了一下，一轉頭快步朝着高台的方向走去，輝他們見狀也連忙拉開步子跟上，看他那嚴肅凝重的神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只好匆匆跟上再說。
繞過擁擠的城市路段來到通往高台的那條闊道的底下——原本是打算直接飛上去的，但被扯進這片空間之前還記得盧葉城的天空是被一股能量控制着，由於不清楚這個復刻着整個世界的空間會不會也帶有那股能量，就只好走路過去。
剛來到闊道底下，抬頭仰望就能望見那尊起源天神的雕像，有一半被暗青色的天色籠罩覆蓋，看不見其一半往下的模樣，方才暴露出的無數異象這時候也盡數平息下去了，而在闊道底下，那裏的能量封印依舊存在，阻擋着任何人進入高台的範圍，看得雲諾星一怔，正當他以為得亂來搞點事情的時候，忽的在高台的門口瞧見一道模糊的身影——身穿偏暗色的灰色衣服，留着一頭黑色碎發，臉上帶着頭痛與憂慮的表情，是他們在顯聖祭上看到的那個過來打招呼的青年。
錯落響起的腳步聲讓抬頭凝望封印一陣頭痛的青年一怔，連忙回過頭，就瞧見雲諾星一行人快步而來，連忙堆上高興的表情：「啊，是你們啊，顯聖祭上的新人們——呃，忽然間行色匆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雲諾星站在青年面前一米的地方，凝視着他的雙眼，緊緊地盯着，即便是在這陰暗的地方，那斑斕的雙眸所釋放的光依舊過於炫目，幾乎能將附近的空間照亮，讓青年一陣緊張：「怎麼了嗎？如果是因為這地方忽然鬧得很緊張的氣氛我深表歉意，我也沒想到短時間內會發生……」
「起源天神。」雲諾星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留下了足夠的『蛛絲馬跡』，留下了足夠的信息，應該足以讓你辨認出我們是什麼人——起源天神所留下的數百條『後路』中，你們在其中扮演着什麼身份？」
「協助者？亦或是……被囑託的那部分人？」
青年的表情僵硬在滿臉堆笑的那一霎，整個人都愣住了，唯有眼睛還能動彈，他直直的盯着雲諾星，仔細的分辨著，隨後又是一顫，愣神的呢喃：「……原來那個氣息是你的啊，居然認錯人了——那股起源能量相融的氣息。」
「你們認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沒認出來，讓我都猶豫了一會。」雲諾星聞言也是微微一愣。
青年聳聳肩：「也就是說，那是你刻意留下用以確認的『信號』咯？」
「是。」
青年聞言苦笑了一聲：「也就是說，我們雙方都在互相確認彼此的情況，不斷的猜來猜去但是就是不幹脆的見個面什麼的，鬧得滿城風雨。」
「唔……這也是有一部分原因。」雲諾星臉皮子抖了一下，這就是他這邊的原因了，嘴上說的痛快但其實還沒有做好準備去見那些由神話時代留下來的傳承者們，一直在猶豫，本想在等待中自己慢慢調查這個世界的事情，沒想到忽然就發生了劇變：「還沒做好準備直接見面，等差不多做好準備了——所以，這個世界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個啊……這個是……」青年頭痛的撓了撓頭，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擺擺手，將闊道的封印打開，朝着門前比劃了幾下：「有些事要從頭開始說——總之邊走邊說如何？這是一個相當枯燥又乏味的故事，不過，既然你已經能說到『那幾百條路』，我想你所知道的也不會比我們差多少。」
雲諾星他們聞言苦笑一聲：不不，他們知道的差很多，他們只是知道一個開頭而已，雖說倒是接觸過那幾百條路中的其中幾條，但是要說了解肯定不如這些「神代遺民」外帶「傳承者」了解得那麼多，甚至他們有很多東西多是靠猜來猜去來確認的。
青年說的還挺快的，而所說的很多東西……其實確實跟他們所知道的能對得上相當一部分：秩序與混沌的戰爭，忽然有一天起源天神的指令下來，把他們這一群傳承者集中到一塊，然後給集體扔到一個空間來了，這就是整個過程，後面就是漫長而枯燥的等待，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在等什麼？他們也不清楚，總之就是一直在等待，甚至不知道外面到底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尊神他們把我們集中到一起的時候，那會兒正與混沌虛空打得非常激烈，是忽然間把我們集中，告訴我們『有些事情會發生，需要提前做一部分準備』，然後就把我們打包安置在這個世界裏，『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的任務，可能直至永恆也不會終結』，留下這麼一句話后就徹底切斷了所有的聯繫，切斷了我們所有能與外部虛空接觸的方法，後面的事情我們就不太清楚了。」青年嘆息了一聲：「甚至還不知道老師和尊神他們到底怎麼樣了，無論我們怎麼呼喚也沒有回應，那之後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一次復一次的呼喚……」
「現在想想……確實是真漫長啊，都已經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依舊在漫長的等待中，不知道等待着什麼，不知何時才是結局。」
雲諾星與景韻他們對視一眼，在靈魂中飛速的交談，景韻開口道：「看樣子他們是在秩序與混沌戰爭的中後期時間裏被封存然後從上位面丟了出去，大概是為了避開虛空中心最強烈的戰鬥衝擊，順便也避開了那一次虛空動蕩。」
「所以，果然是早早就留下的後路……」輝沉吟著：「他們也許早早就預料到了什麼，所以在滿虛空中安排，不斷的尋找，找尋能讓『一些東西』經歷虛空破壞后留存下去的方法，為了繞開這一次的『必死之局』。」
「咳咳，我話先說到這裏。」青年輕咳一聲，眯著一隻眼睛看向雲諾星他們：「雖然……唔，你身上的起源能量總感覺怪怪的，雖然能確認是起源能量，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我這邊也表明了我們的身份，是不是該輪到你們說說了？」
「你們是尊神他們留下的最後一批傳承者？一直留在外面？現在的虛空怎麼樣了？尊神他們怎麼樣了？風暴已經停歇了？你是來找我們，幫我們開門的？」
這一堆話砸在臉上讓雲諾星他們均是忍不住苦笑，特別是……這些問題除了第一個和第二個以外，其他的都完全不好回答啊，幫忙開門什麼的……沒錯，他們是來開門的，不過外面的風暴剛過去又重新動蕩，所以他們不是來解放你們的，是來拐你們去虛空前線繼續干仗的……這話讓他們該怎麼說出去嘛？
「呃，你先站好。」雲諾星輕咳了一聲讓青年止步。
青年一愣：「怎麼了？」
雲諾星輕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想了一下，忽的道：「有心臟病沒有？」
青年臉皮一抖：「？」
「沒有么？有沒有靈魂上的疾病？最近精神如何？有沒有睡不好吃不香乾嘛都心慌意亂心煩意燥？每天有沒有睡七八個小時？抗壓力指數怎麼樣？我現在打你一棒子你是會暴躁的打回來還是會懵逼的問兩句？」
這前言不搭后語的問題讓青年臉色十分古怪，不只是他，輝他們也是忍不住捂臉看向別處表示自己沒眼看，讓前者苦笑之餘神情也是幾經變化：「……我大概明白你想說一些大新聞了，你就直說，我有心理準備的，我好歹身為傳承者，不會那麼脆弱的。」
「那你聽好啊，找個東西扶好。」雲諾星輕咳一聲，深吸一口氣：「聽我說——起源已經永逝了，嗯，你家的尊神們都已經涼透了……」
宛如一顆彗星帶着百萬倍的光速衝撞在天靈蓋上，青年瞬間僵硬，即便身軀同樣透明也能看到他臉色瞬間煞白，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雲諾星，片刻后深吸一口氣……腦袋往後一仰抽了過去。
輝連忙走過去把青年從地上拽起來，忍不住苦笑：「說好的沒那麼脆弱呢？咋的剛聽了個開頭就不行了？」
景韻聞言苦笑，雙手抱臂偏頭幽幽的嘆息：「起源天神啊……小哥在告訴我具體情況的那天我也都愣了很久，何況是傳承者——對我們而言都是一個精神支柱，對整個秩序虛空來說都是精神支柱，對傳承者來說那就更加……就是那個意思，現實這一棒子砸下去，那重量，那跨越時空的沉重與兇殘……對吧。」
輝在那裏折騰了好一會兒青年才悠悠的醒轉，站起來長嘆了一聲：「……抱歉，失態了——你是說老師他們和尊神他們都……」
「我沒騙你的必要，現界空間已過無數時光，距離起源之逝也過去了足足十一個紀元了。」
青年再次瞪着眼睛，呼吸都變得沉重，不過這會兒一時半會好像還不會昏過去，雲諾星想了想乾脆就趁這個機會一口氣把所有的東西都倒騰出來：神話時代落幕，秩序與混沌的毀滅，這一時代的新生，以及……大麻煩，沒錯，這個時代的大麻煩，而且同樣與混沌有關，這對青年他們來說估計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雲諾星說得也很快，並不是全部都事無巨細的說，把這些東西只是大致講清楚了，也用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功夫，期間幾次青年差點又昏過去，看來起源天神們永逝的衝擊對他來說是最大的，以至於後面的消息本沒有那麼震撼都讓他一愣一愣像是隨時都會撒手人寰的模樣——還有，這一會兒*一會兒原地愣住，愣是把這不算長的路給走出了長途跋涉的感覺。
「……也就是說，你們是這個時代……而你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接觸過尊神他們？」青年震驚：「是在三十多紀元的時候被一位尊神直接欽定……跨著時間……」
提起這個就輪到雲諾星臉皮*了，雖然萬不想點頭也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大概就是如此。
青年愣愣的看着雲諾星，好片刻后才嘆息了一聲：「倒也不是不能相信，畢竟尊神他們做過比這些更加神奇的事情，我已經習慣了——無論你是這個時代還是上個時代留下的，嗯，終究都是傳承者，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呃，怎麼了？」
雲諾星那略有點扭曲和猙獰的面容看得他一怔一怔，瞧見其他人也一陣苦笑的模樣更是有點不明所以。
「沒，有點蛋疼而已。」雲諾星嘆息，擺了擺手：「那現在來說說這個世界吧……這個奇怪的，怪異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於這個。」青年深吸一口氣擺着最嚴肅的表情，讓輝他們也不由自主跟着嚴肅起來，如此片刻后，青年緩緩開口：「其實我也不大清楚。」
雲諾星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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