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3章 虛空壞掉了

震蕩的場景似乎切斷了連續不斷的時間軸，整個空間都因此而冷卻了下來，除了雲諾星那風雲變化的表情和陰沉的碎碎念之外，這片殿宇安靜得讓人害怕，在他們前方十來米的地方站着一個起源天神，她正轉身準備離開這裏，卻是注意到了什麼而停了下來，只是，她和她們都只是一道映像，一道幻影而已，如同無意中被世界規則記錄下來的點滴場景和片段一樣虛無縹緲，而且時間已經跨過了十幾個紀元，厚重時間誕生的歷史早應該切斷那時與此時的任何聯繫，而雲諾星他們此刻所經歷的，便是這位女性的起源天神看着他們，說出那句跨越時空，割裂時間之海的話語，二者之間擁有着這大元界中最遙遠的距離，卻又……似乎近得伸出手就能觸及。

她看到了他們，視線準確的落在他們身上，因為她的話，這片殿堂中的所有起源天神都轉過了目光將視線落在他們身上，她也許是真切的看到了什麼，但是對其他起源天神來說，他們只能感覺到她視線注視的地方略有點不同尋常之處，也許能感覺到一點點，卻無法真切的看到——但是在真實的視線之中，她，在那時那刻，在這個場景中，她看到了什麼？因為看到了他們，所以會影響到什麼東西嗎？「未來」會因為未來的到來而發生變化？

難以想像這種場景，但是以她們來說的話……說不定……也許有可能。

她在注視他，看着他驚恐的碎碎念，神神叨叨臉色風雲變化，他也在慌亂了一會兒后慢慢的鎮定下來了，盯着眼前這個女性起源天神，由於她們本身便是大元界最特殊的存在，沒有人能在她們親身降臨前看清楚她們的容貌，他現在也是無法判斷，看不到她的眼睛，卻恍惚的感覺到，那一雙清澈深邃的雙眸正凝視着自己，跨越時空投映在這個時間片段中出現的視線，那雙蘊含了真實與虛空萬象的雙眸，讓他感覺到震驚，讓他下意識的冷靜了下來，儘管面容一片燦白，他卻感覺到她似乎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朝着他們走過來。

「咕嚕。」

雲諾星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把霜交給敬元姬，隨後連忙把她們往身後推了一段距離，自己則硬著頭皮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到自己面前，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不到兩尺的地方，忽然，那空靈悠遠卻又帶點似乎遭到某種障礙干擾的嘶啞聲悄然響起：「你好……旅行者。」

雲諾星狠狠的一顫，這句話是對他們說的，他嚇得渾身冒腳汗，就在他盤算著該轉身玩命逃跑的時候，她忽然輕輕的抬起左手，緩緩的伸出一段距離，隨後靜止在半空一動不動，看得他愣了一下……這動作，這神情，這場景……就好像……

他雙眸略微變得有點空洞，有點愣神，獃獃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與那隻纖細的手掌輕輕的碰在一起。

「嗡。」

微弱的能量嗡鳴聲在腦海中響起，體內忽然散發出一股紅黑色的能量，讓雲諾星猛的驚醒過來，再看向此情此景，腦海瞬間浮現一大片冷汗——是她，只能是她了，他居然沒想到……他應該想到才對。

片刻后她將手收回去，似乎確認了什麼而輕輕的笑了一聲，轉過身對無數臉懵逼看着她的其他起源天神道：「沒什麼事，那我就出發了，這段時間就由你們看家吧。」

「哦。」那道威嚴的身影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麼而覺得不在意，微微的笑了幾聲：「你去吧，別把別人家的世界搗到天翻地覆就行了——我們有三萬年的時間來準備，但是實際上，這三萬年已經是戰爭開始的時候，源於……的衝擊，早已經在虛空中開始了，我們留下了七百七十一條後防措施，但願它們不會有被啟用的一天。」

他緩緩的搖搖頭，身上因剛剛那一番話而露出來的無奈與苦逼的氣勢忽然一收，緩緩舉起手輕揮了揮：「無論如何，我們只需繼續走下去就行了，為了秩序，為了這大元界，也為了我們自己，我們必將勝利！」

其他起源天神都站了起來，五花八門的行禮，異口同聲，聲勢磅礴：「秩序長存！勝利屬於我們！」

伴隨着一陣輕微的能量嗡鳴聲，一切都安靜下來了，那些起源天神的映像全都消失，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事隨着映像的結束也徹底的變成了塵埃……除了，她……

她還在這裏，讓雲諾星有些始料未及，她似乎脫離了那片映像，還在慢慢的朝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慢慢的，似乎什麼都不在乎，在她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忽然輕聲的呢喃：「未來可期？勝利與秩序？不過風水輪流轉，今年當家明年……呵，這虛空可從未說徹底屬於秩序，要想保持秩序……」

「哈……難啊，難啊，這未來，當真一片混亂，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七百七十一條道路，條條通往死路。」

「必須……做出抉擇，留下更多的準備……我會守住這一切，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她的身影走出了大門，隨風消散，這映像此刻應該是真的結束了吧……雲諾星如此想到，等待了好片刻都再沒有見到任何情況了，這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應該是徹底結束了。

盤旋在殿堂中的能量在幾次震蕩后飛快消散，雲諾星這才注意到，在映像出現他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時候，這片殿堂不知道什麼時候積攢了相當量級的能量，這會兒正隨着映像的消退緩緩消失，一陣耀眼的光芒飄散后，他發現在殿堂的深處還保留着一個東西：一顆能量結晶，就是剛剛那個能量結晶，只是它不再擁有五彩斑斕的能量，它變成了純粹的紅黑色，內部涌動着無限的毀滅之力，他僅是看一眼就覺得體內的能量都有點躁動的跡象，是遇到了同源同宗能量的動靜，那也是毀滅之力，而且是她留下來的毀滅之力，不知道與眾神界留下來的起源能量有沒有什麼不同之處，他體內的起源能量死活要讓他過來，難道就是因為感覺到了這顆能量結晶的氣息的原因么？

景韻瞧見一切都平復下來了，這才壯著膽子走上前，伸手碰了碰那顆能量結晶，隨後回頭對雲諾星他們說道：「能量消耗了大半，內部只剩下一種能量了，就好像其他能量留下來只是為了保持剛剛那一幕幕映像而已……」

「你看看這東西還有沒有用？」

景韻手一抖將那顆暗紅色能量結晶扔給了雲諾星，還有點愣神的後者怔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將其接住，還不等他做什麼，不等他進行探查，手中的能量結晶忽然又亮起了光芒，讓雲諾星猛的一驚：「這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景韻也是驚了一下，正以為又有什麼東西要重現的時候，感覺清楚那股氣息那股動靜，隨後大聲道：「好像是有東西還留在裏面，可能又是映像，你先不要着急，先看看它打算怎麼『發動』。」

雲諾星神情略微一僵，認命的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能量結晶往前面一伸，隨着暗紅色光芒忽然強烈的閃耀了一下，剛剛那道消失在視線中的白茫茫的身影忽然又出現在視線之中，看到又是她，雲諾星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哆嗦，而且此刻的她看起來還略有點不同——面部輪廓看不清楚，但是能看到她的衣服，能看到那頭墨黑的長發，她穿着一身略帶着冷血味道的戎裝，臉上白茫茫的一片，卻能讓人感覺到她心底似乎有點疲憊，有些乏力。

「……記錄時間，過去了兩千八百萬億年，現在位於混沌虛空深處，我們正在一片秩序從未踏足過的混沌虛空的位置，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我們應該會開始接觸到屬於混沌一側的東西，為防止一些不可抗因素丟失這部分信息，從現在開始進行記錄。」

她還算正常的說完了這段話，然後頓住了，與他們直勾勾的對視了兩分鐘——其實就是呆立原地半天沒有開口，等過去了約莫五分鐘后，她臉部的表情可能是變化了一下，忽然用更加無力的語氣嘆息：「……該說些什麼？我不擅長寫日記啊。」

她忽然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位置，開口說了一點辨認模糊無法聽清楚的話，隨後揮了揮手搖了搖頭，繼續看着前方，淡淡開口：「那就隨便說說吧……十五年前秩序的力量進入了混沌虛空這一片地域的範圍，若是按照秩序虛空的範圍劃分，這裏應當是屬於中位面地帶，混沌的力量非常濃郁，卻也顯得過於怠惰，我們身上攜帶着過於強大的秩序性，它們對我們的到來保持緘默，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一層面的混沌略有點兒不同尋常之處，它們似乎觀察到了我們，但對我們這群不速之客並沒有理會的打算，根據兩天前完成的探測來看，這一片區域被放逐的世界數量非常少，不存在任何一絲秩序之力，在經歷一千一百二十七次空間跨越后，沒有發現由混沌秩序形成的世界，似乎不存咋愛由這種規則編造而成的世界，以往的理論似乎可以推翻。」

「冥冥中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存在於這裏，像是某種大型『物體』，它蝸居在此，不對外界的任何情況做出行動，如同混沌秩序般懶懶的癱在這裏沒有任何動彈，我們能清楚的感覺到似乎有從西存在於此，是在混沌的秩序中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奇異的『能量源點』，它正源源不斷，永無止境的朝着這片混沌秩序的虛空釋放出微弱的能量與信息，就像我們平時平淡的呼吸對脆弱世界的影響一般，它的存在，在無形中壓制了這一片混沌虛空，以至於我們能感覺到此處的混沌虛空遠比其他地方要更加的死寂，毫無動靜，雖然還沒有辦法完全保證這裏真的存在什麼，但一個『能量源點』的存在是跑不掉的……不管如何，我們要遠征混沌虛空，總要去探查一下，希望不要遇上太特別的麻煩就好。」

聽完這一段話后，映像忽然就停止了，畫面凝固在她說完這句話時擺出的動作上，雲諾星四人對視了一眼，雲諾星小聲的呢喃：「混沌虛空存在的……某種擁有微弱意識，可以釋放出能量和信息的奇怪東西？」

「你們想到什麼東西沒有？」

敬元姬與閔聞言都搖了搖頭，她們可沒怎麼去過混沌虛空，就算去也不會走到那麼深的地方——約等於秩序虛空中位面的位置呵，再按照兩片虛空的「地理位置」來看，那怕是跨越了一整個下位面才能到達的地方，秩序世界可沒誰會那麼無聊的深入混沌虛空。

「混沌虛空中……某種特殊存在么？」景韻似乎有點兒印象，他畢竟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也許知道一些只有起源天神他們才知道的辛秘，所以此時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片刻后，皺着眉頭糾結的說道：「我好像知道點什麼，心裏面應該是有點點深刻的印象，但是無論怎麼去想都想不起來。」

「與起源天神有關的？」雲諾星試探著說道，看到他點點頭便也點點頭，繼續道：「混沌虛空，與非秩序力量相關？」

「也許是，不過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

雲諾星聞言歪了歪頭，繼續猜測道：「生命？與生命相關？非秩序生命？混沌生命？無序生命？或是別的什麼……奇奇怪怪的玩意。」

景韻聞言，遲疑着搖搖頭，片刻后又沉吟著點點頭，似乎很接近這個說法，但是沒有辦法完全確認到底是什麼，心裏面也亂七八糟的。

雲諾星正要繼續猜測，閔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能量結晶，道：「能量似乎還有，看看後面有沒有別的記錄留下。」

這句話提醒了他，雲諾星點了點頭，神魂進入了能量結晶中，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第二段「日記」，片刻后，穿着一身破爛衣服，好像剛跟誰大打出手交戰完畢從前線退下來的她出現在視線中，開口一本正經的說話：「……此事目前還算順利，根據之前的推算，我們找到了接近混沌上位面的地帶，混沌秩序在這裏呈現出自我吞噬，自我衍化的不穩定狀態，與大觀上保持相對平穩不再衍化的秩序虛空有非常大的差距……」

雲諾星忽然醒悟了一下，抬起頭道：「所以說，這是她們『剛剛』在這裏交談說要去處理的什麼什麼事情對吧，七百七十一條後路什麼的，還做萬全準備，還……就是那麼個意思。」

他說着看向了景韻：「你記得什麼嗎？起源天神如此大的動靜，想一想，大概是三十三紀元的事兒。」

「唔……」景韻捏著下巴沉吟，身體左右搖晃了幾下，他遲疑了好一會兒，又在原地走來走去，低着頭冥思苦想：「三十三紀元……殘留的記憶告訴我，那應該是起源天神他們定期前往混沌虛空進行『清理』和『遠征』的日子。」

「清理，清理什麼東西？遠征又是和誰戰鬥？」雲諾星目光閃爍，覺得觸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雖然有點心驚肉跳的，但還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要知道。

景韻被他這樣一問也是覺得愕然，愣愣的看着雲諾星他們：「不是，你們連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么？這……等會啊，我先問問你們，現在秩序世界還會定時定點的前往混沌虛空去清理『垃圾』么？」

雲諾星三人呼呼的搖頭：「沒有，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景韻一下子就明白個中的問題了，伸手拍了拍額頭，忍不住苦笑：「原來是這樣……我們那個時代……你們現在……呃，所以連這樣的事情也已經被時間所忘卻了——可是這樣的話，混沌虛空不是會無限制的衍化吞噬秩序虛空么？！現在混沌虛空怎麼樣了？」

因為不是他們那個時代的人，也沒有經歷過對他們而言可能非常恐怖和牽扯很廣的事情，雲諾星對景韻的緊張完全不理解，歪著頭回應：「混沌虛空……就混沌虛空啊，它就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一動不動？！」景韻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已經持續多久了？一直都是這樣？它的範圍呢？規則呢？它的秩序呢？」

「等會等會，問題太多了，你先冷靜一下。」雲諾星騰出一隻手拍了拍景韻的肩膀，深吸一口氣，慢慢說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個紀元，我們這個時代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尤其是當年屬於你們時代的末期那一場戰鬥，影響重大，影響了整個虛空，所以你先需要刨開一部分你以往對虛空的認知，然後慢慢聽我說。」

雲諾星喘了一口氣，開口輕聲述說：「混沌虛空……我不知道你們那個時代是怎麼樣的，反正這十一個紀元以來它就一直的杵在那裏，冰冷冷的，沒什麼動靜，萬年沒有變化，秩序的生命闖入那裏也不會有非常嚴重的問題，而且是一些『漂流過海』的秩序世界的存放地，有很多廢棄的秩序世界飄在混沌虛空的淺層，失去了秩序的控制，又不受混沌虛空的影響，變成了標本橫亘在那裏。」

景韻又是一愣，皺起了眉頭：「最後那句話倒是……有點相似，混沌虛空本就是秩序虛空的世界『旅行』的最終目的地……不過，它已經不會吞噬秩序的世界了么？它也不會分解秩序之力了？」

雲諾星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沒有發生過，在我們認知的情況中沒有你說的情況——那現在該你說了，你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

景韻撓撓頭，認真的開口：「我們那個時代，混沌虛空是會吞噬源自秩序世界的一切能量的，它還會通過吞噬秩序的力量不斷壯大自身，不斷的擴張自己的地盤，雖然在虛空的尺度上來說，這兩片『龐然大物』互相吞噬基本影響不到太大的東西，但確實會對處在二者邊界的一些生命造成影響，而且放任混沌虛空永無止境的吞噬秩序，一點點擴張的話，逐漸增長的龐大壓力也會影響到秩序虛空，所以，起源天神他們會定期的組織人手前往混沌虛空，去處理無限膨脹的混沌虛空，去戰鬥——這就是所謂的遠征，只不過是秩序與混沌永無止境的戰鬥中的一環。」

「至於我說的清理垃圾……」景韻看着雲諾星：「就是你之前說的，那三個東西了。」

雲諾星臉頰一跳：「世間之罪那三個……原來如此，這些東西積累過多對秩序虛空會影響非常大，所以……需要定時去處理，這個時代因為沒有起源天神他們，所以這些東西在虛空底層沉澱了太多……」

「唔，確實是有這樣的影響，不過其實那大部分是順手的，按照你們的說法，虛空變化了很多，以往虛空本身都會自我調節，自己處理這事……」景韻一邊說着一邊瞄向雲諾星。

雲諾星聞言忍不住苦笑，所以還是秩序虛空自己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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