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6章 隕月之戰

巨大的「水晶」洞窟，青藍色的光芒帶着某種沉重的氣息沉澱在這充滿光亮的洞窟，從洞頂墜落的青藍色能量結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慢慢的融入底下的結晶層中，片刻后化為一片凸出的碎石塊凝結在地面上，外面的沙之青血似乎也會化為氣體重新凝結在此——似乎正應了弓何所說的，這裏是一個沙之青血的核心。

雲諾星率先走進這片結晶大地，弓何等人在他的示意下跟在五米外，一群人起起落落的腳步聲非常清脆，像是走在某種易碎的寶石鋪就的大地上，用力在地上跺一腳還能看到地面的光芒閃爍一下。

一群人環視這片美輪美奐的場景，視線都被從四面八方照耀而來的青藍色給佔據了，幾乎要看不清楚腳底下的路，那個勤快的小伙在同伴的示意下跑到一顆兩米高的「水晶柱」面前，開始咬牙用勁抱住那個水晶柱往外拔，看上去牢牢鑲嵌在地面上的能量結晶在小伙那怪異的力量下被拔得發出了嘎吱的聲音，底下邊緣都開始崩裂開裂縫了。

雲諾星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倒也沒有阻止——不過他這一回頭忽然有了點別的感覺，開始倒退著往深處走，從一個新的視角去看感覺這個巨大的地底空洞有別的味道呢，就像是……像是什麼來着……

倒退到空洞的中心，雲諾星忽然反應過來：整個巨大的結晶空洞有點像是一個巨大的「蛋殼」，他此時便站在「蛋殼」的正中間觀察整個蛋殼的內部，按照這個猜想的話，所謂的沙之青血，可能便是這個「蛋殼」的生物的血？

不過他也只是隨便想想而已，這裏可沒有任何生命氣息，沒有任何被他定義為生命的任何生命出現在此，他們是第一批踏足此處的人。

他後退的腳步忽然一頓——萬一那個生命自己處理掉了所有生命氣息怎麼辦？

沒辦法啊，「血」這個字給他的直觀感覺太強烈了，搞得他現在就以為自己真的站在別人的溫床，別人的「蛋殼」裏面，要換算到人族的視角來說，他現在可能站在別人的娘胎裏面……嘶，這越想越奇怪了。

「我怎麼感覺這像是一個巨大生物的巢穴？一個蛋殼內部的樣子？」弓何忽然開口，一干正麻溜收集沙之青血的船員聞言都是一愣，仔細的看了看四周都狠狠打了個寒顫然後連忙點頭，讓雲諾星忍不住苦笑，看來有這樣直觀感覺的人不止他一個，但凡進來這裏的人都有這樣的感覺。

「這裏不會真的是什麼巨大生物……比如某種沒有見過的沙蟲的巢穴？」弓何湊到雲諾星身旁小聲的問道。

「暫且來說我沒有發現任何生命存在於這裏的跡象，所以有七成可能我們的猜想都是錯的，另外三成么……就是那個生物隱蔽得太好了，連我也揪不出來。」

雲諾星聳著肩說道，他個人的感覺更傾向於另一種，即是他一開始覺得的那種，所謂的沙之青血，可能是類似枯竭的龍脈的殘骸與某種規則之力混合變異而成的，而且看到沙之青血如此集中的匯聚在此，這個猜想的準確程度在他心中飆升了幾個檔次。

唯一還讓他不太確定的，便是他不甚了解這所謂的涌動區，沒有像是龍脈那樣，留下的殘骸會留下類似龍核一樣的龐大結晶體，裏面都是最精粹的能量。

看着船員們跟挖竹筍似得玩命採集沙之青血，雲諾星臉頰一抖：「等會我們還要爬上去呢，別負重太多了。」

「沒事沒事。」弓何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晃了晃一顆藍色的能量石，能量石的中心有一點褐色存在：「我們隨身攜帶着很多空間石，等裝滿了就收手，不會把這裏挖塌的。」

雲諾星注意到那些船員拿着空間石收取沙之青血時，每收一點，空間石中心的褐色就會蔓延一些，大概是表示內部空間被使用了的跡象——他看到空間石的時候是有點懵逼的，這個世界的力量也太奇怪了，飛行對他們來說還是一個難題的時候，這些人已經掌握了……部分掌握了空間的力量，用空間之力來進行物體存放的操作可比用一團空間之力去砸人要難多了，按理來說天賦已經點到這個地方了，要飛起來也不難才對。

想了想覺得眼下想這個話題也無益，雲諾星搖了搖頭轉過了注意力，將手貼在一塊高過地面十來米的結晶柱子上，借用它們自己的能量感應整個地底洞窟，然後他就微微一愣，這個地底空洞裏存在着由龐大能量引起的微弱能量共鳴的感覺，這個感覺似乎來自更下方，更加深處的地下，他們所在的這個空洞產生的共鳴在另外幾個能量共鳴面前只是小兒科而已，也就是說地下深處有更加龐大的沙之青血。

能量共鳴傳遍了整個地下空洞，能量的共鳴讓這片大地有規律，很輕微的震蕩著，難以察覺，更深處的地底也傳來回應，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地底下應該也有相當一部分的體積屬於這片「燼燃大地」，而且這整個大地還是以個球體，這個「球型」的想法一出現就讓他猛的想到了很多東西，而且有非常多不知道靠不靠譜的想法猛的湧上腦海，這會兒正使勁的撇開免得走神走到別的虛空去了。

微弱的能量共鳴並不算十分強大，連瘙癢都算不上……不對，糾正一下，對他而言是沒什麼的，不過對弓何他們這些本世界的生命來說，長期泡在這種能量共鳴的環境裏面似乎不太好，眼下他在這裏，規則性與秩序性倒是自動的為他們排開了這裏的能量場對他們的影響。

「這個地方，你們下次就不要來了。」雲諾星輕聲說道，讓弓何等人一愣，他不解的撓了撓胸口：「為什麼？」

雲諾星蹲下身將手按在地面上，輕聲解釋道：「這片空洞內的沙之青血含量異常龐大，它們的能量正在自我共鳴，對普通人來說，在這種能量共鳴的環境裏逗留超過一定時間，身體會傳來異常巨大的排斥反應——首先是你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受自己的控制，緊接着你會發現自己的想法變得緩慢，身體變得沉重，身體的機能飛速衰弱，整個人都變得虛弱，隨後你的內臟會在這能量裏面一點點的被同化成這些結晶，最後一點點的從內而外的將整個身軀化為這些結晶……或者直接腐爛乾淨，連渣都不會剩下。」

那略有點嚴重的說法聽得眾人臉色刷白，看到手中的沙之青血臉色更白了，連忙一抖手全給扔了出去，心裏都萌生了撤退的想法。

雲諾星擺擺手示意眾人安心：「一時半會不會那麼嚴重，而且是只有這般大量的沙之青血聚在一起產生共鳴才會有這樣的反應，你們現在還能安心的收集，等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就通知你們，預留一個小時左右開始撤退。」

不過這片地底空洞還真是空啊，全是由沙之青血鑄造而成就算了，內部的體積大多都是空的，空蕩蕩的也難怪他們所有人都感覺這裏面像是一個巨大的蛋的內部——通往這個空洞的入口只有一個，目前他還沒找到去往更深處的通道，不知道是不是要破牆而出才能繼續深入。

隨手掰了一塊拇指頭大小的沙之青血，雲諾星將其扔進了嘴裏面，也不咀嚼就吞進了肚子裏：「呸，好難吃。」

「小天使」：「……明明有那麼多種鑒定能量的方法，為何你偏要一口吞下去？」

「這樣更快嘛。」雲諾星舔舔嘴，那股不好的味道留在嘴裏讓他感覺很有點難受，就像吃了劣質藥材混合著泥沙土渣的泥腥和腥臭味，換個別的人來，這會兒估計已經找地兒蹲下了吧：「混合的規則之力不是特別大量，還有就是……這是什麼？」

雲諾星皺了下眉，吞進體內的能量開始涌動，一點點光芒從各個角落匯聚到喉部，隨後張嘴朝着掌心裏吐出。

那是一顆僅有兩厘米高的橢圓形血色結晶，內部的中心有非常高亮的一團光，看着像是一顆眼珠子。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小天使」一陣反胃……哦，她也沒有胃的……總之就是有點噁心的感覺：「所以這是什麼東西？」

「非秩序能量的凝聚體——不是結晶，內部的能量已經完全沉寂了，不能稱為能量結晶。」雲諾星看了看又扔進了嘴裏。

「小天使」咧嘴做出乾嘔的動作，玉手連忙捂着眼睛，她有點看不下去了，雖說都是純粹的能量生命體是吧，但是整這麼一遭看了還是覺得有點噁心心，吃了又吐出來，吐出來又吃進去……這什麼操作？

「唔……有點像是深淵死霧的能量，不對，應該就是深淵死霧，這個非秩序性幾乎完全一致，不過似乎被扭曲了。」雲諾星分析著那團能量凝聚體，下意識說出來的結果讓自己都是一愣：「被扭曲了？深淵死霧被扭曲了？」

「小天使」神色變得凝重：「你是不是感應錯了？」

這一億年來的戰鬥，這一億年來的研究讓她們都得出一個不變的結論：深淵死霧可以摧毀、可以破壞，可以吞噬乾淨，也可以凈化乾淨，稀釋能讓其變成一團雲霧，濃縮會變成黏稠的液體，但是沒辦法讓其進行什麼變化，就跟雲諾星的寂滅元素一樣，大概因為都是神滅之力的緣故吧，它們可能會有自己的形態，可能沒有確定的形態，但是它們不會被其他力量扭曲成另一種樣子。

雲諾星仔細的感應了一會，點點頭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得出的結果沒有問題，沙之青血在慢慢的扭曲深淵死霧，使其變得惰性，變得無害化……」

「小天使」聞言，忽然想到另一方面上：「你剛剛不是說這片燼燃大地內部有好幾個這種沙之青血組成的空洞么，它們匯聚在一起會產生共鳴，共鳴的能量會影響周圍的場景，會不會是它在凈化處理這片燼燃大地，而這個大地本身其實就是深淵死霧的凝聚體？」

這個說法讓雲諾星都嚇了一跳：「卧槽這還真有可能欸，我剛剛對比了一下，剛剛提取出來的扭曲的深淵死霧與燼燃大地的氣息有……兩成相近，可能燼燃大地是處理得更完善的情況。」

「小天使」順着這個思路說下去：「所以外面那層大地幾乎看不見沙之青血，因為凈化已經完成了，沙之青血就會回到這個地方，繼續凈化深處的大地。」

雲諾星擰著眉頭：「……完全有可能，而且眼下找不到反駁的觀點。」

他再仔細的俯瞰這整片燼燃大地的樣貌，視角從外面一眼看穿被沙漠包裹的整個大地的模樣，然後愣了一下，連忙找到弓何：「你有沒有聽說過，夜晚的『雲燈』是紅色的這個說法？」

「雲燈」是這個世界對月亮的稱呼，他們自己說的話還是習慣稱月亮，但是在這個世界它有另一個名稱，與這個世界的人稱呼還是說清楚的好。

弓何微微一怔，眼中露出思索和回想表情：「這個古怪的說法……似乎是千年前的說法了吧，聽說那個時候的『雲燈』就是紅色的，不過現在夜晚見到的『雲燈』可是像是烈焰一樣的奇異景象，若非光芒微弱了一些，說不定會把它當成第二顆太陽呢。」

「千年前。」雲諾星繞着髮鬢呢喃，靈魂中見到「小天使」好奇的看着他便解釋道：「這個燼燃大地是一個半徑兩三千里的球體——一個本應該掛在天上的星體。」

「它不知道為什麼墜落在大地上，可能是因為深淵死霧的緣故所以它沒有被碾成碎片變成星環，而是完整的墜落在大地上，甚至沒有碎裂開，隨後……它可能一頭撞在千年前的一片涌動區裏面，最後那片涌動區的能量全都鑽進了這顆星體中，用了一千年將其無害化成了這個樣子。」

「千年前有過什麼規模宏大的戰爭嗎？」

雲諾星剛對弓何問出這句話就後悔了，以這個世界的情報傳遞落後的程度來看，就算千年前真的發現了什麼滅世級別的戰爭估計也不會被傳承下……

「有啊，剛好也是一千年前，特別宏大的戰爭的話，就只有那一場被稱為『隕月之戰』的戰爭了。」弓何馬上就回答道。

雲諾星怔了一下，還真有啊，而且居然叫「隕月之戰」，難道他們腳下這顆星體就是千年前被干下來的那顆月亮不成？

「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

「哦，這個可就難說了。」弓何露出了苦笑：「那場戰鬥的起源與終結都異常混亂，混亂不可探究，甚至沒有整理出具體的所以然來，只聽說戰鬥的結局是把一個名為『月』的龐然大物給打下來了，據說就是我們夜晚能見到的『雲燈』呢，它前身是叫『月』。」

「呃……」雲諾星怔了一下。

弓何邊說着邊回憶能用來當話題的話，見到他這反應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不會當真了吧？哈哈，那肯定是騙人的話，我跟你說，『雲燈』別看它就掛在天上，實際上離我們非常非常遙遠，就算開着船直直的朝着『雲燈』而去也得開上一兩年才能到呢，我們現在最強大的能量石打出的最遠距離的攻擊連這個距離的萬分之一都不到，哪就能把『雲燈』給打下來呢，都是扯淡！」

雲諾星臉頰*忍不住苦笑，很想告訴他這可能並不是扯淡，因為他們腳下踩着的可能就是千年前的月亮——不過鑒於說起來非常複雜還要解釋諸多問題考慮到他有點懶惰不想耗費太多口水所以就沒有說出來。

千年前神秘的「隕月之戰」先不提，也不提當年的人是怎麼喪病的把月亮給干下來的，不過按照他的說法么，這就跟打害蟲差不多，算是一件好事所以這個也不提——他現在比較關注的是怎麼去下面，在剛剛與沙之青血共鳴了好一會兒后，他感覺到下方有一塊區域有一點點異樣，異樣中夾雜着他這一輩子最討厭的氣息，還摻雜着這種情況一旦出現情況就不怎麼妙的生命氣息。

下面有什麼東西存在，而且被幾大個沙之青血的聚集區掃來掃去，他很好奇——俗話說，好奇心能讓一個天神害死一群凡人，所以……

雲諾星腦海里轉悠着奇奇怪怪的念頭，回頭看向弓何：「我可能找到了繼續深入的路，下面遇到的能量共鳴情況可能會更加嚴重，不過你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兩個小時后開始撤退的話還來得及——還打算繼續往前走么？」

「如果路不長的話……」

「哦，那就走吧。」

沒等弓何把話說完，雲諾星便自顧自往前走了，讓弓何一愣，連忙揮手讓眾人跟上。

一路繼續深入地底空洞，越往裏面，沙之青血的體積就越龐大，越厚實，而且這個空洞的體積真的大得超乎他們想像，再裏面一些，那些青藍色能量結晶都能當鏡子來使了。

雲諾星找到通往下層的入口，一巴掌甩飛一塊兩米厚的柱子，在地上挖了沒一會兒就出現了一個直徑三米的坑，往裏面看了一眼隨後帶頭跳了下去，人一下就沒影了。

「哇！這是一個滑……………………」

看到雲諾星「咻」的一聲人影都沒了，僅剩一聲帶着迴音的驚叫，弓何等人緊張得連忙湊過去，半天後才聽到末尾的一個「坡」字帶着迴音在耳邊迴響，眾人面面相覷。

「下來吧，沒有問題，不過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再下來。」

弓何等人聽到聲音后都麻溜的跳下滑坡，一行人快速的滑過那片黑暗的空間，等視線找到光源，剛要看清楚這片空間就看到雲諾星身上正冒着光亮照亮了這片地下空間，不過其實他不照明也沒問題，前面似乎也有沙之青血，青藍色的光芒從遠處傳來照亮了這附近。

「怎麼樣，有什麼特殊情況么？」弓何湊到雲諾星身旁，警惕的看着周圍。

「前面。」

雲諾星伸手指向前方，弓何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神色一怔，他聽到了一些不大美妙的聲音，一些某種甲殼，節肢，某種硬物互相摩擦蹭出來的聲音，聽得他牙根發癢，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那聲音莫非……」

「就是那個莫非。」雲諾星淡定的點點頭：「而且，是強化版的，比你們對付過的可能要強七八倍——底限，只是底限啊。」

沙蟲大軍，雖然體積比較小，但每個都是帶着微弱深淵死霧反應的玩意兒，與弓何他們對付過的那些沙蟲相比，眼前這些估計都是能媲美涌動區生活的沙蟲的級別。

聽雲諾星淡定的說完，弓何想了一下，決定昏過去。

「好奇心害不死天神，卻能讓天神害死一群跟隨的凡人。」「小天使」淡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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