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1章 這個時代的她

這個世界的存在，這個世界的破事，這虛空層出不窮的麻煩事，那些東西早早的就有被他拋棄的想法，化身為一條無憂無慮的鹹魚在虛空各個世界裏面游來盪去，不去思索那麼複雜麻煩的事情，這個理想與夢想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在腦海里也轉悠了無數次，無奈的是，他這個位置並不允許他這樣「毫無作為」，身不由己的忙碌著，身不由己的思索著……儘管一開始是那麼的不情願，那麼怠惰，最終卻都讓時間沖淡了那些不適，漸漸地將這一切都歸為己身的一部分，不知不覺的，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待了……總之就是很多年。

「不過偶爾偷偷懶其實也可以的啦，反正有輝頂着，本來我就不是台前的工作人員，咱是幕後的，幕後的。」

帶着這樣輕鬆與略顯慵懶的神情，雲諾星與「小天使」和司雨兩人慢慢的走在神州聖城中，走在那道貫穿聖城的長河邊。

「將源空丟在家裏沒問題么？」

司雨忍不住說道，讓雲諾星聽了愣了一下，這丫頭怕是都快忘了自己家到底在哪個地方了，還是說本就不把那裏當家，直到來到那座隱世山峰里才覺得有點安心和歸屬感？

「小天使」不在意的擺擺手：「她有事做呢，我帶點小禮物回去就好啦。」

雲諾星看了「小天使」一眼，比起它來說，那個後來的小丫頭似乎沒有成型那麼完美，生命形態上還有點缺陷，時不時會漏出一兩縷深淵死霧的氣息——可控的氣息，並不會對現界空間造成什麼影響——不過可以慢慢的修復好，至於造成這種缺陷的原因，雲諾星無不惡意的猜想：那丫頭可能是在虛空裏憋得太久給憋畸形了，或者是「生出來」的時候被虛空動蕩的腳步和冥界的那些人給嚇出心理陰影什麼的……

「小天使」看向心不在焉的雲諾星，想了一下：「有什麼心事么？我看你好像在找尋一些東西。」

雲諾星回過神點點頭：「我在找人，有一個是必然存在，另一個……不知道出來沒有。」

「小天使」琢磨了兩秒鐘，便果斷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雲諾星這才繼續道：「好吧，我再嘗試看看能不能找到鳳……鳳凰，剛剛稍稍推算了，這個時代的它似乎此刻在聖城裏，就好奇的來轉一轉。」

它聞言哦了一聲，又有些鬱悶的戳他的臉，雲諾星嗅到這丫頭身上略微溢出的醋味，很識趣的沒有說話，它忍不住咕噥：「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說不好呢，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只是一個尋找的『目標』而已，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找什麼，該從哪裏開始找……」雲諾星搓著一縷劉海，嘴裏神經兮兮的默念着什麼東西。

「到底是什麼啦，你直接把名字告訴我啊。」它有些不開心的嘟嘴，用翅膀尖掃過雲諾星的耳垂與脖子，驚得後者驚呼一聲，差點蹦起來。

司雨拉了拉雲諾星的袖子，指向一個地攤，待得他點頭后這才雀躍着跑過去，雲諾星看了一眼，對「小天使」說道：「小紫魂，我在嘗試尋找跟她有關的東西……或許能揭開她的身世。」

「那小丫頭也是黑暗時代的強大人物？」它眼眸微微一顫，在靈魂里小聲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紫魂身上的氣息，帶着這個時代的味道——在某一處天地規則、虛空規則之下誕生出來的生命，其生命印記，其氣息都會帶着那些規則與那片虛空的氣息，在尋常人感覺中是無法感覺出來有什麼不同的，不過我是觀察者，看一個屬於眾神界的生命是否有什麼氣息還是很簡單的。」

雲諾星拎着一串珠子看了一會，又小心的放下：「不過我也不確定小丫頭究竟是黑暗時代誕生的，還是說是太上古時候誕生，卻沾染上了不屬於那個時代的東西而染上了那些氣息……這些都說不好，我也只是剛好在這個時代所以打算順便尋找一下——更具體的，你可以去我記憶裏面看一看，就是上次回去后才發現的，回溯不用太久。」

「小天使」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就鑽進了雲諾星的記憶中開始尋覓，這時，司雨小臉掛着興奮的紅暈躲著路上的行人來到雲諾星旁邊，二話不說將手裏的一個東西塞進他手裏。

雲諾星還在沉思呢，突然入手什麼冰涼圓潤的東西而愣了一下，低下頭就瞧見了——那是一串有着大海般明亮色彩的珠子編織而成的手串，每一顆珠子裏面都有一顆小小的某種海洋生物，指間輕輕撫摸還能感覺到海洋出現在眼前，海風混合著陽光灑過身體的感覺，有微弱的秋天盛綻的氣息，清涼中帶着微弱的腥味。

雲諾星看了一下，對着司雨微微笑着：「送給我的？」

司雨吐了吐舌頭，微微點頭：「聽說能壓制心中的不安與煩躁，有很好的靜心效果，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最近看你總是擰著眉頭，我也綁不上門么忙，也只能……」

看到她像個小姑娘一樣扭扭捏捏，雲諾星忍不住笑了起來，按了按她的長發，隨手將那海洋般的手串戴在左手上，嫣然一笑：「謝啦，看起來挺不錯的。」

雖然他覺得自己並不太適合戴這些東西就是了……畢竟是小丫頭的一份心意，不戴上可不行啊。

看向見到他戴上手串后笑容更明艷一些的司雨，雲諾星伸手拍了拍這丫頭的腦袋：「嘛，總覺得有些不負責呢，你來到我這裏后凈是跟着我東跑西跑——雖說那也確實是我訓練你的目標之一，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教你什麼。」

司雨聞言一愣，事實幾乎就是這樣，不過她卻想為他說兩句：「……但是，你給了我那個裝滿了東西的水晶球啊……」

「那頂多是給你一把小刀讓你自生自滅而已——嘛，也不用為我說什麼開脫的話，我自己的德性自己知道，本就不是個非常適合教人的角色，自己也一天到晚忙着奇奇怪怪的事情，眼下我也被一件更加奇怪的事纏着……」雲諾星雙手抱着後腦勺，笑着，苦笑着說道。

司雨低下頭，好片刻后才仰起頭，那雙美麗的黑眸中帶着許些欣喜和慶幸：「但是……我覺得在那裏……在你身邊很輕鬆，就連修鍊的時候都覺得比平時要簡單很多，嘿……」

後面那句話他能解釋，不過前面那個，輕鬆什麼的……雲諾星指了指自己滿是疑惑與古怪的神色，跟他跑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順便看他去滅世啊、毀滅啊、破壞啊……居然還會輕鬆么？

似是想到了他在想什麼，司雨連忙擺擺手：「……雖然也會因為見到一些嚇人的東西而害怕啦，上次隨你去見到那顆紅色星球的場景后，至今那個場景還沒……還沒淡去……」

雲諾星咧咧嘴，又拍了拍她的長發，這個動作已經成了習慣：「嘛，我身上的狀況暫且不說，輝現在已經醒來，我也難得清閑一段時間，就趁著這段難得的時間，好好弄一下你那個寶貴的、珍貴的、難得的五行之體吧。」

司雨一臉鬱悶：「為什麼要加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前綴啦？」

「……不刻意加幾個形容詞我提不起勁來！」

司雨：「……」她都忘了那位高貴的觀察者大人骨子裏其實多少有些懶惰呢……

司雨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不見了「小天使」的身影，微微一愣：「『溟溟』姐姐呢？」

「在這裏，在看我的記憶，我們先不管它，我們兩個先逛。」雲諾星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司雨見了有些發愣，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兩個人的關係可以親密到隨意查看另一個人的記憶的程度啊……

「嘛，我們的關係有點複雜啦，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估計是我這『一輩子』中最複雜最奇怪的關係吧，偶爾會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不過大部分時間又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

司雨微微一笑：「你們感情真好呢。」

雲諾星笑了一下沒有否認，說不清道不明，但是關係很好，感情很好，唯獨這個是不需要額外確認的。

「嗯……不說這個啦。」司雨走上前來挽着他的手臂：「咱家的觀察者大人，我們來這裏是要做什麼呢？」

「呃，你剛沒聽到么……」雲諾星帶着她往前走，轉着手指頭又說了一遍：「總而言之是要去找一位……一個人，不過我們素未謀面，我只知道她可能會在這座城市裏面，而且應該隱藏得跟個普通人一樣，可能沒什麼特徵。」

「神州聖城有超過十萬億的常駐生命，其中北區的而生命會更多一些，平常時候東區會更熱鬧，無論白天晚上……我的觀察者大人，這人不好找哦。」司雨咧咧嘴苦笑一聲。

「嘛，耐心點，耐心點，我的推斷按理來說不會出什麼錯的，至於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雲諾星眼角一跳：「隨緣吧……」

他也知道這個整個眾神界最大的城市裏有多麼大量的生命……至於他為什麼要找鳳兒……這個時代的鳳凰，純粹是一時興起，讓自己從起源能量的苦海里掙脫出來歇口氣，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總想「扭曲」一下這個「既定現實的夢境」……好吧，可能只是一廂情願而已，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黑暗時代的時候鳳兒與他認識不認識，她在這世間也涅槃重生了很多世，積累下來一世又一世的血脈與記憶碎片中，並沒有每一世具體的記憶，他們之間的緣分應該是從太上古時代開始的，鳳兒自己也是這樣感覺的，那便假定黑暗時代他們是不認識的。

嘿，那他偏要在這個時代裏面做點偏離「正史」的事情。

「不過，觀察者大人出巡，竟意外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好安靜。」司雨看着拐過一個街角變得空蕩蕩的街道，忍不住輕笑：「輝大人走哪都引人注目呢，我還在學院的時候還能聽到輝大人偶爾降臨在哪個地方的消息，即便那已經是小半年前的消息了。」

雲諾星深吸了一口氣：「……」

不過這街道確實也太安靜了一些，這似乎是聖城東區的邊緣吧，小丫頭不是說這裏晝夜都那麼熱鬧么，安靜得他忍不住釋放出了神魂波動，結果發現在相距百里的地方，有幾百幾千號人正從屋子裏魚貫而出，朝着東區中間的地兒跑去，現在那片地方已經匯聚了一大片生命氣息，都快凝聚成一股風暴了，從其他地方似乎也有人朝着這裏而來，還有一些生命氣息挺強大的呢。

「哦，我知道為什麼那麼安靜了。」雲諾星點點頭，帶着司雨朝那個方向走去：「好像有熱鬧看，也不知道那個傢伙會不會去湊熱鬧，總之過去看看吧。」

窩在他靈魂中看記憶的「小天使」抬起頭來：「你居然會去湊熱鬧呀，我以為你進來這萬丈紅塵隨風起的地方就已經開始頭暈眼花了？」

雲諾星：「……」總覺得這兩個丫頭今天是有意的都要噎他一句。

快速的跨越了半個東區來到中間位置，還沒靠近就感覺到一陣夾着歡呼喧鬧喝罵咆哮聲的音浪迎面轟來，讓正帶着司雨疾沖的雲諾星措手不及下撞了個滿貫，那一瞬間空前絕後的音浪震蕩如同一整片虛空般灌進了腦子裏，瞬間什麼都不知道了。

眼前一黑，腦子一抽，雲諾星意識錯亂的瞬間朝着旁邊歪倒，還是司雨習慣這樣的陣仗沒給音浪轟暈過去，連忙接住了看起來就不靠譜的觀察者大人：「你……你沒事吧？」

雲諾星雙眼跟蚊香一樣，嘴裏發出抽搐的哀鳴聲：「……所以我說過……太能鬧騰了……」

頂過一瞬間的音浪衝擊后，後面持續散發的音波衝擊就沒有那麼大的威力了，但是還是讓雲諾星耳根子發癢，一路過去咧嘴翻白眼，不停掏耳朵：「從各個方面上來說，虛空中的生命都太能鬧騰了，人類乃是其中的扛把子，整個大元界就沒見過能比人族更有精力去鬧騰的生命。」

半攙半扶著找到了一個地方，看到那片人山人海，看到那似是無窮無盡的人頭山……人頭海……雲諾星差點又暈過去，作為一個能在剎那間處決一整個世界湮滅以兆為單位的生命的「劊子手」，竟是在這堆砌的人海面前犯暈，說出去……估計誰也不信。

司雨找了一個比較高的宮殿，那邊人很少，只有寥寥可數的三人，放在這被無盡人海堆砌的地方很是突兀，而且看那三個人氣息似乎也非常強大，反正她看不出境界，她們剛落下，那三人就一個眼神瞪了過來，讓她神情一顫，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住顫動的手，有力的攙著雲諾星。

「小丫頭，這地方可不是誰都能上來的。」一個中年男子雙手抱臂，冷聲說道，至於掛在她肩膀上「半死不活」的雲諾星，直接被他忽略了。

司雨咬咬牙，剛想說什麼，緩過氣來的雲諾星直起身，一個平淡的眼神丟過去，忽然露出一個有些邪異的笑容，讓三人猛的哆嗦了一下，神情顫動着連忙後退了幾步，湊到這宮殿頂的角落瑟瑟發抖，直覺告訴他們，若是不退下一秒可能就要人間蒸發了……

「借個地方站一下，沒問題吧？」雲諾星和善的笑着。

那個中年男子表情一僵，與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都乾笑着拱手：「呃……閣下說笑了，這地方位置那麼多，隨便站哪裏都不成問題……哈哈……哈哈……」

雲諾星與司雨都翻了個白眼，倒也沒去理會這些事，徑直走到宮殿頂的邊緣從上往下俯瞰，也有不少人抬起頭看向他們這裏——這是一個很受矚目的位置，畢竟那麼大一個宮殿頂就三個人站着，其中的意義不用說都知道了，然後突然來了兩個人，把霸位的那三個嚇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這並不是最受矚目的，所有來到這裏都是沖着其中心那裏的景象而去的，這裏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一下子就能掠過。

「啊，已經結束了啊。」司雨看着中心那個高台，忍不住嘆息，剛剛才來到，剛趕來看向高台還沒來得及分清楚個中情況就看到一群人集體退場，似是已經結束了，難怪剛剛來到就見到一陣音浪席捲而來：「……呃，如果我還在學院裏，似乎最後也會來參加這個吧。」

「哦？你知道這個活動？」雲諾星偏頭看向她。

「眾神界所有學院都會參加的大型活動，『聖象典禮』，據說最後地點就是在神州，在神州以……不知道什麼目標為判定標準，每次都不一樣，在神州里歷練三個月時間，要完成那什麼目標，淘汰相當一部分學員，最後在聖城中最後較量，若是獲得優勝能得到天象四神的力量洗禮呢！每五年一次，剛好就是今年呢——如果我還在學院就會去參加了。」

司雨說的時候雙眼泛著光，雲諾星看得出來她也很想去參加這個典禮……不過很可惜在一兩年前就被他拐跑了，他忍不住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四神力量洗禮的確是很珍貴的一次體驗……嘛，你羨慕的話我到時候給你準備一場特別的洗禮？」

司雨回過神來，笑着吐了吐舌頭，她才想起自己已經跟隨着觀察者大人了呢，這所謂的四神洗禮什麼的……嘿嘿，她家的觀察者大人可能有比那更刺激的東西呢。

「啊，找到了，我本來只是來湊熱鬧看看它會不會也來湊熱鬧，沒想到她自己就是一個熱鬧啊。」雲諾星伸手指向下方的高台上，趕上了退場階段，不過似乎還有什麼事要處理還是在做什麼，還有人留在場上，聆聽着站在高台最前方那人的話，他指向一個單薄身影：「你看看那個女孩，側面應該能看清楚，那個眼睛是粉色的那個，紅色衣服的。」

司雨伸長脖子看向高台上，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會兒就找到了他說的那個穿着紅色漂亮衣服的女孩，眨了眨眼睛，輕咦了一聲：「……嗯？好奇怪的感覺……好像看到了……一團火。」

雲諾星笑了笑，在他們兩個隔着兩千多米打量那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時，後者正聆聽着台前的人說話，某一時間忽然心有所感的轉過頭，看向……不知道該看向什麼地方，她確實感覺到了目光，兩道聚焦的，含着打量意味的目光，其中有一道目光還有點……奇怪的味道在裏面，而且現在依舊感覺到，但是卻沒辦法找到那道目光來自哪裏……

「呀，她看到我們了，看過來了……咦，找不到我們嗎？」司雨驚呼一聲，隨後又將身子探出宮殿頂外，揮了揮手，不過那個女孩似乎還是找不到她們，狐疑的皺了皺眉偏過了頭，沒去理會了。

「別揮了，她找不到我們的。」雲諾星笑着揉揉她的腦袋，司雨想了想覺得也是，便退後了一步，安靜的站在他身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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