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沒趕上

第1195章 沒趕上

「那裏就是我的葬地,我畢生追求的地方,最終不過是給自己找來一座墳墓。」

「如此瑰麗,如此絢爛……無盡的神性風暴,是這世間永不消亡的終結之地,永恆的毀滅傷痕,大元界的創傷。」

「起源大天神們留下的最後痕迹。」

雲諾星望着遙遠處那道虛空大裂縫,那道創痕不是固定的,它就這麼暴露在面前,但是無論從哪裏看它都是那麼大的一條創痕,寬大的裂縫周圍瀰漫出諸多有星球大小的小裂縫,整道裂縫裏面都被光芒所覆蓋,看上去像是一場風暴,像是颶風,不過不是霧蒙蒙的一片,能看到能量流動的痕迹,自左向右奔騰呼嘯而過,不經意間從裂縫中泄露出來的微弱能量之風將虛空一片巨大的範圍都化成虛無,光是那一陣風便蘊含着足以將他們三個擊殺無數次的無法言喻的能量。

風暴中蘊含着很多種能量,數百種,數千種氣息,雲諾星無法仔細的分辨出那些能量,最初它們一定是彼此分離,甚至相互敵對,但無數年的衍化讓它們都融合在一塊了,還能分辨出裏面有微弱的變化——他嘗試去解析隨意一種能量氣息,僅是這一種想法就讓他心中的警報瘋狂鳴響。

猶豫了好一會,他還是沒去嘗試那作死的行為。

起源大天神戰鬥的地方……直白的說就是他們的隕落之地,至少雲諾星是這麼認為的,若不是隕落之地,那些庇護大元界的存在怎麼會允許這種規模的戰鬥創傷留在這裏?

「這是……那一幕的誕生之地?」

雲諾星在心中呢喃,他看過那一幕,化形為人的海洋之眼——他從它的記憶中看到了那一幕,那開天闢地的一幕,也許將當時眾神界所在的世界光團給撕扯成碎片了,多餘的能量留下了這道貫穿虛空的大裂縫。

不會有錯的,那裏擁有的規則之力,混亂的能量,都不是本源天神可以擁有的,真相的矛頭指向本源之上,再加上那股前所未有的神性……是的,一定就是他們留下的最後痕迹。

無盡的神光消散,他們爆發的那一擊的能量消耗殆盡,餘波在虛空中蔓延出去很遠也悄然消失,虛空再度回歸死寂,只剩下那道貫穿虛空的大裂縫以及那裏面席捲而過的無盡風暴,依稀能聽到耳邊有風聲,他們似乎站在裂縫前,聽着那永恆的風暴在耳邊刮過的聲音,聆聽着風聲中摻雜的消息,在向他們傾訴什麼。

在說什麼?不可能聽清楚的,實際上也沒有誰說話,只不過是一陣幻聽,錯誤的將那陣規則之風當成了誰的呢喃細語。

至高者走入了那片能量風暴中,泛不起一陣波瀾,風暴沒有停歇,也不會停歇,他的身影瞬間就被淹沒,只留下那枚黑色的碎片在雲諾星兩人身旁飄動。

「蒼涼一世。」輝久久后喟然長嘆一聲,雙手抱臂:「原以為難得會多上一位能說說閑話的傢伙——永恆的燦爛,最終也只是一場絢爛的煙花,往後再難有人能見,消亡於奔流不息的時間海中。」

雲諾星偏過頭,他不知道那個至高者怎樣了,除了那個鑰匙外什麼都沒剩下,結果什麼的或許不太重要了,走進那個地方,除了一死還能有什麼後果?

「永恆的孤寂……」

雲諾星眸光微微黯淡,他看着那道虛空大裂縫緩緩閉合,心中有一陣哀傷,哀誰?傷誰?

不知道,也許是為自己,也許是為別人,最終,他又徹底平靜下來,縱觀大元界的歷史,一代代人,無數人,或一世驚艷,或落得一世悲愴,最後的結果也只是在永遠的孤寂中化為一個冰冷的字元,被別人記載,存活於其他人的記憶中,在遙遠的時間終點,誰也逃不過被遺忘的命運。

「楓,別嘆息了。」輝拍了拍他的肩膀,偏頭看着那片虛空,大裂縫徹底閉合,虛空重歸寂靜,那場神滅風暴再次被掩埋在虛空中,不會被人看到,不會被人記得,至高者早在很多年前已經消亡,屬於他的那場絢爛禮花早已經綻放過了,此刻已經沒有聲息了。

「我們還要去處理蘇亞的事情。」

雲諾星點點頭,現在確實不是去思考這個的時候,爛攤子還有一大堆要處理的,比如那個被丟進虛空的大陸……也許輝還想順手清理掉蘇亞大陸上殘留的那些深淵死霧以及一大堆衍化體,他倒是無所謂,也就動動手而已。

「把蘇亞大陸給送回原來的地方,還是說帶回去?」

雲諾星被他這句話弄得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反應過來,蘇亞大陸被他丟到虛空裏去了,遠離了那個被當成控制核心的世界光團……

「先去到再說吧。」雲諾星搖了搖頭:「這是意外情況,原本沒想到會把整個大陸給弄出去。」

輝點了點頭,雲諾星慢吞吞的將傳送門劃開,兩人都偷瞄著那個虛空大裂縫消失的地方,心緒有些複雜,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個地方,不好奇那是假的,但他們不可能就此放下一切,像那位至高者一樣直接衝進那個地方。

那是一條死路,沒有人能承受得住那裏的神滅風暴,巔峰本源天神在那股力量下渺小得連螻蟻都不算,那是起源大天神們留下來的力量。

「走吧。」

雲諾星輕聲開口,把輝的注意力拉扯回來,他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前者的傳送門中,雲諾星回過頭,駐足在原地,他看着空蕩蕩的虛空,臉上的表情露出了微弱的痛楚,腦袋裏有什麼東西在觸動他的神經。

不過很快又消失了,大概只有五秒鐘的時間那股痛楚就消失的乾乾淨淨,沒有遺留的疼痛……

「什麼玩意?」雲諾星捂著腦袋晃了晃,視線依舊盯着空蕩蕩的虛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像是對那個大裂縫產生了反應,好像就是……突然頭痛了起來。

他回過頭,走進了傳送門消失在這片虛空……

一秒鐘后他又從傳送門了冒了出來,在他不遠處,那個黑黝黝的碎片正飄在虛空中旋轉着,沒有規則領域給它防禦,但它卻沒有被虛空所分解。

「我琢磨著這個鑰匙怎麼看着那麼眼熟?」

雲諾星一臉狐疑的看着那枚碎片,狠狠的皺起了眉,在腦海里拚命翻找,好一會兒后,大概是翻了十幾個紀元的記憶后,終於是從一個角落裏將記憶翻了出來,驟然驚出一身冷汗,那個黑乎乎的玩意,好像在他的吊墜里積塵好好久好久了,他都沒怎麼看幾眼,也就是在倒騰吊墜的時候才會注意到這個東西。

「……」他愣愣的看着那個鑰匙,下意識的伸手將其接過,入手是一片冰涼,像是握著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冷冽,卻感覺不到逐漸加冷的疼痛。

「我這算是走在回溯的路上,還是說,這些『事件』是甩不掉的必定進程?」

雲諾星低頭看着捧在掌心中的碎片,眼神有些恍惚,他原以為這場夢境有他的後世人格摻和就會發生一點點的偏差,但是最終結果不會變,該發生的事情還會發生……所以,這到底是曾經楓綾就是要來這裏,還是說,他拿到碎片鑰匙這件事是一個必定發生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還好理解,如果是後者……

那他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就好像他做的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無論是他還是楓綾,都會在這一天這一刻取到這個鑰匙,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指引他前來這裏……

扯淡呢吧。

「楓,你在等什麼?該撤了。」

輝的聲音從身後的傳送門中傳來,雲諾星含糊的應了一聲,將鑰匙收進吊墜中,徹底離開這裏前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眼瞼微微垂下,片刻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傳送門也隨着他的進入緩緩閉合,這片虛空回歸於平靜,依舊黑黝黝,誰也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事。

回到蘇亞大陸上,再次見到這個大陸,他們原以為會見到衝天的戰火,或者戰火燎原,滿地黑煙,有無窮無盡的深淵死霧從虛空中冒出來,圍困這個世界,無數衍化體把這個大陸包圍成一個鐵罐頭……他們以為會見到這樣的景象。

而事實是,蘇亞的戰士們身穿厚重的甲胄,身上染著黑色的「鮮血」,大地上有幾縷黑色塵柱飄揚升上天空,那是深淵死霧的力量正在被釋放到虛空的情景,此刻,有一股讓他們略有些熟悉的神聖氣息飄揚在蘇亞大陸中,那是那位至高者留下的最後力量,在權杖意識的引導下,指引蘇亞大陸的戰士們解決最後的敵人。

「感覺我們來晚了?」

輝看着下方正在收拾戰爭過後的場地的眾人,一臉懵逼,他火急火燎趕回來,不就是為了幫上一把么,呃……這下可好,他們趕上了收場,高潮已經落幕了,連散場大軸也沒來得及看到。

雲諾星甩了甩長發,道:「不是挺好的嗎,屬於這個世界的孩子們自己處理了自己世界的災難,總比終日幻想有人來拯救他們要來得好吧。」

「是這麼說沒錯……」輝嘀咕著點了點頭:「但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你們,我們忙死忙活的,釋放了那個權杖,又把至高者弄醒,又跟着他出去大鬧一場,此刻慌忙趕回來救場,然後你給我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總覺得有些忙碌過度然後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沒有被眾星拱月般圍觀,所以感覺不適應?」雲諾星戲謔道。

「並沒有!」輝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臂:「只是覺得……咦,輝你看看下面。」

雲諾星低下頭,來自蘇亞那層秩序屏障散發出來的光將整片天空照耀明亮,他們站在這片大陸剛結束的戰鬥的最大一處戰場中,下方還有很多戰士沒來得及撤退,來自屏障的光芒將他們兩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過去了好些時間終於是被下方收拾戰局的人注意到了,隨後,蘇亞大陸的戰士們都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對着他們行了一個有些奇怪的禮,表情鄭重而統一,所以應該不是罵人的話。

「這是在膜拜?」輝撓了撓頭,他能感覺到來自下方的人的感激情緒,讓他有些納悶,他們什麼也沒做啊,平白無故的怎麼承了無數人的一次大禮?

「那是蘇亞之人的謝恩禮。」

身旁傳來一聲輕笑聲,雲諾星與輝轉過頭,就見到一道跟影子般的傢伙拄著一桿權杖在天空上踏步,朝着他們走來,自然便是那權杖意識。

「向你們致敬,眾神界的天神們,至高者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權杖意識站在他們面前幾米,略微停頓后說道。

「你恢復正常了?」雲諾星瞄了他一眼,說道。

「是……也不算是。」權杖意識搖了搖頭:「這副軀體僅剩下了意識,是至高者留下來的最後力量,再過不久,力量用盡我也將再次沉眠,也許不會再有蘇醒的機會,也許……在蘇亞大陸又遭到危機的時候會再一次醒過來,不過這都無所謂,危機已經解除,這一股力量留不留着也都無傷大雅。」

輝注意著下方的人,忍不住道:「你剛剛說是謝恩禮,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聞言,權杖意識輕笑着搖搖頭:「首先是你們喚醒了我,激活了至高者留下來的最後力量,其次便是——我也借用了你們的力量。」

「我們?」雲諾星愣了一下。

權杖意識點點頭,道:「你們在那片森林中戰鬥的力量,被那裏扭曲的規則烙印在天地中——那是我們至高者的一種力量之一,你們的力量的四成被銘刻,被我們借用,巔峰本源天神的力量,即便只有四成也足以清掃這片世界留下來的小小後遺症。」

說着,它頓了一下,有些尷尬的道:「也因為是你們的力量,所以你們的形象曾經顯化出來,被蘇亞之人記住了。」

輝臉頰一跳一跳的:「這……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權杖意識認真的思考了一會,不確定的道:「誰知道呢,也許會給你們兩個立一尊雕像什麼的。」

雲諾星與輝:「……」

雲諾星彆扭了一會,突然看向這蘇亞大陸,道:「光是這種程度很難將深淵死霧完全清除掉,它們若根植在你們的規則概念層中,光這種程度的清掃是洗不幹凈的。」

權杖意識聞言神色變得嚴肅,他做出了深吸一口氣的動作,似乎有些緊張:「那怎樣才能……我剩下的力量已經不足以來一次大規模的規則凈化……」

雲諾星沉默了一會,他看着下方陸續回到正途,在打掃戰場的蘇亞之人,有些人還會偷偷摸摸的抬起頭來,對他送去一個崇拜或敬畏的眼神,只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層:「……主要是感覺啥都沒做,被人這樣那樣的記住我覺得很不對勁……怕不是要大半夜做噩夢彆扭醒。」

「並不是什麼都沒做,你們……」

雲諾星搖搖頭:「不打緊,就當我多手吧,難得我要給自己找個心安理得的理由,就別阻止我了。」

「是呀是呀,這傢伙平時懶得要命,難得要活動一下,你就別勸他了。」輝嬉皮笑臉的搭著雲諾星肩膀,說道。

權杖意識沉默了一會,點點頭,道:「那我在此先謝過兩位天神了,蘇亞之人永遠都會記住你們的恩情。」

雲諾星聽得更彆扭了,只覺得渾身不舒服,這世間有事沒事記住他做什麼……

反正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他們都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事情,不曾想,在很多年以後,竟是在蘇亞大陸上形成了兩個信仰,這件事誰也沒料到,包括笨拙的守護者與觀察者大人也沒能想到。

應下要幫忙的事情,雲諾星便動手了,他在天空上用墟冥劍劃開一道裂縫,黑乎乎的裂縫似乎通向虛空,又有許些光澤在其中涌動,他將裂縫打開到能容下兩三人鑽進去的大小,隨後對着兩人招了招手,率先飛了進去,輝與權杖意識緊隨其後。

「唔……說實話我真的不大想再來到這個地方。」還沒動手雲諾星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像黑暗中有什麼洪荒猛獸盯着他。

「怎麼?」輝看着他好奇的問道。

「規則概念層中存在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它的形狀隨心而改變,這裏擁有一切,這裏什麼都不存在,有或者無全看自身想法……」

雲諾星臉頰微微一抽,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天:「所以,在規則概念層中看到什麼一成不變的東西,那八成就是『存活』在這個地方的鬼玩意,便是天神看到了,也是離得越遠越好。」

「有那麼誇張?」輝撓了撓頭,他知道這個層面,不過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我曾以為這很誇張。」雲諾星嘆息一聲,幽幽的道:「直到有一天被追了一個虛空那麼遠,我才知道那句話不是誇張說法,是一句陳述句……」

他撒了個謊,他見到那東西的時候沒來得及跑,沒來得及躲開,一轉身就撲上來了——沒錯,就是世間之罪,他那時候沿着眾神界的規則概念層一直去到虛空的概念層中,規則概念層間的分佈,就好比虛空與虛空中的世界光團一樣,世界光團之間是彼此獨立的,但它們全都連接着虛空,所以能沿着概念層去到虛空的規則概念層中,在那裏所見到的即是整個八元界的規則。

然後他就撞上了那個東西,那個糾纏他一輩子的東西,再也無法逃離,永遠的淪為它的囚牢,他的身體與靈魂就是一座牢籠,關押著這整個大元界最危險,最恐怖的東西。

那是整個大元界的世間之罪,沉重到讓元始天神都會喘不過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所懼怕的……此世間讓他心有餘悸的地方,便是這規則概念層,即便他已經知道整個大元界的世間之罪就在他身上,他也擔心會在這地方再見到一些什麼東西。

那已經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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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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