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這片世界

星空中瀰漫着濃稠的時間氣息，像是一碗濃湯，尋常人的眼睛是沒辦法看出來的，但只要稍施手段就能發現這裏的不正常，時間的力量神帝強者還無法徹底掌握，甚至接觸到也很勉強，但夜曦並不用掌控什麼時間之力，她只需要從紫言的吊墜里取出一個東西就行了。

時源珠，嗯，雲諾星留下的力量，一個神格兵器，由時間之力打造而成，現在用它就能清楚的看見這周圍的一片空間，時間到底是什麼樣的。

時間之海是什麼樣的？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大概會把它往「海」這一方面去聯想，一片金碧輝煌的大海，時而風平浪靜，時而洶湧澎湃，遠空則是碧水藍天——大致是這般猜想，但實際上，進入時間之海所能看見的，是天空與大地兩片無盡的金黃色海洋，兩片海洋之間的距離等同於無限，等同於零，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距離這一說法，也沒有什麼「天空」和「大地」的說法，那只是上下的概念而已，居於中間的空曠地帶，一眼看到盡頭也只能看到遠方無窮的黑暗。

此刻，時源珠展現在面前的就是這樣的景象——金黃色的大海在上方與下方洶湧澎湃，一個褶皺都是幾百米和幾百年跨度的海浪，但這兩片「時間之海」並非真正的時間海那般無窮無盡，它們是從紫言她們眼前那顆星球里蔓延出來的，並延伸到了這片星域中，像一個漩渦一樣往外噴出無窮的時間氣息。

「我從未見過這般景象……」

壁壘意識站在紫言她們身旁，它是剛剛冒出來的，在時源珠的力量衍化出這般景象時就被驚動，看着這一副有點誇張的場景，差點都被嚇出了感情。

「本尊在時間之海里遨遊過無數次，我的記憶中存着他對時間之海的真正記憶，就如眼前你們所見，完全一致，分辨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同——這甚至成為了第二片時間之海。」

紫言她們聞言也很是驚愕，她們也是第一次見過……嗯，這是廢話，短短几十年的閱歷，哪就什麼都見過了——呃，就是很驚訝，與其說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不如說是第一次見到時間之海的模樣。

「那顆星球，成了無數時間的承載體，它承載的時間很遙遠，遙遠到……比我的存在還要更遙遠，已經無法推測。」壁壘意識冷靜的道。

夜曦眼角一跳，比它更遙遠的時間……它誕生自太上古時代，具體時間還未知，大抵是弦月成為天神巔峰之後的事情，而比那個時間更遠……

她想不下去了，生怕會觸碰到什麼禁忌。

壁壘意識沉默了一會，片刻后看向了紫言，對她們點點頭，身形漸漸消散，似乎對這裏暫時還不感興趣。

「等會，你都來了，不如跟我們一塊進去看看？」夜曦趁它還沒完全消散，連忙道。

壁壘意識消散到一半的身形又重新恢復凝實，它看向她，空洞的聲音緩緩道：「我在處理創世壁壘的事情，加速它的能量釋放，要在下一輪群星之雨降臨前儘可能將能量釋放——在你們面前的只是一個映射體，佔用不了主體多少信息空間，但若是主體前往……」

夜曦聽得彆扭，沒等它說完便擺了擺手：「停停停，誰讓你主體跟來了，你就派個映射體跟我們來不就成了，能收集點信息給諾哥哥帶去，也能順便給我們解惑是吧。」

壁壘意識沉默了一下，竟是愣住了。

夜曦神情古怪的看了它一眼：「難道你沒想到？」

壁壘意識眼珠偏到一旁，聲音僵硬：「……映射體只佔有一部分思維，思考速度緩慢。」

啊，承認了……夜曦與紫言都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它眼中閃爍過一陣銀光，片刻后，它點了點頭，虛幻的身影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隨着「啵」一聲若水泡炸開的聲音，它的身形突兀的變得只有巴掌大小，頭大身小的那種小人，看得紫言她們忍不住眼睛一亮，這等同於小型化的萌版小星星，看得她們都想伸手戳幾下。

壁壘意識輕落在小紫魂頭上，看了她們一眼，用依舊空洞的聲音道：「便這樣前往吧。」

「你還真對這個天外而來的星球有興趣啊？」夜曦有些訝異：「我只是隨口一說的而已。」

「無所謂興趣不興趣。」壁壘意識垂下腦袋，淡淡的道：「我只是履行着我的使命，為本尊看管着眾神界，天外來物，有一觀的必要。」

「你直接看不就行了？」紫言說道，她可是了解雲諾星那觀察者的能力的，一眼能看到眾神界任意一個角落，誰也逃不掉。

壁壘意識搖了搖頭：「此生命行星擁有一層強大的屏障，扭曲了現實與時間，還可能割斷了空間的連續性，即便它衝進了眾神界內也無法用觀察者之眼看到裏面。」

「屏障？」

紫言她們愣了一下，壁壘意識伸手指向眼前的星球，在那藍綠色星球的頂端，有一層發出微弱光芒，淡淡的金色的膜飄在這星球頂端的位置，籠罩着整個星球，若真有那所謂的割裂空間連續性的功能，它便完全隔開了內外。

「嗯吶，就是那層雞蛋殼。」小紫魂點了點小腦袋。

夜曦觀望了一會，一分鐘后揮了揮手，與紫言她們一起小心翼翼的下降，首先進入了眾神界的空間，又慢慢的靠近那藍綠色的星球，隨着不斷接近，那顆星球在眼中變得越來越大，已經能看到另一片大地的形狀了，而且從這個角度望去，真有一種莫名的震撼與宏偉的感覺，好像不是她們在靠近那片大地，而是那片大地在朝她們撞過來。

儘管它還沒有天幕峰那麼高……

不是搞笑，是真的，那個星球此刻飄在南冰界邊緣之地，底端距離下方那座冰山「刺」向星域的冰凌還有……大概幾萬里的距離，或者幾十萬里，這個角度看過去衡量不出來，而它的頂端還碰不到南冰界的覆天雲，但天幕峰的頂端可是在覆天雲上方，而且要上去很遙遠的一段距離，幾乎碰到眾神界頂端，是眾神界裏面最高的山，莫得之一，這個星球還算是比較大的了，但是比溟溟她們在五元界看到的要小好幾圈。

紫言幾人身上的規則領域小心翼翼的與那層金色的雞蛋殼相接，二者在碰到的時候就好像氣泡與氣泡相接，那個大的沒有動靜，小的則被撐大了一些，微弱的漣漪從那一圈相連的地方擴散開，慢慢的傳到雞蛋殼的其他地方，片刻后，在她們緊張的注視下，小圈的氣泡擠進了雞蛋殼裏面，隨後那整片金色的雞蛋殼都爆炸般陡然閃亮起來，變得若一顆太陽般極端刺眼，而她們就好像正往太陽裏面鑽進去，周圍的空間都發生了奇異的扭曲，不斷凝固不斷崩裂，好像有一股力量阻攔她們進來。

「不用擔心，只是兩個世界之間的能量對沖造成的現象，很大動靜，不過沒什麼破壞力。」在紫言她們忍不住緊張的時候，壁壘意識淡淡的道。

事實似乎也與它說的一樣，儘管動靜非常大，大到紫言都擔心這層閃耀的雞蛋殼會不會突然炸開，但整體來說其實是有驚無險的，她們平穩的鑽進了雞蛋殼裏面，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隨着她們擠進這個藍綠色的星球，那閃耀整片天際的金黃色雞蛋殼便陡然消失了，那些金色海浪般的漣漪，閃亮的光芒徹底不見，她們平穩的飄蕩在空氣中，周圍一切平靜。

抬頭所見是一片藍天白雲，天空中掛着一輪太陽——紫言完全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眾神界的太陽，方位不對，而且就按照這顆藍綠色星球所在的位置，抬起頭應該能看到一片星域才對，而天地盡頭那邊應該能看到北冰界宏偉的姿態，但是入眼處只有藍天白雲，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看來只是虛驚一場。」溟溟感覺著周圍平靜的能量，又抬頭看着「異樣」的天空：「看來這裏的空間真的是與外界徹底隔離的。」

「沒錯，空間的波動完全不一致，而且這種空間……這空間之力的流轉方式……」壁壘意識空洞的雙眸極快的掃過這個星球，淡淡的道：「經歷了……很多次大轉變。」

夜曦看着小紫魂頭上那頭大身小的小萌物，臉頰忍不住一跳：「什麼意思？」

「按你們的理解，就如同時代更換一樣，帶有時代的氣息，帶有大輪迴的氣息那般——沒錯，這個世界充斥着很多『更新換代』的氣息，不只是時代更替，還有很多……很多……無法處理的信息。」

壁壘意識搖了搖頭，隨後又用比較凝重，至少在夜曦她們聽來有些嚴肅的聲音道：「這片世界的虛空是凝固的……如果推算無錯，它應當是被攜帶而來的。」

「……說清楚點。」夜曦無奈的捂著腦袋，果然是諾哥哥的分身吶，這說的話都是一樣急死人。

那頭大身小的小萌物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世界光團在虛空中是一團團氣泡，世界光團內也有虛空的存在，不過被世界屏障給隔離，只位於世界光團的空間底層，但是那裏的虛空，是存在於虛空裏面的，就好像往湖裏丟進去一個水壺，水就是虛空，水湧進了水壺裏，水壺本體就是世界屏障，隔開了內外，湧進水壺裏的虛空會被擱置在空間底層。」

「正常的世界光團，從虛空的『位置』挪開，會讓內外的虛空都產生變化，水壺裏的水會流出去一部分，又裝進去一部分新的——這片世界，卻是封死了壺口的水壺，內外再無交換，儘管只有這顆星球大小的部分，但還是能確認，這片虛空已經被徹底封閉，完全凝固了。」

夜曦琢磨兩下，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說，這裏的虛空是……古老的虛空，而且已經存在了很有些年頭了。」

壁壘意識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可以這麼說，不過虛空並沒有年齡一說，它只是如同流動的岩漿凝固成岩石，通常判斷虛空的……按你所理解的『年齡』就是判斷它的活躍狀態，而且只有封閉的虛空才有這一判斷方法，因為虛空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永遠都在發生變化。」

「好了好了，知道這些就行了，我們又不去研究虛空。」夜曦頭痛的擺擺手：「那我們現在能下去了嗎？」

紫言抬頭看着遠空，她們此刻還飄在這星球的頂端位置，空氣稀薄，不過並無大礙，只不過是擔心她們深入會讓這世界產生什麼……就是奇怪的變化，順便聽壁壘意識跟雲諾星一樣在那裏嘮嘮叨叨的說着聽不懂的話才停在這裏的。

「兩界能量對沖已經結束，萬事可行。」壁壘意識點點頭。

小紫魂揮了揮雙手，一臉興奮的拉着紫言的手臂，看着遠處的雲海，笑嘻嘻的道：「紫言姐，快下去，快下去看看。」

紫言三人無奈的看着這小丫頭，一直都沒搞清楚這小丫頭到底在興奮個什麼勁……

「萬事小心，這是個陌生的世界，而且還經歷了……」紫言思考了一下，玉手敲了敲腦袋：「很刺激的旅途，從星域深處被逮到這裏來，裏面的人還指不定會怎樣，若是把我們當成外來的入侵者就不好了。」

「觀察者之眼掃視過這顆星球，並未發現世界性的轟動——推測可能是那層屏障的原因……」

壁壘意識話還沒說完，夜曦就一臉驚悚的接道：「那些人該不會不知道自己腳下那片大地在星域裏橫衝直撞了幾百億光年來到了這個地方吧？！」

「理論上，沒錯。」壁壘意識點點頭，又道：「並無發現虛空迷霧的侵染，大可放心。」

紫言三人有些哭笑不得，這真是……這屏障的割裂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連自己家……真的是自己家，自己腳下住了無數年的世界可不就是自己家么——飛出去那麼遠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該說是神經大條還是無知者無畏呢。

「先和當地人接觸看看。」夜曦有些哭笑不得，正要抬腳，突然看到自己的衣裙，神色一變，連忙望向壁壘意識：「這衣服不會被當成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吧？」

壁壘意識搖搖頭：「無論落點在哪，都有四成概率會被當成其他地方來的人，有三成概率會被無視，一成概率會被當成外來者，其他微弱的概率湊成那兩成，可以無視。」

「……觀察者之眼還有這種功能？」

「然，是我根據此世界劃分的各密集人口地區部分習慣所推斷，誤差很小。」那萌物點點頭。

片刻后它又說道：「觀察者之眼發現百裏外有類似飛行船的器具……檢測到高能量反應，推斷為有戰鬥發生，能量層級趨近初階神祇——若要接觸此世界的生命，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初階神祇……這個世界的能量層次如何？有沒有高位生命？」夜曦蹙了下眉。

「存在大量魔階級生命，半神階級與初神階級數量較少……有三成概率存在神靈級生命，擁有天神級生命的概率不超過半成。」壁壘意識冷靜的道。

「三成……唔，忽視掉……算了，還是小心行事吧。」夜曦聳了聳肩，與紫言對視一眼，點點頭：「那就，先往那裏瞧瞧吧。」

…………

雲端頂層，天空泛著巨大的能量煙火，轟隆隆的能量爆發將周圍的雲海炸散不少，雲海之上是兩艘對峙的飛行船，厚厚的甲板位置與側翼地方都有明顯的高能量反應，一看就不像是尋常飛行用的普通飛行船。

白色的那支飛行船，狀若一隻巨大的海龜，有着類似島嶼的形狀，另外六塊突出島嶼的區域上擺滿一塊塊藍色的水晶，涌動着不弱的能量波動，那股能量全數釋放出來，就算是神王級別的強者都能被炸個措手不及，中央的島嶼上也有一塊大概十米高的藍色能量水晶柱，刻滿了奧秘的符文與各種符號，時不時爆發出一道強烈的能量光芒，將天空戰場上的打得膠着的兩撥人撕開，不少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都會在那道能量之光下化為湮滅。

而另一艘飛行船則是棕黑色的，中空的平台結構分成上中下三層，也不知道是被炸空了還是本來就那樣子的，有點像古代那種機關造物，平台的兩端插上了一雙翅膀，平台的前端再擺個頭——嘿，乍一看就跟一隻鳥似得。

……合著被壁壘意識說成飛行船的玩意連船的樣子都不是，那飛天的鳥就算了，那邊那個，連王八都飛上天了，這造型要沒有龐大的能量支撐，怕是早已經墜毀了吧？

一隻鳥一隻王八……姑且當成兩艘飛行船吧，那兩艘船隔着大概幾千丈就把能量相互的糊在對方臉上，兩個飛行船都被厚重的能量屏障包裹着，而在兩船之間的，則是一片芝麻綠豆大小的身影在玩命的戰鬥，你來我往一下，打得難分難捨，抵死纏綿，要沒有那鳥和王八時不時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光柱掃清戰場上的敵人，天知道這戰鬥要打多久。

反正等紫言她們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光景，兩個大本營隔着幾千丈，中間是一堆戰士在哇啦哇啦的戰鬥，那場景，簡直掏心掏肺，是真的掏心掏肺，她們看到一個白衣陣營的人被一個身穿黑衣服的人一把將心臟給掏了出來……

「那麼問題來了，眼前這兩波，該接觸誰啊？」夜曦撓了撓頭，這場戰鬥在她們看來沒頭沒腦的，畢竟是局外人，怎麼看怎麼……亂，完全不知道誰打誰。

「推測：黑色那方在一個小時后將會落敗，若等那時伸以援手，會有不錯的效果。」壁壘意識淡淡的道。

「哦~也就是假裝來的很及時，實際上要我們觀看一陣子對吧。」夜曦嘿嘿的奸笑起來：「這個好玩！」

紫言摁了摁她的腦袋，看着那艘棕黑色的大鳥，看着它中心那三圈的中空平台結構，忍不住蹙眉，她看到了那裏有一枚印記，一個能量印記，看着跟……一個奇形怪狀的甲殼蟲，好吧，一時半會她也想不出什麼形容，看着有點彆扭——反觀那白色的王八，那印記多清秀啊。

「要不我們去幫白色那邊的吧？」她弱弱的道。

「怎麼了？」夜曦不解的看向她，望了望兩撥人，不解的歪歪頭。

紫言哭笑不得：「那印記好醜哦……」

壁壘意識：「……雪中送炭與錦上添花……我只是判斷成功率的高地……嗯……」

夜曦也一臉被打敗的表情，不過仔細一看，那棕黑色的船上的印記……

是真的有點丑啊！頂着這麼丑的印記出來真的不是因為有人看不過去要替天行道嗎？

一瞬間，紫言、夜曦與溟溟都希望那白色那邊快點落敗，那就有理由白色那邊支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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