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本源天神

雲諾星總喜歡胡思亂想，往深處想，往盡頭去思考，有一些思考能給他帶來助力，另一部分則會讓他鑽牛角尖，而且根本停不下來，太上古時代，他所活着的那段時間裏存不存在天神之上還是個未知之數，斷路之謎自他登上天神巔峰的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他到第七十紀元初隕落之時也沒搞明白這個，所以在「九銀河」中留下了那一個疑問——存在盡頭有什麼？

那時候他傻傻的認為天神往後便是盡頭，直到老鬼告訴他，天神之上還有更後面的道路，所以那個答案沒有人能回答出來，連天神之上都不一定能回答出來。

太上古時代的時候他還糾結在「天神斷路」上，不知道天神之後這個說法和這個境界，但他知道天神之後肯定還有什麼，所以他假設出天神往後還有路可以走，並默認了，直到這一世他才徹底證實存在天神之上這一個境界，以及之上的之上……

他有疑問，不止一個，也是很多天神的疑問——那一條斷是否存在？路如何跨過去？跨過去會發生什麼？

雲諾星以為他這一世會得出一個答案——在認識了老鬼和知道琉璃踏在天神之上的境界后，他有失落不假，但也有欣喜，後者的成分更多一些，然後一問這兩人怎麼突破的，結果全都是睡過去的，讓他只覺得世界觀崩了個稀爛。

瞧見他臉色蒼白的都快石化了，琉璃連忙掐了他一下：「月哥哥……我……」

雲諾星擺擺手，嘆息一聲：「沒啥，哦，我冷靜一下就好了——先不說這個，你確定你沒有事吧？」

琉璃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情況很好，沒有任何後遺症，也是的的確確的走上了這一條路，至於過程……」

她神色有些尷尬，其實早在她自己突破的時候她也愣了好一會兒，隨後而來的便是激動，也有過打算在他面前炫耀一下什麼的——就好像小孩子炫耀自己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結果使勁一回想，記憶中霧蒙蒙的一片，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到的。

雲諾星神色有些凝重，欣喜之餘還有些懷疑，有些質疑，這所謂的天神之上——他認識兩個人是天神之上這一境界的，但是這兩個人全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上那條斷路的，讓他心有警惕，倒不是吃不到葡萄說酸，只是一種質疑：為何突破的二人恰好都在沉睡期，而且還完全找不到自己突破時的記憶，連自己推演那個過程都做不到。

這可能是大元界，八元界的某種規則問題，源於規則概念層……或者是有人暗中推了他們一把，並模糊了他們前後一個月內的記憶，這兩種猜想的話，他自己更傾向於前一個答案，后一個答案說不過去的地方太多了，完全想不明白它做這樣的事情有什麼益處，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樣胡亂的給人醍醐灌頂，只能讓人一臉懵逼而且心生警惕，說實話如果讓他來做這件事，他甚至能拉起一個信仰大教，那些天神為了這條斷路想的頭髮都掉光了，哪怕轉而讓它們去信仰某人都有一大堆人爭先恐後而去。

琉璃不知道雲諾星腦海里轉過的一大堆念頭，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直盯着人家姑娘，把她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戳了戳他胸口：「……你看什麼呢，這目光毛骨悚然……」

雲諾星這才回過神來，乾笑着擺了擺手：「想大元界起源的事情。」

「又胡思亂想了。」琉璃看了看他，嘀咕一聲，正想轉移其他話題，突兀的想到一件事：「說到起源……你知道天神之上被稱為什麼嗎？」

「那個境界的稱呼？不知道，如果那個境界真的存在名字的話，大概也是神話時代被命名的吧。」

琉璃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天神之上這一境界被稱為『本源天神』。」

雲諾星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從這個名字中找到一點點可用線索，不過思索了一會兒后就放棄了，一個名字而已，就算真的蘊含了什麼信息也不是他這樣胡思亂想就能想明白的，而關於琉璃知道這個名稱他並不奇怪，那個老鬼可不知道這個「本源天神」的名字的——琉璃是知道一部分神話時代的事情的，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

昔年太上古時代的時候，他們也推演過「天神斷路」的事情，那時候天神強者眾多，天神巔峰強者也非常多，很多人都為了那一步做出無數嘗試，其中以神樂師最為悲壯，它們玩了命的踏上那條斷路，然後留下一撮火花便猝然長逝……

初次之外還有非常多的情況，只是無人知曉，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手段，其中他和琉璃便想出了一個很「邪門」的點子，他們認為無法踏上和觸摸那條斷路可能是那個時代的天地規則，即是元界規則所限制——在琉璃還未踏上天神，而雲諾星已經天神之巔的這個情況下，用了數十萬年做準備，將前者一縷本源一縷靈魂碎片抽出，製成一個「幻影傀儡」，正如其名，只是一個傀儡，隨後便借用墟冥劍的力量強行洞穿了時間之海，將那個傀儡送回了神話時代——這其實非常冒險，但從規則上來說應該是行得通的，同一條時間軸上不會存在同樣的兩個神靈，即是神靈無法見到自己過去神靈的樣子，但送回去的只是一個沒有任何靈智，沒有任何規則強度，只有許些規則性與因果性的傀儡，就好像他的靈魂映射體，都是鑽了規則漏洞。

他們定下的命令只有一個，讓「幻影傀儡」回到神話時代，修鍊晉級成天神，帶着神話時代的部分規則返回太上古時代，而且是在時間軸上回到太上古時代，即是傀儡要等待過那段漫長的時間，等待時間軸接軌的時候——天神自身強大的規則與因果性會讓現實坍塌向唯一結果，即是中間無論產生了什麼悖論，只有琉璃與她的「幻影傀儡」切實存在是不可動搖的事實。

不過風險也是顯而易見的，首先，幾十個紀元的漫長時間，一度度過了最強盛的神話時代和最可怕的黑暗時代，還要被大輪迴轟炸兩次，便是眾神界的強韌程度也不一定能留存下來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傀儡，而實際上還真讓那個傀儡躲了過去，真的留存到了太上古時代，至於中間有沒有發生什麼，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如今琉璃和她的幻影傀儡已經融合，這也是不可動搖的事實。

至於這個手段有沒有效果，兩個人都說不好——回收那個「幻影傀儡」時，它已經變得很殘破了，但確實是保存了下來，琉璃與其融合后，靈魂中多出了一點神話時代的規則碎片，還有一點點並不多的記憶，但是回收后並沒有任何作用，他們還耐心的等了一個紀元，證實天神之上這個境界跟神話時代的規則莫得關係，也不能說莫得任何關係吧，畢竟她只有一點點神話時代的規則碎片，並不能證明什麼，但就是這幾萬甚至幾十萬分之一的規則碎片，也讓雲諾星他們付出了不少，到頭來還搞失敗了。

不過多出來一部分神話時代的記憶倒是意料之外的產物，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多了。

「我突破的時候是上古時代，具體好像是在八十八紀元中末期吧，我在天神這一境界待了二十二紀元，哇，不知不覺一個時代嗎。」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琉璃自己也很驚訝：「反正我覺得跟我們當年的計劃沒有什麼關係，神話時代的規則碎片看起來是很厲害的樣子——但是一點用都沒有，我不能動用那部分力量，無法動用，它們就跟茅坑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還沒有用。」

「當年可沒聽你說過。」雲諾星臉頰狠狠一跳，費了那麼大功夫弄來的東西結果被評為茅坑裏的臭石頭，這真是……這真是……真是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有點欲哭無淚。

琉璃攤了攤手：「到達『本源天神』后，稍稍不太受這些規則壓制了——現在這個時代還處在規則凋零時期對吧，但我僅受了七成影響，至少還能修鍊。」

「『本源天神』已經快要掙脫元界規則束縛了嗎？」雲諾星嘆了一聲，羨慕的看着她：「真好啊，我也想要——哎，可惜也只能想想了，重來又重來，這世界無人有我這般苦逼。」

琉璃剛想安慰一聲，聞言忍不住苦笑，想了想，拍了拍他肩膀，嫣然一笑：「沒事，以後我保護你。」

「哈，哈，哈。」雲諾星干硬的用三聲語調笑出來，頗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

琉璃搖了搖頭，她知道他不會自暴自棄，不過看到自己耽誤了那麼多時間，失落多少還是有一些的，她只能想辦法轉移話題讓他忘掉一些：「我托你給我找的材料找到了嗎？」

「哦哦，已經找齊了。」雲諾星點了點頭，將一枚湛藍色的水晶掏出來放在她手中：「你清點一下吧，畢竟不是我親自去收集的，不過我拜託的人都相當可靠，應當出不了什麼問題。」

「你難道打算打造一件神兵？」

琉璃輕握那枚水晶，靈魂之力鑽進其中轉了一圈，不過片刻便退了出來，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微微一笑：「是啊，當年我不是說過么，我想衝擊一下神兵榜。」

雲諾星聞言，低聲道：「神兵榜最後一件，也就是第四十八的神兵，名為『神滅之錘』，其威力堪比『神階神靈級別』的神格兵器，其成長性與靈性也相當可觀——你準備好了？」

「放心啦，本小姐出馬，怎麼可能不行，月哥哥才是，別忘了我現在已經比你厲害了哦。」琉璃驕傲的一挺酥胸，自信一笑。

雲諾星聽了有些忍俊不禁，他倒是習慣性的把她當成以前的小丫頭，是啊，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比他還要厲害了，自然能打造出極強的神兵……就是他眼角有些濕，大概是進了沙子。

「能比得上『神劍錄』的十二把神兵嗎？」雲諾星戲謔道。

聞言，琉璃苦笑着擺了擺手：「比不起比不起……『神劍錄』的十二把神兵都是怪物來的，我到了現在這個境界能看得出來，『神劍錄』恐怕是比我境界更高一層的『怪物』打造出來的。」

「『本源天神』之上是什麼？」

琉璃搖了搖頭：「不知道，那一點點神話時代碎片中並沒有這些記錄。」

說完她突然微微一笑：「你靈魂中的那個神代小女孩不知道嗎？」

雲諾星愣了一下，想了想，覺得她就算看透他靈魂里的一切也是正常的便冷靜了，搖了搖頭：「芯兒是神話時代的人不錯，但是她可不知道那麼多，當年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呢。」

琉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突然伸手在他后腰上擰了一圈：「老是撿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丫頭。」

雲諾星抽了一口冷氣，苦笑着搖搖頭：「都是意外，意外……」

「嘁，意外么，我可是一直盯着你的呢，月哥哥，自從你在幽炎城踏上聚緣亭后我就一直在關注你。」琉璃咂咂嘴：「你跑到神州的時候我還幫你把那個小丫頭找回來了呢。」

「所以當初果然是你把小紫魂帶走的……」雲諾星神色有些古怪。

「什麼啊，那小丫頭自己跑到乾原域角落去了，是我把她撿到地宮裏去的。」

「……到底你是觀察者還是我是觀察者啊？」

「我在月哥哥玩忽職守不在崗位的時候接管觀察者的職責呀——我一直在看着你哦。」

「淦！你這小丫頭不會一直在偷窺我吧？！」雲諾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誰偷看你啊，看你和身邊的大美女卿卿我我嗎？」琉璃略有些幽怨的道，搭在他后腰上的玉手又捏了一把：「誰有空一直看你了，看你和那些女孩們恩恩愛愛的，我都快酸死了。」

雲諾星：「……」啊，這丫頭承認了，七十個紀元前還死要面子倔著骨不承認，連光丫頭她們都說她矯情入骨了，沒想到這會兒直接承認了。

「明明恢復了記憶還不過來，晾着我都快一年了，這筆賬我可要記到天荒地老的。」

雲諾星想了想，憋著一口氣打算扳回一城：「某人在太上古時代的時候可是連半個字都不敢多說的。」

琉璃白了他一眼：「我說了又能怎樣，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結果那兩個小丫頭趁着你還未蘇醒，心之鎖鏈出現漏洞的時候搶先一步蓋了個戳，我能怎麼辦？」

雲諾星徹底死語了，這丫頭都直言不諱了……這話裏面滿滿的幽怨氣息啊，光是那股怨氣撲過來都能把他嗆死。

「我在龍首峰上坐了七十個紀元，這七十個紀元沒有做太多別的事情光用來下定決心了，但是我敢敞開了說，我敢將我一切都說出來，我甚至沒去想如果一絲半點的回應都沒有怎麼辦，因為我了解你，知道你會怎樣回應我——我現在已經說出來了。」

琉璃嘆息一聲，她這七十個紀元沒有去哪裏，在最初的等待中，她的心性算不得非常堅毅，渾渾噩噩的過着一天一秒，長時間失魂落魄導致她變得有些瘋癲，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將心態調整回來，清醒后她就一直在想這些事，她不敢讓自己停止思考，她擔心自己會再次瘋掉，她需要用思考緩解緊張的情緒，也需要自己想出一個答案來。

雲諾星微微後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彩色的雙瞳格外明亮，眼底劃過一瞬間的慌神，他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丫頭真敢將一切都挑明了！那麼這會兒問題來了，他該怎麼辦？他都快意外到心梗了！

媽的七十個紀元擠出來的一個答案，怎麼回答想想都不太好啊！

「嗯，你已經回答我了。」琉璃突然嫣然一笑。

啊？！雲諾星一臉懵逼，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吧，光急得一臉大汗，哪有說什麼答案？

「我說了呀，我知道你會以怎樣的形式回答我——一個表情、一個呼吸、一個眼神，我都能從那裏得出答案來——月哥哥你還是非常在乎我的。」琉璃笑嘻嘻的說道。

「廢話，我在這世上能在乎的也就那麼一些人，能不在乎嗎，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你啊，但這個在乎跟那個……啊……那個……」

他還沒說完，琉璃便按住了他的嘴巴，對着他搖了搖頭：「這個答案便足夠了，月哥哥。」

「億萬年時光，無數年歲月，今後身邊有你，我便覺得那七十個紀元值得了——這便足夠了。」

「真是……廉價的願望啊，琉璃。」

雲諾星揉了揉長發，與琉璃對視着，他原以為自己會更慌亂一些，比如手足無措什麼的，或許是太上古時代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吧，他比自己想像中要冷靜一些，儘管還是有些慌神，但不至於因此就混亂到腦子都沒了，就如他和紫言她們說過的，曾經那句話他也提點過，心之鎖鏈還完好的太上古時代，他比現在更加決絕，然而身邊還是有她們在，只能說造化弄人，到頭來他也沒有趕她們走，就這樣一年一年的……最後變成了這樣子。

「這就足夠了，月哥哥，這就足夠了。」琉璃輕聲呢喃著，琉璃般的雙瞳流淌著小小的雀躍與喜悅：「我並不貪心哦，而且，我索求如果更多的話，你會很困擾的吧？」

「一點點吧……反正我拿你們沒辦法。」雲諾星嘆了一聲：「我始終在說，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伴侶』，甚至不太適合當這個身份……但你們都比我還倔，難道要我抽刀子趕你們走不成？」

「你心那麼軟，如果真的硬的下心來，不惜翻臉也要趕我們走……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少來，莫得如果，我的武器指向後方的時候，這世界都該完蛋了。」

「嘻嘻，所以說月哥哥總是心軟的啊，不然怎麼會讓她們和我們有可乘之機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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