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來自古老時代的記錄

虛空中依舊閃爍著橘紅之光，黯淡，若垂暮的恆星，將冷卻的山石都照成一片紅色，讓人誤以為這片死寂的群山再次燃起烈焰。

黑暗之潮褪去后，虛空中的焚閻山再無任何力量阻撓雲諾星他們一行人深入，在一個半天神的帶領下，眾人很快就來到焚閻山在虛空最深處的地方，那紅色的光芒在一座矮小的孤島上，失去了海水能看見這片海下山脈的山峰連接處的深深凹陷，這些地方曾一度被海水淹沒，在海上看就像一片群島或者密密麻麻的島礁。

虛空的力量早就侵蝕了焚閻山，如此深入虛空的地方，那些遠離焚閻山中心的群島和島礁，最外圍的已經被虛空吞噬分解了幾米，但焚閻山本就是擁有許些神性的神造物，僅有很微弱的神性，也足夠抵擋一段時間，在雲諾星與納維拉看來，焚閻山深入虛空恐怕有不少時間了，但是泄漏的現實讓這裏發生的事不為人所知。

島礁在靠近紅色光柱的地方保存地更加完好，似乎紅光有庇護焚閻山不讓它被虛空吞噬的功能。

在那座直徑百丈的孤島上，紅色光柱孤獨的閃爍著，光芒愈發黯淡，好像隨着雲諾星他們的接近，光芒感覺到不安而慢慢收斂了一樣——而在他們徹底靠近那道千丈高「頂着」虛空的光柱時才發現，這不是光柱，是一個正菱形的柱子，一個大約十丈寬的紅色柱子，柱子的四面壁都是透明的，有介於玻璃與鋼鐵間的質感，輕輕敲一下會往裏凹陷一點，用力砸一拳又堅硬得不會有任何反應——最後這點是魔魘捨身所得出，那傢伙現在拳頭還腫著呢。

紅色柱子中有一團海膽般的透明白色能量團，那能量團是由無數細小絲線纏繞成海膽狀的，不斷蠕動中，絲線會脫離一點點，但又會很快的粘回去，白色的海膽在紅光充盈的光柱中無意識的上下浮動，浮動的距離不會多一點，也不會少一點，很是穩定。

這根奇怪的柱子就這樣豎在孤島上，沒有散發出讓人厭惡的氣息，虛空迷霧摻雜的氣息讓所有人都感覺噁心，有一種天生敵對的感覺，彷彿它們生來就是全民公敵，隔着幾百里都能嗅到那股惡臭，讓每個人都恨不得多踹兩腳——紅色柱子只是很平靜的杵在這裏，任憑魔魘元羲他們手舞足蹈也拿它沒辦法，雲諾星兩人也由着他們亂來，他們一時半會也沒看明白這東西幹嘛用的呢。

納維拉上前拍了拍紅色的柱子，沉吟一會，回頭對雲諾星道：「夥計，這玩意好像是一個儲存箱，用來儲存資料與數據的，而且恐怕是一次性讀取。」

雲諾星挑了挑眉：「不是虛空迷霧的？」

「恐怕不是，那東西沒表現出這種靈智，只是遵循本能的破壞什麼東西，或者遵循它幕後之人的設定的機制——既然虛空裂縫曾經可能通往什麼地方，那這根柱子很有可能是被虛空迷霧從那個什麼地方卷過來扔在這裏的。」

雲諾星也上前拍了拍，手掌上彩色的光芒一閃而沒：「上鎖了，能破開嗎？」

「唔，破個密碼而已，一會兒就好。」納維拉咧嘴一笑，說着身上就縈繞起一層銀白色的光芒，雙眼也變得格外深邃，有大量能量和信息從他眼中流過。

在他動手后，元羲他們也湊上來好奇的圍觀，魔魘忍不住道：「老闆，密碼是什麼東西？」

雲諾星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鑰匙，嗯，用來解開你藏了少兒不宜物品的法陣的鑰匙。」

光殿主臉頰一抖，元羲三人恍然大悟，紫言她們集體翻了個白眼，曲映仙則在翻完白眼后若有所思的望着曲晨，然後擰着他耳朵拖到一旁教育去了。

雲諾星繼續說道：「又比如我們曾經闖過的琉璃天神的地宮，那九重殿就是琉璃設下的密碼，有一點點數字上的關係，也可以說是『計算能力』，不過眾神界人大多把這些『計算能力』用在控制自己的全部力量上，基本沒想過用在別的方面，所以估計沒幾個人能解開。」

「呃……」

「納維拉則是來自一個跟那些東西以及其衍生物密切相關的世界——我也有所涉獵，就是不太精通。」

紫言眨眨眼：「琉璃姐很精通那些數字上的事？」

雲諾星搖搖頭：「不，那丫頭就是貪玩而已，數字扯到三位數以上就會暈頭轉向。」

眾人：「……」

「我們懂得用數字丈量腳下的土地，用自身的能力輔以思維的粗淺計算很容易就能做到，也很容易能統計出一座城市有多少人，以及殺一個很弱的人需要多麼小的力量就足夠，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需要如何精確的運用自己的力量才能逃出生天或者反殺，關切最密切的則是法陣師施展法陣時，需要準確的使用各種能量，維持，爆發，或者消除——這些都是『計算能力』，只是平時我們不這麼說而已，而且就算知道也沒用，眾神界人也不會因為得知這些發生什麼改變，說到底，各個世界的發展情況不一樣。」雲諾星說的時候不斷的指點自己的太陽穴。

「其他世界因規則等等原因，走上的道路天差地別，我也見過不少其他世界：鋼鐵叢林環繞的世界便是其一，雖然也有關乎修鍊的情況在裏面，不過所謂的修鍊在那些世界成了輔助之物，不似眾神界這樣。」光殿主點點頭說道。

魔魘：「那些古老的機械塔什麼的？我見過一些古籍記載了那些東西，不過相關方面的記載很少，都是孤本古籍，了解這些的人不多。」

雲諾星看了他一眼：「納維拉的世界就是那樣的，你有興趣？」

魔魘瞬間興奮得眼睛都瞪直了，雲諾星見狀笑了笑，知道他對那些機械很有興趣，甚至有興趣到了微弱的扭曲程度，擺擺手：「不急，會帶你們去那裏瞧瞧的。」

雲諾星看向納維拉：「怎麼樣？」

「沒有輔助設備，光用大腦的計算量也夠，稍稍費時一點——稍等一下啊。」納維拉頭也不回豎起一根大拇指，隨後皺着眉頭嘀咕：「嘶——這玩意是世界之心製成的？唔，殘餘能量好混雜，功能關了不少啊，嘿呀，這玩意被煉廢了！」

「噫，這裏要割裂虛空與世界之心的關聯……規則封閉……時間唔，這個暫且不能動……量子……啥，搞錯了？不應該啊，唔噫……啊，缺少了一點東西……嘶，我繞一下因果……」

眾人聽他在那裏嘀嘀咕咕自言自語，聽得一頭霧水，其中似乎有很多東西涉及到了世界真理之類的玩意，面面相覷，都是一副「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好像都是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玩意總覺得好厲害」的樣子。

「弦，有世界之心嗎？要封閉的那種！」納維拉終於忍不住呼喚支援。

雲諾星愣了一下，使勁的撓了撓頭：「這突然的你讓我上哪給你找一個世界之心哦！偽造的行不行？」

「虛擬的……唔，你的虛擬足夠真實嗎？」

「我怎麼知道？我對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又不是非常了解。」

「嘿呀，都讓你有空來我這裏學學解析世界本源的另一個方向啊，別的不說，我這兒有成套成套的思路，宏觀微觀的都存在，你要從元界、虛空、時間、空間哪一個方面觀察都莫得問題，比你一個人在那裏跟自己較勁不是好……」

「閉嘴，我考慮一下，現在你先說要做什麼？」

納維拉訕訕一笑：「弄一個世界之心給我，虛擬的也成，你要確保能以假亂真啊，這玩意炸了我們今兒就白來了。」

雲諾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咕噥著伸出雙手，雙掌微微靠近，虛抱成一個一尺左右的球型，隨後絲絲縷縷的淺藍色微光從他掌心中飄出，萬千光點凝聚成實質的線條，兩端相互連接，卻並沒有真的接觸，虛合之間相互纏繞，又有更多淺藍色線條從他手心各處飄出，與那兩道光芒相纏，最後繞成一顆不大規則的球型，淺藍色的球體表面如同暴風雨中的大海，起伏不定。

他將那團東西扔給納維拉，後者一把接過塞進了紅色光柱中，皺眉看了一會兒，直到光柱突然發出一聲輕響：「叮——」

納維拉鬆了一口氣，一邊繼續忙活一邊戲謔道：「行啊，雖然死了幾十個紀元還變弱了，但手藝沒生疏嘛。」

「變弱了還真是抱歉啊。」雲諾星翻著白眼，這傢伙怎恁多廢話？

紫言拉了拉他的手掌，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小星星，我很早就想問了……世界之心對這個世界而言到底有什麼用處啊？」

雲諾星偏過頭，便聽她繼續道：「上次聽你說有神祇和神靈用世界之心……唔，就是那樣……為什麼這東西還能用來……解密。」

「世界之心有兩種，以你們此時的見識應當不難理解——一個是每一顆星辰的能量核心：它只在它們自己的『領地範圍』內有效，另一個，則是每個世界光團的核心，後者是最完整的，因為它包含了這個世界光團內所擁有的一切：一切的本源，也是一切的*。」

雲諾星突然一頓，似笑非笑的道：「你們知道『能量』是從哪裏來的嗎？」

眾人一愣，皺了皺眉，元羲低聲道：「能量不就是天地間自己誕生的嗎？飄離在天地間的能量……」

雲諾星雙手抱臂：「你想想眾神界多少人，想想曾經的世界，上個時代，上上個時代，太上古時代，一個世界有多少能量？天神恢復一次的能量讓星域都會變得黯淡，那些時代有多少個天神，不是每個天神都會自己攜帶一個世界作為後備能量的，那那些世界內的能量，為何至今沒有用完？眾神界為何一直有充盈的能量，從沒有人擔心過有一天若是能量衰減，甚至有一天再也感應不到——這些關乎世界本源的問題，你們稍稍想過一點嗎？」

眾人很乾脆的搖頭，光殿主也在搖頭，歷來眾神界人都是知道修鍊，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或許更高級的生命會去考慮這些關乎世界本源的事情，但他們……反正他們還沒想過，不少人都覺得世界中的能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而事實上似乎又真的是這樣，除了某些地方會缺少能量外，還沒出現全眾神界缺少能量的事情。

雲諾星淡笑了一會，吊眾人胃口，讓他們自己思考猜想，直到他們幾乎都要放棄了，這才道：「虛空無垠，所有世界的能量都來自它，而世界之心，則是將虛空無限能量轉化為普通能量的一個轉化器——唔，你們可以在這裏把它當成一個極端特殊的陣器，能將虛空的能量轉換成這個世界內通用的能量——這就是為什麼世界中的能量總是源源不斷的原因，所有能量都是有源頭的，但因為某些世界的規則：世界之心的規則，由虛空能量轉變來的世界內能量，不一定就會比它低級，這部分你們稍稍知道就夠了，反正你們也不會關注這些事情。」

「眾神界也有自己的世界之心，而且是特殊的世界之心，比之世界光團的世界之心還要強一些，它能保證眾神界在大輪迴毀滅了大元界后，在『虛無狀態』的大元界中還能保持低能狀態的不滅。」

「世界之心若是被毀可是有很糟糕的事情發生的，世界毀滅幾乎是必然的。」

眾人聽完都沉默了一會，在心中把這些聽起來複雜，但區分一下好像又很簡單的道理划拉幾下，然後都理清楚了：反正所有能量都來自虛空，那個真正意義上無限的地方，至於各個世界的能量，則是它們的世界之心與規則上的問題了，這也直接關乎到其他世界的發展還有類似修鍊體系的東西。

「咳咳，夥計暫停一下，這玩意有反應了，那麼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納維拉乾咳一聲。

雲諾星看向他：「先說壞消息。」

「這玩意沒辦法按照正常方式讀取，大概是被虛空迷霧破壞了一部分。」

雲諾星眼角一跳：「那好消息呢？」

「我能把它打開一次，剛剛也說了這是一次性的，所有信息會爆髮式的衝出來，我盡量放慢速度，咱能看多少是多少。」

看到他有些無奈的樣子，雲諾星也知道這傢伙這次已經是儘力了，赤手空拳的跑來，一點工具都沒帶上，能做到這樣算是不錯了。

「行吧，你數五秒鐘，我們開始。」

納維拉哦了一聲，輕咳一聲，深吸一口氣，然後：「那我開了啊——五、四、三……」

當「一」字的音節落下后，納維拉眼眸陡然變成了銀白色，雲諾星也把眼睛瞪大，精神力直接凝聚在紅色柱子衝出來的信息中，那些爆髮式衝出來的信息在他眼中都變成了慢放，他能好好的端詳這些也許有關虛空迷霧的信息。

不過相對元羲與紫言她們來說，想要捕捉那點信息就太難了，她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只是看到一道白光從紅色柱子內衝出來，沒能看到什麼信息，一臉懵逼，在她們想要接觸那道白光時，光芒已然熄滅，柱子也砰的一聲碎成漫天飛灰。

眾人面面相覷一眼，都聳了聳肩，看向若有所思還在整理信息的雲諾星與納維拉，嘆息一聲，行吧，還是等這兩個人說他們的發現便好，連光殿主都一頭霧水一知半解的樣子呢，他們就甭想偷看到什麼東西了，那都是神之領域的玩意。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心裏好受了一些。

等兩個……一個半天神同時哆嗦了一下回過神來，已經是半小時后的事情了，納維拉放下保持了半個小時的姿勢——他維持着右手按在紅色柱子上的姿勢半個小時——仰起頭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神色變得有些莫名。

「這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雲諾星神色古怪：「好在紀元之書能解析那些信息……但，怎麼說呢，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啊——是……啊。」納維拉沉吟了十幾秒，不過他終究是早已適應這些事情了，只是忍不住感嘆一下而已：「這是……來自已經完全毀滅的世界的迴響，是那個世界所有生命的……葬歌，是遺囑，是遺物。」

說完他又皺眉了：「那上面說的『混亂至上』的深淵死霧，就是虛空迷霧？深淵怪物則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畸形體？」

「奇了怪了，難道在我不知道的虛空深處有一個世界遭遇了虛空迷霧的侵襲還抵擋了那麼長時間？但是這跟我們發現的不符啊，虛空迷霧沒有攻擊性，它並不會暴露任何威脅性在表面，無聲無息的侵染整個世界，然後一瞬間將其幹掉，這是它們毀了三千個世界的方法，沒有任何一個例外……」

雲諾星接道：「但是這上面記載的，虛空迷霧……『深淵死霧』明顯帶有強大的侵略性、攻擊性，是直接殺過去的，而非像你發現的那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一整個世界。」

納維拉頭痛的敲了敲額頭：「難道我們搞錯了？這兩個其實並不是同一個東西？」

「但是從一些細節上記載的來看，我覺得這兩個是同等東西，就算不是完全一樣的，至少也是同源同宗之物——你看，不只是我感覺到了，記載的人也有感覺，它們也是因為感覺到了『死氣』，所以才命名為『深淵死霧』，這裏的『死氣』並非是死亡之力，而是一種……氣息，不是能量，不是力量，感覺像是自然界的空氣，但卻是帶着『死』的氣息。」

雲諾星搓著一縷劉海，這是他沉思時的動作，多半還表現有些苦惱，他乾脆直接將信息中的一些信息直接念出來，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深淵死霧』直接誕生在『虛之海洋』，它們是對等的，站在相同的位置，只不過『虛之海洋』不帶任何屬性，『深淵死霧』卻旨在破壞和毀滅一切穩定的秩序，它將世界一寸寸的撕裂，將太陽吞噬，將所有物體撕裂，甚至侵染世界之心，用光將它的力量侵染到星空的每一個角落，留下的醜陋傷痕連『虛之海洋』都不忍觸碰，它是一切秩序的毀滅者，它不可困不可阻，就好像『虛之海洋』無處不在，它們在階梯上一直都是對等的。」

「集結萬千世界眾神亦無法將其徹底摧毀，留下的力量反而成了它的飼料，愈發壯大的它們從『虛之海洋』的邊緣向『海洋核心』進發，聖神們再度集結出舉界之力在核心處防守——這不是隨意一人的事，應當是萬千世界，整個『虛之海洋』秩序世界共同的大事，放任『深淵死霧』在虛空中遊盪，秩序終會有毀滅的時候。」

「我們也要踏上戰場，正如我們所說，這是全『虛之海洋』秩序世界的事情，無人能獨善其身，若我們回來了，這件事將會代代相傳下去，若沒有回來，這便是我們最後的聲音。」

念到這裏，雲諾星與納維拉對視了一眼，眾人也是神情凝重，隻言片語中的關鍵信息讓他們認識到一件大事：

這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發生的事情！

萬千世界，萬千世界的眾神！這幾個字說明了一件事，一個時間軸上的重要情報，這是在幾個時代前發生的大事！而按照這裏面的信息，顯然萬千世界的諸神都隕落了，直到今天，根本就沒有人知道虛空迷霧的事情，連雲諾星與納維拉這兩位太上古時代的天神都不知道的事情，一星半點都不知道！那它發生的時間只能是……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黑暗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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