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夜闌珊

第427章 夜闌珊

陸遊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他迅速翻牆而入,三兩步走到房門前,果不其然,門已經上了鎖!他袖袍一甩,大小劍變為長劍,暗運一股內力,砍斷了銅鎖,「咣當」推門而入。

屋內黑乎乎一片,他吹亮火摺子,點燃桌台上的油燈,發現整個房間全然一空,他於四處搜尋一番,先找到了衣櫃里的鑰匙,藏入懷中,又於床頭翻找到了一封書信,他急忙坐到桌前,拆開信封於燈下仔細閱讀。

「閱后即焚。鑰匙我在十一月時候便拿到手了,那時我易容為姑姑的模樣,騙姑父說我要見畢昇最後一面,希望能勸他回頭,姑父數落了一頓,也沒再說什麼,將鑰匙盒交給了我,我又配了一把重量相當的假鑰匙,裝於盒內還給了他,並告訴他:畢昇已經餓得骨瘦如柴,不成人形,但還是死不鬆口。姑父又數落了一頓,說早就料到是此結果,還管他作甚!以後莫要再提此事!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並沒有暴露身份……」

上一段表明了鑰匙的由來,陸遊心中暗暗為她的「藝高人膽大」讚歎了一聲。下一段則是幾句道別的話:

「我走了,剩下的事交給你我也放心了,你不會連畢樂蒙都打不過吧?哈哈……」

沒想過和你正式告別,我想也沒那個必要,至於原因,那天你問了,你也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你我的緣分,在我寫完最後一個字之後,就此結束。陸郎,珍重。」

這就走了?

就這麼簡短的幾句話,就算告別了嗎?這也太草率了吧!

陸遊仔仔細細又翻看了一遍,心中還是不願相信她就這麼悄然離開了自己身邊,從她假扮王禾出現,到這一封信為止,她就像自己的一個影子,總是在默默付出,卻不祈求任何回報。

白鷺文苑一舉成名的是他,榮升副院長的也是他,到最後救畢昇、火兒,這莫大的功勞,還是他,但陸遊知道,不管是功勞還是名聲,好名聲還是壞名譽,這其中有一大半要歸功於阮姀,只是她真的就如同隱世高人一般,勞心勞神出謀劃策之後,便飄然離去。這讓陸遊感到萬分的愧疚與落寞。

惋惜之後,陸遊很快便釋然了。

是的,緣分到此,只能提前畫個句號了。她已經嫁人,再沒有任何可能,她也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顧吧,總不能常年在外奔波對家裏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希望她幸福安康吧。這份情誼我陸遊會永遠珍藏於心底,永生永世感念,這輩子都不敢忘懷。

陸遊這樣安慰著自己,心裏總是好受了許多。他遵照阮姀的意思,將信塞進信封里,連同信封一起點着,扔進了火盆中。

炙熱的烈焰,燒盡一切,也灼燒着陸遊的心,他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卻發現火盆灰燼中有半張未焚盡的紙,他也不怕燒傷,探手一把拈起那張碎紙,將紙沿的黑灰吹乾凈,平鋪於桌面仔細觀看,卻只得到三個字:「瞞,瞞,瞞!」

這是……作詞草稿?

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如他般天才,出口成章,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大部分人作詩詞都要幾經斟酌,咬文嚼字,修改好幾十遍才能作出一首佳作。白紙上除了那三個字外,印拓的字痕十分混亂,顯然是她作詞的手稿!

陸遊突然想起三月時節,那一首引起不小轟動的《釵頭鳳·世情薄》,難不成是她所作?

他本以為是試煉者的惡作劇,但現在看來,定是她嘔心瀝血之作,她或許沒有聽過科技世界的那一首唐琬的《釵頭鳳》,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首詞最終還是由她創作出來了。

一定是這樣!去年她說過會幫我,因此她才故意刻在曲蕭亭讓唐琬看到,才有了唐琬邀請我於白鷺峰會面,我當時還奇怪怎麼這麼突然,原來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她真正道別的話,根本不是燒掉的那封信,離別之言早在三月就寫好了,就是那一首回應自己的《釵頭鳳》!可恨我方才在曲蕭亭沒有仔細看明,這時卻想不起整首詞的內容了!

不過好在他精通詩詞,文章記憶也異於常人,他仔細回想數月前從學生們口中聽到的隻言片語,終於想起了全詞的內容。

《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陸遊低吟罷,忽覺心中像是丟了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他努力回想,卻是怎麼也想不起究竟丟失了何物。

她,並非因為嫁人才選擇離開,而是得了重病,命將不久矣!唐琬也曾說過,那時候的她十分瘦弱,病體纏身,而自己那時也經常帶她騎馬射箭,鍛煉身體,她一定怕拖累我,故此黯然離去。

陸遊忽得渾身發冷,繼而放聲大哭,泣涕如雨,淚濕衣襟。他丟掉的,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虐戀,是一個深愛着自己的女人吶!

……

夜空,朦朦朧朧,昏昏沉沉。

杭州白鷺書院獵場,黑壓壓一片,大軍已經集結完畢。

儘管心情萬分沉重,但陸遊還是不能拋下一切去尋覓那個深愛的女人,他還有最後一項任務沒有完成——救火兒逃脫囚籠。這不僅是他自己的意願,也同時承載着她的希望。

畢師府,地下囚牢盡頭,機關台階下,地下洞穴入口。

一位異常彪悍的中年男子,手中舉着火把,正要點燃地上的引線,忽然聽到上方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他心中暗暗詫異,聽此腳步聲十分陌生,不像是幾位師弟啊!

當他回過頭時,腳步聲的主人已經走下了台階,他舉着火把照到那人的臉龐,觀其臉色頗為黝黑,年紀約莫三旬上下,背上背着一個沉重的包裹,手中倒提着一柄短劍,卻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你是何人?」畢樂蒙稍作戒備,出聲問道。

「白鷺書院副院長,陸遊。」陸遊笑着答道。

陸遊之名,他倒是聽孫大友說起過,這副院長,不過是個沒實權的虛職罷了。

「到此何事?」畢樂蒙放鬆了警惕,扭過頭走向炸藥引線旁。

陸遊四處掃了一眼,道:「景先師讓我來催催你,大軍已集結完畢,就等你一個了。」

「方才大友不是來催過了么,就快了。大友呢?」畢樂蒙頭也不抬的問道。

「哦……大友他已經出發趕往獵場了,書院留我一人守家。」

「你撒謊。」畢樂蒙忽得轉身,周身飛出四件金光燦燦的兵器,像是話家常一般,淡淡說道:「方才來的,是士禮,不是大友。你是來救我堂兄的吧?」

陸遊聽此一言,也不再隱藏目的,大小劍一甩,一柄長劍赫然出現在手中,他同樣平靜的答道:「沒錯,三把鑰匙都已到手,就差殺掉你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偷到『三才匙』,但想必謀划許多年了吧。」畢樂蒙機械的說道,「我堂兄命也夠硬,五個月了,竟然沒餓死,還等到了你這個送命的救援。」

「送不送命,不是你說了算,實力,決定一切!」陸遊長劍指向畢樂蒙,渾身散發出一團迷霧,不大的空間,不一會便成了白茫茫一片。

「好手段,那我就先送你一程。」畢樂蒙出手極快,如金箔一般的王者紙已經升至半空,金色墨水不知何時呈入了硯內,他手中王者筆筆鋒輕點金墨,龍飛鳳舞,一個金色的「吸」字赫然出現在紙面。陸遊剛要出手,周圍所有的迷霧盡皆湧向那個金色「吸」字,只不到片刻,他的身形再次暴露在畢樂蒙面前。

「嚇!」陸遊心中一驚,此人的功力絕對不低於景慕落,阮姀信中的調侃,怕是要變成事實了!

他確實打不過畢樂蒙!

不過只招式來說,並不能展現《吞雲神功》之威力,陸遊決定先與其周旋,伺機傳功於他體內,但以他的強勁防禦,並不能以兵器來做功力入侵的導體,必須實打實的挨到他的身體!

他還正思慮之際,畢樂蒙的王者硯已經飛速襲來,他急忙招架,同時暗運一股內力集於劍身,在與王者硯相觸的那一瞬間,一道內勁偷偷侵入王者硯,卻霎時間消散於無形!

果然不行么?

陸遊不再做嘗試,直接飛身向前,與畢樂蒙近戰周旋,幾十合之後,畢樂蒙也心中一凜,知道此人絕不是好相與的對手。他的劍招雖然普通,但功法十分奇怪,說不清道不明,如同雲朵般輕柔,卻處處暗藏殺機,畢樂蒙有一種直覺,那就是絕不能讓他碰到自己的身體,哪怕是衣角都不可以!

畢樂蒙有了提防,陸遊出手更覺艱難,他剛要變招轉攻對方下盤,畢樂蒙卻沒耐心再與他周旋,直接催動墨瓶,揮灑出一道金色墨注,他一邊遙指王者硯、王者紙與陸遊纏鬥,一邊用王者筆就半空中沾到金色墨注,閉目疾喝一聲:「落!」那道金色墨注赫然變為一個金色的「落」字,此「落」不同於紙上的「吸」字,而是由墨水凝結成的攻伐之利器。顯然畢樂蒙在筆墨紙硯四件兵器中,最擅長的就是墨!

墨最難練習,但一旦功成,必是最難抵擋的攻擊手段,而畢樂蒙此一招,也和當初司馬望的「至聖禁錮」一般,有自己獨特的招式名稱,是為——王者落墨!

畢樂蒙絕招既出,陸遊定難招架,他雖然成功將王者紙斬為數十段,王者硯踢飛到了牆角,但畢樂蒙真正擅長的王者墨,他實不知該如何躲避,當他渾身再次綻放雲團想要吸盡墨水時,那金色的「落」字卻直穿雲團而過,全都傾瀉在他的胸前。

只一瞬間,陸遊便感覺渾身猶如千斤重壓,直愣愣的俯面趴在了地上,地底好似有一股漩渦一般,在吸着他身體往下墜去,這雖然只是一種感覺,但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形淺坑,如果這種感覺不加以抑制,陸遊甚至覺得自己會完全陷落於地里,要麼窒息而亡,要麼就是被自己給壓死!

《活字神功》,果然好手段!

陸遊拚命的想用手支撐住身體,但他的手也不由他所控制,就像是給自己刨坑一般,同樣往地里深陷,畢樂蒙根本不待他窒息死亡,手中王者筆鋒凝成尖矛,宛如一道金色利劍,刺向了陸遊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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