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周摶
宋落金的辦公室很大，但似乎他有些怕冷，所以辦公室里自始至終都開着空調，溫度始終保持在二十二度左右。
那是讓人很舒適的溫度。
剛走進辦公室的瞬間，老人就與嚴慶這麼感慨過，這裏可比外面暖和多了，沒有初春時節該有的陰冷潮濕，暖洋洋的讓人只想好好睡個午覺。
老人似乎也有些困了，靠着沙發的枕頭，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他與狄梟一樣，從京城至滬市這一千多公里的距離他們只花了二十分鐘左右，雖然耗費的時間不是很長，但他們乘坐的那個特殊交通工具.確實有點費神。
「坐。」老人友好地笑道。
宋落金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走過去坐在了老人對面。
此時他哪怕心裏已經害怕得要死，但他也不敢露出半點破綻，因為他很清楚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老人有多可怕，別看他慈眉善目的一臉無害.在宋落金眼裏，這個老人簡直比收魂的閻王還要恐怖得多！
在守秘局建立后不久，也就大概在1950年下旬左右，那時在國內的異人圈裏爆發了一場規模巨大也駭人聽聞的「戰爭」，只不過關於那場戰爭的一切消息，最終都被守秘局進行了保密封存處理，所以無人敢在明面上提起那次戰爭，以至后些年出生的異人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那場戰爭沒有名字。
參戰的一方是各大法脈宗派與各大異人世家。
參戰的另外一方則是剛創立不久的守秘局。
戰爭正式打響之後，國內的異人數量便開始驟減，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戰爭，卻殘酷的像是血肉磨坊一樣可怕，等到戰爭結束時國內已有六七成的異人都送了命。
那一次戰爭沒有任何非異人參與，也就是說守秘局出動的只有異人，並沒有出動半個武裝部成員，但就算如此他們也照樣打得各大宗派世家抬不起頭來。
守秘局是最後的贏家，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裏，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
但他們為什麼會贏？
是因為他們參戰人數多？
還是因為他們有各種高科技裝備的支持？
都不是。
據統計，那一場戰爭之中雙方人數懸殊非常大，守秘局參戰的異人只有對方總人數的十分之一，甚至連十分之一都還不到，並且他們沒有藉助任何現代武器的幫助，完全是憑實力硬碰硬地壓住了敵人打
宋落金最初從師父嘴裏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也特別好奇，因為那場戰爭無論怎麼看輸家都會是守秘局，除非他們放棄了自己最初的宣言去找國家藉助高科技武器裝備，或是讓國家出面並插手這場只屬於異人的戰爭.如果不是這樣，守秘局必輸無疑，從一開始就看不見他們的贏面在哪裏。
對於宋落金的好奇與不解，他師父給了他一個讓他非常意外的答案。
戰爭之所以會結束，守秘局之所以會贏，都只因為一個人。
守秘局局長。
周摶。
「誰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就像是突然在這個世上冒出來的一個怪人。」宋落金的師父宋懷安是這麼說的，並且說這話的同時表情也變得很奇怪，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讓他極度恐懼的事，「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老一輩頂尖那批異人.幾乎都被他殺了.」
參與這場戰爭的異人也有強弱之分，最頂尖的那批異人算是國內最老的一輩異人了，他們的身份大多至尊至貴，不是各大異人世家的家主，就是某些大宗派大法脈的掌教主持。
「佛家各道場的高僧死了多少個且不說，就我們道家一脈的周摶殺了太多，龍虎山天師教的張思陵，武當山全真教的陳宗申，青城山青城派的劉松儒，崆峒法脈的馮不詳，他們哪個不是名鎮一方的異人都被周摶殺了！」
據宋落金的師父說，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周摶幾乎就殺光了國內最出名的那批老異人，連那些把持各大世家的老爺子也沒放過，只要敢正面與他發生衝突他就照殺不誤，並且他也不會挑對手這麼說吧。
他殺人不會看對方的性別，不會看對方的老弱，也不管對方是同輩的還是晚輩。
只要擋着他的路。
他就殺。
「國內的異人沒有任何一個能擋住他.誰也擋不住.連龍虎山的當代天師張思陵都敵不過他.張思陵廢了半身精血請來的九天應元真雷都劈不死周摶.他簡直就不是我們當代異人能敵過的你可知道張思陵最後是怎麼死的？」
宋落金的師父問這話的時候身子還在微微發顫，因為他是那一場戰鬥的親歷者，雖然他是在很遠的地方眺望不敢隨意靠近戰場，但以他的視力而言看清楚戰鬥的畫面並不是什麼難事。
天師教是以雷法著稱的法派，在諸多雷法之中又以九天應元真雷為尊，據龍虎山稱這是祖師爺從雷部真神那裏請來的秘法，是道統極其純正的大神通，非天師者不可施展，因為只有天師的命數才能壓住雷氣。
此雷法一旦施展開來風雲變色，如九天之雷勾動地火，不管什麼魑魅魍魎精怪邪祟，在真雷之下都不可能頂過一時三刻。
但就算如此，張思陵還是敗給了周摶。
據說張思陵引下天雷劈周摶的時候，周摶連閃躲的動作都沒，只是擲出了一個金色的鐲子便將真雷打散，隨後上前一掌就拍死了張思陵。
鐲子。
宋落金坐在沙發上忐忑萬分，不時看對面的老人一眼，目光總是會忍不住偷偷往他手腕上看。
此刻周摶的手腕上便戴着一個暗金色的鐲子。
「怎麼了？」周摶似乎能察覺到宋落金細微的目光變化，笑了笑問道，「看我鐲子幹什麼？你也想去買一個？」
「買？」宋落金完全沒想到周摶會這麼說，直接被他弄得愣住了，下意識地問，「這個去哪裏買？」
「周二福。」周摶慈祥地笑着，說話的語氣依舊那麼不緊不慢，像是老一輩那些頗有涵養的老學究，慢慢品著面前的茶水，「雙十一去買說不定還能打折呢。」
宋落金看着周摶一臉認真的樣子，似乎還真信了：「您說真的？」
「當然是假的。」周摶哈哈一笑。
「.」宋落金沉默了。
其實在宋落金成為這家公司的「老闆」之後，他與周摶打的交道屈指可數，除了這次見面之外，也就只有幾年前碰巧見過周摶一次。
每一次看見周摶，宋落金心裏都是一樣的害怕。
他完全想像不出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竟然會是傳說里那個人屠.那一場戰爭之中他應該是殺人最多的異人了.用殺人如麻來形容他都有些不夠吧！？
就在宋落金心中萬分忐忑時，周摶突然開口，說話依舊是輕聲細語，讓人聽着不會有一點壓力。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你會是他們的人，而且我也讓人調查過你們的底細，確實都很乾凈」周摶輕輕撫摸着手裏的茶杯，似乎對於這個瓷色溫潤的杯子很是喜愛，說話時目光也一直放在杯子上，「其實我到現在也沒找到證據。」
「？？？」
宋落金愣住了，他根本就想不到周摶會這麼說。
沒證據？？
沒證據你來找我幹什麼？？
想到這些，宋落金感覺腰板又硬了起來，說話都有了幾分底氣。
「周局長，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宋落金強裝鎮定地看着周摶，語氣里透著半分裝出來的怒意，「這次的事我承認是我們公司的失誤，但是.你這樣上門來找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說着，宋落金指了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就算你們是守秘局的人，也不能這樣不講道理吧？」
周摶深深地看了宋落金一眼，笑容不減地問道：「你想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宋落金點點頭。
「我來殺人。」
周摶說道，輕輕轉動着手腕上的暗金鐲子。
「準確的說，是來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