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誘發......或許是意外

「攻擊「世界落幕」的同時無差別攻擊了我們的艦隊與士兵？！」

「有無溝通交流，或者對我們表示出的溝通願望與交流請求有所回應？」

「突然出現，無法回應，直接攻擊？！」

「這不可接受！！」

近乎透明的天球之中，無數意識投影和現實模型如同崩潰一般排山倒海的湧出來，而新的窗口只要出現，在一瞬間就會被新的窗口瞬間刷新。磅礴的信息雨在砸下來之前，會被與自己同源的存在阻擋——那是一大串幾乎永遠置頂的直接信息投射窗口，它們顯示出的內容，足以統合這個已經被大規模改造過的宇宙內部閃爍而出的所有信息。

那是一串串使用比自己的皮膚和血液更加鮮紅的文字寫出的，還在不斷跳動的報告敲擊著所有眼眸的瞳仁，更敲擊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未知的文明首次出現次級接觸，在彼此連敵意都沒有表現出來的情況下，甚至在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接觸的情況下，自己的艦隊在距離「世界落幕」的邊緣還有數個虛空單位時便被來自無法看清的虛空火力擊毀——！！

「的確，這是為我們的文明法則，以及我們的外層接觸條例中不可兼容的事件。但是，虛空中也有許多現象，表明著可能有比我們更加高級的文明存在，這其中的差距，甚至可能比我們相對於我們觀察的文明之間的差距還要巨大。這的確處於理論之中，但是我們不清楚這次攻擊的源頭，它的模式與強度我們無法量化。但是，現有的捕捉痕迹以及雙方的研究資料表明......最高學術術士與所有的首席規則工作者都表示我們捕捉到的攻擊超越現有理解。」

「那些莫名攻擊和位置秩序場，很有可能來自要比我們更加高明，甚至可能高明很多的文明。」

「無論如何，請謹慎行事。我們或許並未經歷過太多的挫折與失敗，但是那些曾經與我們一樣的孩子們……」

「他們給予了我們很多的事例與很多的經驗教訓，幾億年來，沒有智慧生命到達能與我們合作的層次，而這意味着，他們經歷了幾乎無數種失敗，也最終沒能成功。」

「責任區間已經劃定，請按序執行命令，祝大家好運。」文明的核心，那個曾經遍佈群星的世界，現在已經被大大壓縮，星空被盡數刪除，空間方向被刪減至兩個並且進行了徹底的閉合，以保證來自其他世界的所有信息都能均勻地融入控制核心並被內部的中樞機構接納處理。

那些偉大的戰艦，如同一顆顆曾經最明亮最耀眼的行星。印象中，自己最早是使用一種名為「光環」的造物來提高使用星星的能量的效率的......不知不覺中，星環最原始的功能剛一出現時的確驚艷四方，但是它最原本的功能退場的速度......現在想來也令人驚訝。但是，星環結構本身確實一類可以被利用於各個方向、執行各種命令的相對理想結構。這一類結構被傳承下來，並且被賦予各種不同的使命，直到現在。

向虛空開進的、來自於許多宇宙星海深處的恆星開始加速。

如果說這樣的場景直接被那些還需要依託岩石和等離子的生命觀測到，或許後果會很可怕，或許會有很多文明死去，或許也會有很多文明失去前進的可能......

最早解決這一問題的做法，是將戰艦釋放出的光芒藏入紅藍移整體現象里，能夠被那些不同的參考系觀察到的「光芒」之中。隨着技術的進步，與其他可能表現類似但基礎邏輯結構卻完全不同的其他世界被不斷發現記錄之後，許多更高明的做法開始出現，但是這種「隱入」的方法好像一直比其他更高明的手段......更加受到歡迎？

有一種說法，說這樣的行為符合探知可逆原則，這樣的做法最終可以以最小的影響辦成最大的事情......誰知道呢？記憶中，有很多事件並不符合效率最大原則，甚至很多事件直接看來並不符合邏輯。比如現在，自己一直在使用的人類軀體，比如還需要考慮的工程學，以及那些文明——他們的確擁有很多的可能與無限的創造性，但是對他們進行適當的改造以及介入，掌握足夠高明的方式或者給予適當的誘導，應該能使得更多的文明步入太空甚至走向虛空，但是......

很多這樣可以更高效的行動都沒有最終實施，只是作為一條又一條後備規則與緊急預演方案，被寫進了文明那直觀結構異常簡單的大憲之中。文明在廣闊的明面上執行的，仍然是許多相當古老的規則，儘管它們被數次訂正甚至修改以適應環境，但是維護它們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已經有些奇怪。

就好像只是為了紀念某些已經被遺忘的事件，或者恪守自己內心某些早已忘記來源的原則一樣......自己或許不夠老，即使可能足夠，許多人進行過至少一次的靈魂融合重組之後，也會有一些來自他人的記憶，自己也會遺忘大部分記憶，據說，這也是主核世界給出的，某種可以有效降低個體壓力的可行方案......

當恆星戰艦啟動資訊護盾，開啟全向存在性表徵之後，只要稍加協調，它們的紅移或者藍移就能直接在整片星空之中任何觀察者的眼裏保持統一。而一旦超越世界內部的最大信息傳播速度之後，這些戰艦將會在所有還沒有達到能夠離開世界這一技術水平的文明，或者是智慧的眼中不可見。

所有的秘密在那之後都會永遠偏離當前的常規世界層的現實，而脫離世界時需要用到的世界頻率跨越設備，則往往被安置於星系中央黑洞、巨引源、大聚合中心和世界斥力核等等會帶有明顯扭曲與遮蓋周圍效應的天體內部或者直接替換對應的天體，由跨越設備本身接替其一切功能。

一切都如常進行，但是默卡的內心並不平靜。

據說，星空在不斷的蠕動和閃爍。

那並非由於觀察不當而鬧出的笑話。

群星的確經常發生結構變化。在龐大的渾天球面上，它們或許僅僅只是微微的移動了一點，但是如果對應於太空本身，那將跨越遙遠的天文距離——那理論上是不被法則容許的。並且即使是最簡單的想像也不難發現，那樣不斷蠕動、不斷閃爍明滅的星河，其穩定性遠遠差於依照固定規則運作的結構，但是理論上，那穩定的低活躍結構，卻反而是稀罕的......哪怕是記憶中的、已經步入黑暗期的宇宙，好像其內部的黑暗中，都在翻湧著看不見的濁浪，散發着隱晦但怨毒的惡意。

同「世界落幕」現象的誘發因素一樣令人作嘔。

許多個世界、許多條星河、許多明亮的吸積盤中爆發出幾束短暫而明亮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居於核心之中的宇宙漏斗又捕捉到了某些運動規則詭異的流浪質量一樣——在天文學的範圍內，這樣的現象這相當常見。

......

「注意，已經發現對應實體，除存在性感知外其他高級探測方式均失效，目標沒有釋放出任何回應，進一步嘗試接近目標。」

「命令艦隊使用明碼通訊，通訊內容為部分艦隊本次行動末段航行日誌，並逐步載入部分行為—邏輯對應信息模組，必要時組裝「伊里塔」系統，平交流大規模轉移可能性預備......」

「它們的行動在進一步擴大，目前來看，它們似乎擁有強度極高的基礎增殖能力，並且它們的技術相當高明——倘若現在直接爆發衝突不利於我們，更進一步觀察......」

「階段性信息模型披露與交流嘗試無回應，沒有攔截到有價值的交流信息......」

星核深處，所有的外圍設備與結構全部隱去，廣闊的交互界面將所有人的表層感知與不斷變化的世界連在了一起。

基礎的現實表徵，顯示著那支不明隊伍的一部分基礎屬性：

那些超凡資訊的直觀表述，其形制類似於部分宇宙之中的主序星拋灑出的等離子膠體。

護盾結構似乎沒有明顯的壓制和遮罩——艦隊結構有一部分隱約可見，其中有一部分戰艦的顏色與同種超凡資訊接近，呈現為金色，似乎存在部分數量較小的更高級單位。

「它們在不斷攻擊「世界落幕」的邊緣，而攻擊行動目前看來，可認為它們具有成熟的對此類結構進行攻擊或者拆解的行為模式。」

「可以確認，它們使用的超凡資訊頻率異常高，遠高於我們能夠駕馭的最高頻率。或許，這可以解釋為什麼它們除了存在性表徵之外其他波段的觀察和探測全部顯現出巨大感知陰影。」

「落幕結構正在減小，其自我維持能力已經低於破壞速度，虛空倒灌現象開始引發連鎖崩潰。」

「秩序場消失，跳躍範圍巨大，甚高頻雷達沒有捕捉到陰影。」

「……如此說來，它們的一切可能遠遠高與我們，並且，它們還具有非常強大的增殖能力它們的活性很強但卻……拒絕與我們交流。」

這一次，無功而返。

或許……那會是個威脅。

必要時，需要做好高強度戰爭的一切對應準備。

「世界落幕事件目前看來呈現出周期現象，只能先如此認為，這符合我們目前的觀察結果。」

「儘可能派遣隊伍，一方面不放棄進行溝通與交流的嘗試，同時也要注意——不能放縱那些傢伙攻擊我們的國民，我們的疆土以及生活於我們治下的所有文明！」

「是！！」

……

「難以想像，這些艦船居然不給出任何的回應，我們甚至嘗試過使用高頻雷達進行威脅性照射，它們都完全沒有反應……它們到底是在以一種如何的方式運作？」星環之上，秩序場中閃爍著點點光影，其中顯示的，是本該被虛空阻擋的、自己的「觀察對象」實時的場景。

「它們……看起來就好像是某種理論化的高效結合體一樣，但是如此行動，並且緊鄰我們的邊界疆土甚至數次……但是它們卻可以被認為是在幫忙，並且我們與他們的確具有很大的差距，這其中……」

「等等，回應……有回應！」

「確認污染性結構與危險畸變結構是否存在！篩撿過濾完成後立刻轉接！」長久的單調行動帶來的麻木與心底不知從何來的惱怒一瞬間被吹散。而在這一瞬間里，原本表明著「實景」的連接投影也迅速轉換出了他們長久以來一直在等待的交流信息。

「接受小組已經完成篩撿，開始檢測。內容總量很大，但是分段之間相似性非常高……」

「文字體系與可能邏輯體系完全不同，此類文字表意程度更高，並且可能具有多重表意能力……」

「部分欄位匹配完成，這可能是航行日誌——格式非常統一，記錄內容類似，跨度……」

「等等，它們到底記錄了多少內容？！它們到底是陷入了無限重複的邏輯漏洞進而導致了行動也出現問題，還是說它們真的……」

「難以想像。」

「世界之核傳來警報——在我們附近的一個領土世界出現世界落幕誘發因素，目前尚處於可控狀態，世界之核命令我們分出一部分力量前去——」

一瞬間，刺痛意識的報警忽然在艦隊的每一處炸開，活動的人影幾乎一瞬間僵在了原地——

那塊秩序場，那些有很大可能幾乎就是在由一群沒有靈魂的工造生命駕駛的戰艦集群中出現了一股分流，而分裂出來的小團體幾乎在一瞬間便繞過了整支艦隊的掃描與戒備——在警報爆發出來時，它們已經衝進了那個宇宙！！

「這是很強大的敵意反饋！由最高戰備狀態進入全面戰爭狀態！所有大術士做好戰爭準備！立刻！」能做出反應的最短時間裏，默卡的命令迅速傳遍了所有的戰艦與所有的人。

「攻擊！」

已經忍無可忍，無論是感性，還是堅固的邏輯，都表明戰火必須點燃。

已經只剩下一片虛空噪波的探測器中，記錄者那個原本還能完好如初的世界最後的景象：在被衝破世界屏障之後，那支金色艦隊本身帶來的光芒似乎一瞬間便照亮了整個宇宙，全無任何遮蓋或者收斂。宇宙瞬間顫抖起來，而受到不穩定擾動的正圓形黑暗大門幾乎是瞬間爆發，黑紅色二向花紋和某種看不見的死亡氣息幾乎在一瞬間就沾染並摧毀了數個銀河——

在那之後，世界的基礎控制設施和跳躍設施就已全部離線。同時不知為何……原本連續的編號之間居然出現了「不存在」的空缺之處——缺了什麼？！

無論以後，它們的行動究竟如何，都可以確認，那個宇宙，還有宇宙內的一切都完了，被徹底引爆的「誘因」及時被強行平定下去，那個宇宙里所有的文明恐怕也根本堅持不住！！

幽藍色的信息洪流，星環上噴吐出的無數光點以及穿梭於光點之間，身形如同彗星般的大術士戰團釋放出的陣地法術和軍團級意志攻擊法術全部砸向那無數次挑戰文明底線之後不被歡迎的入侵者。

……

「奇怪，從這一段時刻起，雷達系統的響應速度和工作就總是出現異常。」

相比於廣闊的雷達結構，這個小小的檢測終端站所佔據的圓頂實在是太過微小，不過，這裏不僅僅是雷達系統「腦」的所在，更是這裏唯有的、存在靈魂的地方。

「所有的系統都沒有異常，沒有檢測到故障性質的回饋，現實秩序也是穩定的……」稍微的沉默之後，是一小串抱怨，以及一陣輕微的「嘶嘶」聲。

「把那堆蟲子觸手收起來——這可已經夠窄的了。」本打算說一點更尖酸的話語，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這是一份危險且無聊的苦差事……這些龐大的雷達遍佈文明的邊界，它們一方面作為「復興」的象徵存在，另一方面，現在的它們已經被全部用於收集虛空不明艦隊的可能信息。

「如果僅僅是飛船或者艦隊，甚至還能被我們部分理解，那或許……」

「不，不要忘記古老經驗，如果那被囚犯交代的「太陽」真的可以類比曾經的巨柱，那麼現在的我們毫無勝算。」

「這並不是什麼好笑的笑話。」

「現在是工作時間，說實話我並不覺得你用如此的態度來回應我是理智安全的——它們說是囚犯，實際上我們從來都沒有能力處置它們，是它們自己選擇了自我毀滅。」眼底，一絲蘊含着不安的微光劃過，「威斯利，我還有一個更不可笑的笑話——就在不久之前，聯合文明已經確認，虛空中的無限跳躍引擎實驗的失聯邊界被畫出來了——那是一個很明顯的、帶有智慧加工痕迹的區間。」

「呵——那這還真的不是什麼好笑的笑話……所有設備調試已經完成，冗餘已經全部投入使用，這一次……應該沒有任何死機的理由了。」

「準備熱啟動……？！」

在雷達系統重啟的一瞬間，無形的怪異感覺掃過了自己內心的每一處結構。

而幾人從驚愕和恐懼中拼力掙扎出自己的心智和靈魂時，它們不約而同的發現，在雷達掃描系統的終端里，呈現出了具有明顯異常，但卻沒有引發任何危機報告與回饋的波形——

以原有參考係為基準，虛空整體結構發生閃爍！！

文明根本沒有在虛空裏——長久以來，文明一直處在一個虛空場里！一個無限相似於過往災難描述中的虛空場里！！

一切的行動……不過是用了一百億年從一個怪圈跳入另一個怪圈……

「救……救命……怪物——瘋子！瘋子們！是哪些瘋子們！！！都一樣……都一樣——！！它們……它們回……」

精神與理智，先於任何存在……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