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警告

第九十八章:警告

本還算平靜的九州一夜之間忽轉風雲,本通過竹輕羽與九州建立聯繫的玉官赫忽吃了竹冕的閉門羹,玉官赫為此惱羞成怒卻只得隱忍不發。本占的先利的武原忽轉下風,玉官赫失去了機會,轉而擔憂九州與東宮達成同盟,那般他便是左右周旋難以招架。

聽着東譽告訴她的消息,若舞心底略為一緊,竹冕是四大世家資歷最深最有威望的人,平日坐鎮九州主導之人便是他,對於竹冕突舉看來是受鳳翊之意,那先前與玉官赫交集難道是竹冕個人之為?

「如今你是何打算?」

東譽微微轉首,目光泛冷:「玉官赫數次欲借外力摧毀東宮,這一次無論九州是何抉擇,我與玉官赫終有一較」

只覺心停跳一拍,看來是她低估了東宮近幾年的實力,休養生息之後便是全力一發,何況已太平了近三年。江湖又將掀起腥風血雨,不可避免,她又豈會不受波及。

若終有隕落,她自不願是東譽。

長長的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雖人聲鼎沸耳畔的笛聲隱約可聞。拾起路攤上小玩意的手微微停頓,若舞看向不遠處的一座茶園,目光虛幻。若舞走進茶園,未有人前來阻攔,笛聲變得清晰。茶園落於鬧市,卻絲毫不聞喧鬧聲,穿過一排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玉面文氣的俊臉。

笛聲戛然而止,清細的嗓音:「你好,好久不見」

若舞看向秦無衣,眉頭一挑,一絲調侃:「看你文文弱弱一身書生之氣,未想還是個難得的高手,上次意猶未盡不如再比劃比劃?」

秦無衣微微一愣,這模樣倒與上次見面大相徑庭,秦無衣轉而一笑:「實在慚愧,我非姑娘對手,再比劃也不過自討笑話」秦無衣拾起石桌上的茶壺倒入茶杯:「這是茶園的新茶,不妨嘗嘗」

面對邀請,若舞上前幾步接過秦無衣遞來的茶杯,清香撲鼻,清容展顏:「雖不比傾泠龍湖,可唯這茉莉花茶深得我心」

「傾泠龍湖人間臻品,又過高冷,與這茉莉花茶自天差地別」秦無衣微微揚首,波瀾不驚之下別有一番用意。

若舞輕笑出聲,把玩手中的茶杯:「隱世數載,對這人情世故倒愚鈍不少,不知公子是何深意」

「姑娘豁達通透之心,我等也無須藏掖,今日相邀自將話說清道明,以免日後不必要的衝突」

若舞眼眸一抬,不急不緩的轉首看向來人,不由眼前一亮,好個艷麗風華的女子。有閱世的洞悉,亦有身為主事的沉穩,自也有商人的頭腦。而她身後的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平平,卻氣質非凡,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吸引力,令人忍不住駐目。她見過這世上最優秀的男男女女,今日這一對自也是最優秀之一。

「若舞一介飄遊散人,不知何處需勞你們親自相來」

左秀秀款款而坐,目光灼灼,自發雷厲:「姑娘隨風灑意,我也無須左右言它了。大宰向來惘聞俗事,一時不知往事曲直或惑其中,我等做屬下的自該在當時為他清除對他不利的一切所在,若舞姑娘可否覺得在理」左秀秀說話直入利害,不拖泥帶水,可以看出平日行事的強勢之風。

「主事為主鞠躬盡瘁,我也曾為人屬下,自當感同身受,只是不知你說的往事曲直是指?」餘光掃向秦無衣,平靜的面容之下看不出任何訊息。

從左秀秀進入茶園后,這裏氣息瞬變,園中高手眾多,凝聚的內力猶如一張鐵籠籠罩着整個茶園。顯然這是左秀秀有意為之,是給她警告還是下馬威?

「江湖上對雅苑好奇之人不勝枚舉,大宰見過的何止一二,可他卻留下了姑娘。近日風波,在大宰眼中即使天翻地覆又如何,他卻接連下令封閉九州與武原斷卻往來,他是為保姑娘無後顧之憂,成全之意。」左秀秀目光平視,想看看若舞作何反應,可那張美奐的臉上波瀾不驚,她灑立園中從容不迫,仿若未聞一般帶着一絲冷漠與不可侵犯的孤立,縝密的難尋破綻。「九州本自力更生,望月東宮與武原要如何爭與九州何干,可若是有心人從中作梗利用大宰,我們便不會善罷甘休」

若舞眉梢一沉,目中銳利:「我無心與九州交惡,可若有人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存心為難我多做解釋亦是枉然。再則,你們大宰何許人也想必你們更清楚不過,你們認為他是一個可以隨意被人利用的人?是你們另看了我還是小瞧了自己的大宰」

左秀秀氣不善毫不避諱道:「自不敢小瞧姑娘,想當年沙域的上行大人又是何許人也,不也淪為姑娘利用之人,至於落得何等下場還需言明嗎?」

若舞面色不悅,銳利的目中似箭「你以為有你丈夫相護,我便奈何不了你嗎?」

見若舞抬步上前,秦無衣忙立身上前:「姑娘不必動怒,秀秀心直口快無心傷人,若大打出手不過兩敗俱傷罷了,不值得」

若舞冷屑一聲,看向左秀秀身後的嚴陣以待之人:「慕容粵本決世不爭,卻叛師門入紅塵,所習的罡派內力所向霹靂,不巧這兩年正習水系之法,不知水系的內力能否抵擋得住你的地罡之術」

聽若舞之言,慕容粵眼中訝異一閃而過,天地自然皆有其相剋所在,自也沒有什麼無敵的武功,比的不過造詣高低。

「你有多大本事我沒有興趣知道,不過今日你若能為所欲為的走出茶園,我便再擔不起左家主事之職,九州非你庇護之所,不信大可一試」左秀秀眉目凌然,強勢中一股霸氣,讓人不可小覷。

「呵呵」若舞輕飄飄的笑出聲,肆意中毫無忌憚:「你是個強勢卻不跋扈的女人,可你今日之言與我毫無意義,我亦無心解釋」若舞冷眼一掃:「你想怎樣我都等着你,何懼?」

左秀秀面色一沉:「聽你的話東宮是想與九州交惡之意」

「九州與東宮的事,你做不了主。旦若九州欲行小人之徑,外人也奈何不了」

「你」左秀秀怒立而起。

「讓她走吧」秦無衣忙出聲,現場的氛圍彷彿下一刻便要大打出手,一個強勢一個卻不畏強勢,誰都不是弱的一方。

左秀秀看向秦無衣,不甘下也不敢貿然,只得揮袖作罷:「你走吧,但請記住我的話,九州不是沙域任其利用殆盡卻自甘承受,若有人傷了大宰,九州會傾盡全力讓其付出代價」

袖中的素手緊握,左秀秀一而再提起沙域戳人痛處,若舞極力隱忍,若非今日世態她真要大鬧此處,一解憤懣。

看着白影沒入竹林,左秀秀重哼一聲:「聞名不如見面,不愧是殺人無度的東宮大小姐」

「她自非尋常之人,狠可覆滅百毒門義甘赴岐幽山,無情卻多情,為她傾心的人可都是人中龍鳳,但願大宰……」秦無衣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若到那時,即便是大宰怪罪我也會殺了她」左秀秀的話很輕很慢,卻令人背脊一涼。

從今日之事可以看出,九州的人際關係並沒有若舞想的那麼簡單。她再次好奇鳳翊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除了如東譽所說善惡難分,他還有何高明之處,以致能讓左秀秀秦無衣如此忠心耿耿。

想起方才左秀秀的話,若舞瞬覺得心煩意亂,她非利用之心,只是不想九州插手武原東宮之間。對於鳳翊她心存忌憚,也多少了解鳳翊的心性,自己絕非鳳翊的『共賞當前下』之人,這一切不過是左秀秀他們護主心切隨意揣測出來的罷了。

「看你眉頭不展,可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東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若舞一驚忙立身而起,一張大手優雅伸出覆在若舞頭頂,以防被她撞個正著。

若舞尷尬一笑:「沒什麼,覓兒呢?」

冷眸含溫,修身玉樹:「有風無耶在旁,無須擔心」

若舞點頭:「她無事便去城裏閑逛,想必是想或許能碰上竹輕羽,即使不說話至少能看一眼便好」

「情竇初開的小孩,可惜」

聽東譽似有嘆息,若舞心中一緊:「可惜什麼?」

「竹冕是不會讓一個山野丫頭當自己的兒媳,九州也不適合她,他們不過是一對苦命鴛鴦難成正果」東譽睨看若舞一眼,俊朗的臉上終不再如冰山寒冷徹人。

「罷了,她該有自己的人生,即使是痛也是難以避免的經歷,我亦不該從中干涉」

「難得你是一個開明的姐姐」

「師父可曾聽說過御風訣?」近日因九州之事,倒讓她忘了御風訣之事,從上次之後蘇引便也沒有了消息。

「這便是你一籌莫展的原因?」東譽從未多問,以他之智也猜到了八九分「與其追溯過往漫長的查詢,倒不如先問一個人來的快些」

「誰?」

「木雲挽」

知天下之事,曉八方人脈,通技藝百種,懂生活五常的木雲挽。

將信送出幾日,未想蘇引便來了九州。

「流連煙花之地三日,當真不負風流之名」

面對若舞的冷眼熱諷,蘇引置若未聞,面上得意鳳眼熠熠:「你是女人自不懂其中奇妙,可惜,像楮言那樣的男人也不懂」

若舞搖頭:「可還記得我說過的話,戲弄感情的人,早晚有一天必被愛情玩弄」

蘇引眼神停頓片刻,轉而莞爾:「無妨,無妨」

「蘇引,在你心裏最重要的是愛情還是友情,若二者必有一斷,你會作何抉擇?」不知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連她自己也答不出來。

本以為蘇引會說『不會有那麼一天』卻道:「到時便知道了」

若舞噤語,這算什麼回答。

「你的信我收到了,楮言正好離木雲閣不遠,他代辦你該是放心了」蘇引話鋒一轉,玉扇開開合合。

「楮言會來九州?」

「或許吧,怎麼,想他了?」

看着戲弄的桃花眼,若舞忽看的出神:「武原與東宮恐終有一戰,私我們是朋友公我們便是敵人,各為其主不用顧忌,日後也少見面吧」

戲弄的眼神忽的平靜如水,蘇引走近若舞:「你還是抉擇了,也罷,這也是意料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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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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