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使者方至軍中亂

第97章 使者方至軍中亂

就在陳佑在這裏忙着的時候,百多裏外的涪陵城內,盧子龍迎來了長沙府的皇使。

同皇使一齊來到涪陵城的,還有一個體形修長、容貌俊美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之前一直待在彭水縣城的柳州刺史馬如風。

前次那個張德范同盧子龍鬧了一番之後,便被馬如風尋了個借口調回黔州。自此以後,馬如風麾下眾人就一直窩在黔州,抵擋周、蜀二國的任務交給盧子龍一人。

故而此時見到馬如風隨皇使一同前來,盧子龍心中咯噔一聲,來者不善啊!

心中百轉千回,臉上還是露出親熱而不失禮節的笑容拱手道:「大官此來可是官家有旨?」

這來傳旨的宦官也是回禮道:「好叫盧節使知曉,某家正是奉了官家旨意來此,有敕命帶與節使。」

盧子龍點點頭:「既是如此,大官便隨我至堂中。」

來到堂中,盧子龍剛要拜下,卻被那宦官攔住了:「節使站着領旨便可。」

盧子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應下,微微躬身站在原處。

那宦官站定,展開聖旨抑揚頓挫地誦讀起來。

大意卻是召盧子龍回京,入蜀大軍由馬如風統率。

怪不得他馬如風今天會來!

聽着敕命,盧子龍心漸漸下沉,腰彎地更深了。

待宦官誦讀完畢,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雙手虛捧,苦澀答道:「臣,領旨。」

那宦官將聖旨卷好放到盧子龍手上,看着他的臉色笑道:「官家可是念叨節使許久了,節使當速速收拾,早日隨某家回去才是。」

這卻是安撫之言,當不得真。

盧子龍自然也是知曉,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大官稍待,某自收拾一番便隨大官動身。」

見盧子龍如此乖順,宦官總算放下心來。

這時,一直未曾出聲的馬如風輕笑道:「盧節使、方大官何必如此急切,用了午飯再走也不遲。」

這是已經把自己當成此處主人了。

那宦官自然是笑着附和,而盧子龍卻是神色莫明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道:「正可召集眾將宣佈換將之事。」

沈軍臨陣換將,這等大事剛一宣佈,就從不同的渠道送到周、蜀二國。

且臨江縣收到的好消息還不止這一件,自京中傳來的消息:樞密副使史肇慶已攻陷漢中,出兵金牛、米倉兩道,劍指蜀中。

陳佑等人商議分析之後,皆是認為蜀國撐不過元日。當下傳令各軍,整軍備戰。

然而,蜀國可不會坐以待斃。

除了派出使者經趙元昌處求和之外,另有一撥使者抵達漢中南鄭城內。

周軍主帥史肇慶協同幾位都指揮使一同見這蜀使。

這使者非是國使,因而只是穿了普通的衣裳。

此人三十來歲,一派溫文爾雅之相,在兩排軍士注視之下步入大堂,淡然行禮道:「蜀中書舍人范修禮,見過池公。」

中書舍人,天子近臣。

而他對史肇慶的稱呼也很有意思,不稱「相公」而稱「池公」。

坐在主位的史肇慶眸光一閃,爽朗笑道:「范舍人何必多禮。不知舍人此來為何?」

卻見范修禮輕輕一笑,轉頭掃了一圈堂內眾人,之後嘴角噙著笑容看着史肇慶。

這意思很明顯了,希望能屏退眾人密談。

只是,見到他如此做派,史肇慶卻是心中不耐。

無它,范修禮做得如此明顯,若史肇慶真的如他所願屏退眾人,立馬就有人要上奏彈劾了!

如此亂世能到如此高位,固然要能打仗、打勝仗,但心機也是必不可少。

史肇慶自然是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故而話語間已經帶了些不喜:「范舍人有話直說便是,何必做這等腌臢之事?」

這就是直接罵他行事下作了。

聽了這話,范修禮卻也不惱,只是滿臉笑容地拱手道:「既然池公如此磊落,某也就直說了。」

說着,他收斂笑容,看着史肇慶的雙眼,緩緩道:「我蜀國皇帝陛下着某來問池公,公今據漢中,欲為漢中王乎?」

此話一出,如晴天霹靂,堂內空氣彷彿凝滯住了。

不待史肇慶反應過來,就有一都指揮使拍案而起:「爾等措大,豈敢作此胡話,離間我大周重臣!」

聽得此言,又有另一都指揮使反應過來,朝史肇慶道:「相公,還請誅殺此賊!」

史肇慶彷彿才回過神來,沉聲道:「《春秋左氏傳》有云:兵交,使在其間可也。周乃大國,豈可誅殺他國使臣?」

一開始拍案的那都指揮使聽到他這麼說,不由站起身來厲聲喝道:「相公欲反邪?」

史肇慶一驚,也連忙站起身來,朝汴京方向拱手道:「吾之忠心,日月可鑒!田都指莫要憑空污我清白!」

偏偏此時,一直含笑站在堂中的范修禮開口道:「官家欲冊池公為王,贈兵甲糧草助公守御漢中。」

這話一說出口,史肇慶臉色再變,連忙喝道:「休得胡鳥說!來人!將此腌臢措大押入牢中!」

立馬就有那侍立在門口的軍士上前扣住范修禮。

他卻是不慌不忙,被帶出去前猶自高聲道:「池公仔細思量罷!」

只是范修禮雖被帶走,這堂中也不得安穩。

有那忠心之士厲聲詰問,也有那叵測之人噤聲旁觀。

好在史肇慶及時拿出一代樞相的威嚴,這才讓堂內安靜下來。

他沉着臉掃視一圈,直看得所有人收斂氣焰,縮起腦袋不敢對視,這才開口道:「如今我等已據漢中,業已入蜀。只是一介敗犬之言,便讓你等心亂了?」

眾人皆是垂首不言。

他又喝問道:「還是說,在你等眼中,某就是那等背主之人?」

說着,他看向那田都指:「若是田都指有心,某自退位讓賢便是!」

這話說得那田都指面紅耳赤,訥訥好一會兒才拱手道:「相公言重了。某隻是一時激憤之下出言無狀,還望相公恕罪。」

見他服軟,史肇慶這才點點頭,語重心長道:「吾亦知諸君皆是忠心之士,既如此,更當不為讒言所惑,勠力同心才是!」

「相公所言甚是!」一眾人等皆是抱拳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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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盜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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