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俗話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但這句話與崇川城而言完全不符。十年前碧海閣發生的那場大戰，並未禍及崇川城，當然這一切，皆因城主府存在的緣故，即便是羅生堂，都不敢招惹他分毫。

夜如墨潑，皎潔的月光給崇川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面紗，兩畔酒樓飯館都已打烊。秦小川獨自行走在寂靜的大街上，月光將其身影拉的長長，每踏出一步，身子便鬼魅的前行丈許。

不多會兒的功夫，便是穿越大街小巷，來到了隱藏在繁華鬧市后的蕭條古街。整個崇川城，唯有這裏還開着店門，裏面燈火明亮。

與其說這裏尚未打烊，倒不如說這裏的店家夜不閉戶。街道兩側，已是換了多家，南宮燕的那家店鋪更是破落，牌匾落在地上佈滿灰塵，他早已是多年未回。

秦小川緩緩走至牌匾前，將其撿起，吹掉上面的灰塵，望着這大大的「陣」字，當初若非自己替南宮燕撿起了牌匾，也不會有後來的鍛造神劍。

當初神劍鑄成，他說進入城主府避禍，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

再望向一側穆老頭所在的酒館，當初穆老頭為了自己，才來到崇川，如今天下昏亂，這酒館也是荒廢多年，他從未再來過。

只是今日秦小川前來崇川，並非是為了睹物思人，而是要見一見藏身於此的十二天罡！

商道最裏面的那家鋪子，鮮少有開門的時候，這裏便是十二天罡藏身之所。站在門口，秦小川略作猶豫，最終還是叩響了大門。

這家店鋪一向是由花衣夢打理，如此深夜來人，亦是讓她警惕。只是在其打開房門，望見秦小川的面容時，登時嚇得後退兩步，大驚失色。

她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秦小川，仔細打量一番，顫顫道：「你....你竟然....還活着？」

秦小川點了點頭，拱手道：「衣夢姑娘，幾位兄台可在？」

傳聞秦小川已死，如今他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花衣夢心情久久難以平復，木訥的點了點頭。不過旋即她的眼中便是露出一抹凝重，沉聲道：「秦公子，哥哥他們早就對你的身份起了疑心，你要好生應對。」

秦小川聞言，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院子裏面。當初用計收服十二天罡，事態緊急，容不得他們多想，所以才輕易得逞。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多少還是會發現些痕迹。

花衣夢收起心中的震驚，在前引著秦小川進入院子。不進客廳，反而朝東北角走去。望見秦小川一臉疑惑，花衣夢輕聲一笑，「此處連通小須彌境，是玄機上人贈送之物。」

小須彌境！

秦小川眼中登時驚訝，小須彌境乃是空間靈寶，世間罕有，沒想到掌教手中便有一道，將其贈送給十二天罡。也就是說，十二天罡藏身於人間之外，難怪羅生堂碧海閣都尋不到他們的蹤跡。

只見花衣夢手掌按在牆壁之上，一股股波動自其掌心彌散而出，整座牆壁頓時蠕動起來，轉眼之間便形成了一空間通道。

「進去吧。」

花衣夢率先走入，秦小川緊隨其後，待他們二人皆進入后，秘密通道徐徐消散，化作堅硬的牆壁。

沒踏出幾步，秦小川眼前光線陡然明亮，一座巨大山巒驟然顯現在眼前！山巔高聳入雲，雲霧繚繞，透著一股仙氣。山中靈草藥香濃郁，景色宜人。

秦小川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念想，難不成掌教是想用這靜謐的環境，打消十二天罡的焦躁之心？

正當他猜疑之時，小須彌境內，一道渾厚氣息驟然將秦小川鎖定，而後便聽空中傳來威嚴怒喝之聲：「你小子，害得我們好苦，竟敢冒充少主的身份！」

秦小川面色微沉，聽這聲音，定然是公孫雲龍無疑，十年不見，他的修為又有長進，竟然已經達到了合體境後期，恐怖如斯！

那道魁梧身影，驟然從山腰飛掠而出，雙手握著金槍，懸立秦小川前方，眼中寒光閃爍。

反觀秦小川，臉上卻是露出一抹微笑，遙遙拱手道：「公孫大哥，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哈哈哈哈，秦小川，你害我等與赤血宗反目成仇，與羅生堂大打出手，而你，只不過是個冒牌貨，根本你不是什麼少主，今日，我便要將你碎屍萬段！」

公孫雲龍話落，手中雙槍猛然劈下，兩道金光如狂龍出海，勢不可擋！

花衣夢見狀，登時嚇得花容失色，驚呼道：「大哥不可！」

秦小川面色微凜，雖說他實力超強，但還奈何不得自己。正當他掌中仙劍呼之欲出之時，山中又是三道身影疾飛而來，其中一道落在公孫雲龍身側，另外兩道則是飛抵秦小川身前，掌中運轉靈力，將公孫雲龍的招式擋住。

「大哥，斷不可如此莽撞！」

秦小川仔細一看，原來出手之人是燕長空與吳多智，在擋下這招之後，吳多智又是走上前去，沉聲道：「大哥，斷不可如此莽撞！」

「哼，這小子騙了我們這麼久，我恨不得立即將他斬殺！」

秦小川目光掃過他們四人，四人神色各不相同，公孫雲龍一臉怒氣，指定是對自己恨到了骨子裏；老三雖站在公孫雲龍身側，但神色並未如此憤怒，望着自己的眼神卻是極其忌憚；燕長空與吳多智，則是阻止了公孫雲龍的怒火，也就意味着，他們二人並沒有因為自己欺騙他們而感到不滿。

迅速分析清楚他們的心思，秦小川立即鬆了口氣，當即走上前一步，拱手道：「十年未見，諸位修為越發精進了。」

吳多智聞言，亦是轉過身來，目光掃過秦小川，透著一抹凝重，拱手回禮，「秦公子莫怪，十年未見，秦公子竟然突破了合體境，果真是天縱之才！」

此話一出，花衣夢與公孫雲龍皆是大驚，連忙望向秦小川。花衣夢修為不高，自然是看不出秦小川的修為；而公孫雲龍方纔則是氣昏了頭，並未留意他的修為。

十年的時間，從金丹修鍊至合體境，當真是恐怖！

「公孫大哥事出有因，此事都怪小川，是小川欺騙了諸位。」

秦小川一臉平靜的說出這話，在場五人神色大不相同。花衣夢自然知道秦小川根本不是少主，方才自己已經提醒了他，讓他小心應付，他怎還會全盤托出！

聽他承認，公孫雲龍眼中的怒火不減反增，仰頭狂笑兩聲，「好，你倒是條漢子，敢作敢當，那我也給你個痛快，出手吧，你若敗在我手中，我便一槍殺了你！」

面對暴怒的公孫雲龍，其身畔久久未開口的林豹輕聲道：「二哥，四弟，大哥即說要與他比試一番，我們怎能阻攔，以我之見，此事就按大哥說的辦。秦公子欺騙我們十年，不能就此翻過，能否活命，全看他的本事。」

林豹話並不多，如今卻開口支持公孫雲龍，燕長空二人相望一眼，有些難辦。

倒是秦小川，饒有興緻的望着林豹，這林豹不愧是統帥之才，雖然在吳多智面前隱不做聲，但實則有着自己的主意想法。他之所以贊同公孫雲龍與自己比試，實則是想探一探自己的虛實，是否值得他效命。

如此，他們四人心中是何想法，秦小川已經完全掌握清楚，只要自己贏了與公孫雲龍的這場比試，便意味着能夠將十二天罡真正收服！

「多謝二位好意，在下以為公孫大哥與林三哥所言極是，既然在下欺騙了諸位，願意接受公孫大哥的挑戰。不過....在下有一話說在前頭，我與公孫大哥都已是合體境，出手不凡，若稍有不慎，使得小須彌境動蕩，諸位切莫怪我。」

「小子，既然接受挑戰，又何必婆婆媽媽！只要是你能贏了我，就算是出手殺了我，他們也不會怪你分毫！」

公孫雲龍此話，便是答應的意思，秦小川聞言，嘴角微微一笑，雙瞳驟然銳利，腳掌一點，身子拔地而起！手中破空神劍湧現，銳利劍氣蕩漾四散。燕長空三人見秦小川突然出手，立即帶上花衣夢飛身後退。

二人氣息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引得須彌界微微動蕩，另外潛修的八人亦是趕緊飛出，落在吳多智等人身側。

這八人修為亦是頗高，最低練虛中期，十二天罡，簡直堪比影樓那般強悍！正因為這樣，秦小川才一定要將其徹底收服！

望着綿延青山，秦小川率先掐動靈力法訣，空中紅光匯聚，迅速凝聚成九嬰聖獸，於此同時，掌心一縷丹火湧入九嬰體內，熊熊火焰頓時灼燒起來。

公孫雲龍見狀，冷聲一笑，「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竟也想糊弄我，看槍！」

金色璀璨雙槍驟然掠過天際，僅僅只是一瞬，金槍驟然從九嬰體內穿過，飛至秦小川上空。

秦小川微微抬起眼帘，望着逼近的威壓，嘴角微微一揚，目光落在公孫雲龍身後的九嬰之上。只見其滿身遍佈裂紋，最終伴隨着一聲驚天之響，九嬰轟然炸裂，漫天火苗，傾灑而落。

待火苗落入青山密林之中，成星火燎原之勢，綿延青山頃刻間化作熊熊火海，火焰飄舞，天地俱赤！

下方觀看的眾人面色大駭，正欲出手相救，卻被林豹與吳多智一同攔下。二人相望一眼，眼角皆是湧現出一抹異色，秦小川的目的，他們已經猜出。

望着熊熊火海，秦小川心中甚是得意，如今自己毀了他們的小須彌境，即便是自己輸了，他們也必須現身於世，到時候奎靈沙域與羅生堂都難容下他們，投奔正道或是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

原本還要出手的公孫雲龍，身子戛然停在空中，驚駭的望着下方火海，耳畔又聽秦小川幽幽道：「公孫大哥可說過，這是我們二人的比試，旁人不得出手相助。」

公孫雲龍面頰一陣抽搐，沒想到秦小川膽敢毀了自己的藏身之地，當即心中怒氣更勝，手中槍虹快若奔雷的朝秦小川刺去。

望着逼近的槍尖，秦小川身子微微一顫，在槍虹穿過其身軀的同時，留下一道殘影，倏然消失不見。

這一槍沒有濺起鮮血，是在公孫雲龍意料之中，雖說他心中憤怒，但還是清楚秦小川敢以合體境初期的修為挑戰自己，必然有着非同常人之處。

遠處觀望的眾人見狀，眼中震駭至極，秦小川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憑他們這種境界，竟然也未看到他何時動身。

林豹面色凝重，突然，雙瞳猛地一脹，驚呼道：「在上方！」

林豹話音剛落，公孫雲龍頭頂，秦小川身影乍現，衣袍獵獵鼓舞，眼中寒光逼人，右手緊握破空神劍，猛然朝下方劈去！

在林豹察覺的同時，自然未能躲過公孫雲龍的神識，當即面色一凜，周身罡風驟起，在秦小川神劍劈下的剎那，身影竟然也是消失不見。

望見這一幕，花衣夢驚駭的捂著嘴唇，他們二人的速度竟然快到了這一地步，肉眼難及，神識無知！

即便是秦小川都是始料不及，自己修鍊了天書神卷上的御風術，速度已經如風般縹緲，讓人難以察覺，不想公孫雲龍竟能躲得過。

「喝！」

公孫雲龍氣息消失片刻，驟然再度出現，身後罡風席捲而來，轉眼便至後背。秦小川面色凝重，當即掐動印法，在其金槍刺中之時，身影再度消失不見。

唰！唰！

天空之上，眾人根本看不到他們二人是何時動身，但頃刻間便至對方身後，如此相互躲避，如若點點流星，讓人應接不暇。

林豹緊盯着二人，心中對秦小川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他的修為尚還不及自己，竟能讓大哥黔驢技窮。

不過一旁的吳多智，卻是沉聲道：「秦小川與大哥此舉，無疑是在比拼持久力，秦小川修為弱於大哥，隨着靈力的消耗，速度漸減，下一次，就未必能躲得過去了！」

花衣夢聞言，心中猛地一揪，她是萬萬不希望秦小川出事，若非是他，自己與幾位哥哥怎能過上安穩的自己。

果然，如同吳多智的猜測，相互躲避了十幾次，秦小川身影顯現時，並未再施展身法躲避。只見秦小川額頭汗珠緊密，如今身處小須彌界，女媧石無法獲得大地之力，還要維持自己的生命，自己所獲取的靈力，遠遠比不上損失的靈力。

見他終於不再躲避，公孫雲龍一聲冷笑，「終於躲不動了？」

雖然開口嘲諷，但公孫雲龍身手沒有絲毫停愣，手中金槍再度逼近秦小川後背。

秦小川眼中，目光驟然凌厲，這一次，他並未再選擇躲避，而是手持破空神劍，猛然朝身後砍去！

轟！

金屬碰撞之聲，驟然響徹整個小須彌界，眾人耳膜彷彿要被撕裂一般，慌忙捂住耳朵。

兩劍神兵接觸之際，劍氣與槍光肆虐四散，原本熊熊灼燒的火苗，反而是愈發兇猛，火焰直衝雲天，似要將二人吞噬。

劍氣與槍光猛然炸裂，二人皆被震退數十步，才各自穩住身子。

公孫雲龍目光死死的望着破空劍，讚歎道：「破空神劍，果然名不虛傳！」

秦小川目光熾熱，望着公孫雲龍比自己少退五步，苦笑道：「公孫大哥修為高深，遠非在下可比。不過....即便如此，小弟也絕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