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過去與未來
星河浩瀚，橫貫天宇，入夜的妖魚港灣，顯得格外的夢幻寧靜。
緋羽女王的船室之內，楚雲還在向幽姬打聽父親的過往，周圍燭光昏暗，影影綽綽，這就像是在聽故事一樣，令人心馳神往。
只不過，就在這次「母子」夜談還在緩緩進行的時候。
沉寂的戰船里，有一處地方，卻是不太平靜。
緋羽號，藏書室。
此時此地，幽光燦燦，書香滿屋，沁人心脾。
而隨着一次次道音激蕩，嗡嗡震耳，只見玄異的中央平台上，一枚狀似星辰的透明圓球，正在流轉霞輝，虹彩繽紛。
若是駐足觀察，可以發現這一個璀璨的小星球，竟然懂得變換形態，時而氤氳朦朧，時而波光欲滴，時而堅如磐石，非常的神奇瑰美。
「嗒嗒嗒……」
忽然，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在偌大的書屋內響起，繚繞着迴音。
就見一名擁有一頭藍色短髮的小女孩，正默默地走向平台，纖細的嬌軀穿着一件寬鬆袍服。
她面無表情，眸光深邃，小手上拿着一張銀色箔片，有玄妙的異力透發而出。
而箔片之上，刻着「楚雲」這兩個字，霞光閃閃。
很快，當女孩走到平台附近，就平伸出一隻小手，讓箔片順着一道流光，緩緩進入小星球當中，旋即，這枚神秘光球，當下流動無量神霞，星輝熠熠。
與此同時，女孩那小巧蒼白的嘴唇，也在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念叨著一些繁奧的咒文。
初時，星球發亮，瑞光迷濛，一片美麗。
但隨着箔片被逐漸吸收，就見星球開始變得漆黑，有滾滾暗霞蒸騰而起，接連盤旋繚繞，宛若萬千游龍，而最醒目的是，有一團紅色血痂，於暗星的正中央汩汩而動。
黑霞騰騰，紅血如炎。
整枚星辰，有如魔胎。
當箔片完全消失，「噗」的一聲。
血痂瞬而爆散，化作一縷縷血絲，如赤電般在黑星內滋生，令得黑星發出了「砰砰」的震響聲，宛若心臟跳動，有些詭異和恐怖。
眼見暗紅星辰的逐漸演化，小女孩那古井無波的眸子，也漸漸地露出了驚駭之色，木然在地。
然而，未過片刻。
「轟——！」
突然，一道遊走在上方的霞光，陡然間化作一縷火焰降臨，暴烈澎湃，石破天驚，令得小星辰當下完全爆碎，旋即「砰」的一聲巨響，被炸成虛無。
「咕……咳咳……」
小女孩也因此而受創，嘴角溢血，臉色煞白，騰騰地後退了幾步。
直到片刻之後，原先那些散開的霞光，方才漸漸地凝聚回來，重新凝結成一開始的夢幻小星辰，讓偌大的書屋重現神秘的深邃。
「怎會如此……真命星盤裏面，竟然會出現那麼多不同的異數？」
「就連矛盾之處，也都處處皆是，光是星盤推演和命格推演，就得到了截然相反的卜算結果，這完全不合乎命理……」
「既然前路是零，後路又怎會是一？」
這時候，藍發女孩輕聲自語，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出現了一陣的失神。
隨後，她滿腹疑問，就立刻從藏書室裏面，找出一本又一本塵封古籍，進行仔細的閱讀和參詳，但無論她怎麼看，都找不出相似的案例。
未知二字，有時候是可怕的。
最終，經過慎重的考慮，藍發小女孩還是站了起來，試圖去改寫一切，哪怕知道命數本該如此，都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轉機。
畢竟命由天定，事在人為。
……
夜色如水。
緋羽女王的船室之內，仍是燈火闌珊。
通過幽姬之口，楚雲終於得知了自己父親不少的過往事迹。
原來，楚山河在少年時期，並未加入任何宗門或組織，而是以傭兵出身，在血與火中磨鍊己身，成長得超級快。
不久之後，他就夠膽前往東域歷練，化名為楚天河，成為一名自由的重劍修士，鬧出過不少的大事件，名堂也因此而打響。
那時候，他只有十六歲。
而正是在那時，幽姬認識了楚天河，二人是同行夥伴之類的關係，時不時都會共同闖蕩修鍊界。
紫幽巨闕，就是楚天河送給幽姬的第一份禮物。
雖然，幽姬沒有明確說她愛慕楚天河，反而在訴說的過程中，時不時叫罵幾句，非常的怨憤，但楚雲不用想都能知道，乾娘對他爹，肯定是大有情意的。
要不然，她會把巨闕劍保留到現在？
要知道，這柄巨劍只是下品皇器而已，對於幽姬這等天王來說，顯然是有些不符合身份的配劍。
只可惜，從乾娘講述的字裏行間，楚雲也慢慢地讀懂了，這明顯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他爹當年，或許只是把幽姬當成好朋友而已，還經常不辭而別。
此外，據幽姬所說，與楚天河有着不明不白關係的女子，其實還有很多很多個，而且個個都是「醜八怪」、「小賤人」、「杠精」、「戲精」……
楚雲自然是明白，這其實是乾娘在誇大其詞……
對於情敵，當然是有多壞貶多壞的！
而據說楚天河當年，雖然魅力極為的爆表，但對待每一位紅顏知己，態度都是模稜兩可，令得那些美女當真是又愛又恨，嗔怨無比。
最可恨的是，他還經常玩失蹤，留書一封就開溜了，比起美人在旁，更嚮往修行和歷練，簡直是讓人捉摸不透。
而幽姬也略微提及過，就連紀嵐這種已經修行很多年的絕世傲嬌美女，都在機緣巧合下，無法遏制地傾心於楚天河。
這讓楚雲，相當的無語。
「爹當年的撩妹功力，也是那麼深不可測的嗎？居然能讓那麼多的美女死心塌地。」
楚雲腦殼發暈，他所認識的楚山河，是很安分守己的。
曾經，白陽城裏就有些頗有姿色的大戶少婦，要與楚山河談情說愛，甚至直接商量婚嫁之事，結果他都毫不理會，很是堅定，而且從來不近女色。
實在很難想像，他當年在東域歷練時，會與那麼多的美女同行過……
「總而言之，你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非常的率性，我都沒見過有人那麼喜歡流浪的。」幽姬冷哼道，紅唇一撇，至今都依然嗔怪滿滿。
「既然我爹他不愛美人愛闖蕩，那他是怎麼認識我親娘的？二人又為何會在一起……難道我娘親有些特別出眾的地方嗎？」楚雲又好奇地發問。
但話音未落，忽然一股微妙的酸味瀰漫而起。
眼見幽姬鳳目微眯，楚雲又急忙補充了一句：「咳咳……乾娘，我不是說你不好，我只是想知道過去所發生的事而已，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娘親，真的。」
「哼，算你這小子有良心，還懂得這麼說。」幽姬橫了楚雲一眼，淡淡道：「你爹和你親娘是如何認識的，我並不清楚，但那個女人，與紀嵐算是一夥的，都是無涯聖域的聖使。」
「什麼？！」
聽到幽姬這輕描淡寫的訴說，楚雲卻當下如遭晴天霹靂。
無涯聖域，聖使？！
雖然，楚雲早就猜到母親的來歷並不簡單，甚至與魔族有關，但沒想到，她竟然會是無涯聖域的其中一位存在！
也就是說，她與心瑤也有關係。
而且楚雲知道，曾經封印心瑤記憶和能力的鎖魂咒印，就是楚山河所施展的。
「難道當年，是爹利用母親的信任，背叛了她，將聖女給偷偷拐走的？」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想不通啊……」
聯想到各種線索，建立起一種微妙的關聯，楚雲就頭疼了，他總覺得此事撲朔迷離，迷霧重重，實在是錯綜複雜，完全無法理解。
此時，瞧見楚雲的愁容，不知近年內情的幽姬，以為楚雲是在挂念著母親，便是繼續訴說道：「好孩兒你記住，你的生母，名字是叫做夜朧霜，她是無涯聖域的南斗聖使，只不過，她與你父親之間的事，哪怕是我，也知道得少之又少。」
「我只知道，如果你爹心目中有心愛的女人，那麼一定會是她。」
「因為據我所知，你爹當年是費了很大很大的勁兒，才成功追求到你親娘的，而且在追求過程中，他都不知有多少次被打成殘廢，瀕死經歷更是不計其數。」
「不得不說，你娘親真是一個……好可怕的女人，比紀嵐還要高傲冷淡得多，實力也無比強大。」
「不會吧……」聽到這些話，楚雲真的相當驚訝，一來是被生母的來歷和脾性所鎮住，二來是被父親的鍥而不捨所嚇住。
敢情幽姬口中那位霸氣的天才男子，居然也會有死纏爛打的時候？
而且還是一邊追求，一邊被毆打無數遍……
三個字，慘烈啊。
如果不是知道近年來所發生的事，這絕對就是真愛了，楚雲這麼想，心神受顫不已。
冥冥當中，所有謎團的真相，似乎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隨後，帶着極致的好奇，楚雲又向幽姬，打聽無涯聖域的消息，畢竟關乎找尋心瑤，非常重要。
結果沒想到，當真正談及這個地方，幽姬就當下三緘其口了，語氣很是嚴肅。
就連關於南斗聖使夜朧霜的事情，她都不再詳述。
「娘，再告訴我一點不可以嗎？」楚雲目光燦燦，有些諂媚地看着幽姬，不想捨棄這了解謎題的大好機會。
「不可以。」幽姬朱唇微抿，口風嚴嚴實實，略顯語重心長地說道：「乾娘這是為你着想而已，免得你想得太多，其實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傻孩子。」
楚雲聞言，又死皮賴臉地請求多幾次。
但見幽姬拒絕如故，他就只能嘆了口氣，暫時放棄詢問了。
反正，現在知道這些也沒用，接下來還要準備磐聖仙壁的事。
如今得知父母的一些過往，楚雲已經很滿足了，即使真相仍然是朦朦朧朧，最起碼找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