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解毒
景泉大河,橫貫四方大地,水流湍急,波浪滾滾,有朦朦的水霧瀰漫而起,相當涼爽。
時值正午,毒辣的陽光傾瀉而下,讓得此地充滿盛夏的味道。
只不過,那一絲腥臭的血味,已經被某少年給洗刷一空,即使有人到來,都不會察覺此地曾經發生過慘烈的血案。
「嗖嗖嗖——」
忽然間,幾道人影穿梭而至,來到大河一側,皆身披精鐵銀盔,腰掛銀泉刃,看起來勇猛犀利,雄武威風,帶着凶戾的殺伐氣。
眾人成群結隊,默默地遙望大河,卻是面無表情。
在陽光的反射下,他們的羽翼肩甲熠熠生輝,顯得渾身的氣勢絕世鋒銳。
這正是楚族主脈麾下,號稱不死戰兵的神羽衛,個個都驍勇善戰,冷血無情,殺伐果斷,只會聽從楚族的命令,簡直是人形兵器。
「有沒有搞錯啊,午時已過,怎麼還沒到?」
此時,一名身穿華服,背後刻有神火圖案的貴氣中年人,凝重地領頭而出,站在所有神羽衛的面前,也在遙望景泉大河。
旋即,他眯眼一看,頓時嚇了一驚。
「嗯!?難道此地曾經有巨型妖獸出沒?居然成片樹林都東歪西倒。」
「不對,沒道理啊,景泉大河附近,一向都是安全地帶,就算有妖獸路過,也只是些小獸而已,不可能造成如此龐大的現象。」
此人沉吟良久,望着大河對岸的一片密林倒下,就覺得很奇怪,正露出狐疑之色,困惑不已。
其實,若是楚雲在場,他就會認得出,這名貴族中年人,乃是楚家主脈的使節,楚江。
他曾經代表主脈,去往吹雪城,與楚震南共商聯姻之事,而當年,他在楚震南煽風點火之下,更以五大罪名加予楚雲,向楚雲施行最嚴厲的家族懲罰——血凰印。
結果沒想到,後來楚心瑤救弟心切,千鈞一髮間衝破真氣禁制,硬生生地為楚雲擋下這門印法。
此後,楚雲大爆發,以「八方焚滅」決戰群雄,成就了一段北國可歌可泣的傳說,這才讓楚江激起一絲惜才之心,與殿後的令狐烈,商量出一個妥當的解決辦法。
最終,聞聽楚江的如實稟告,主脈那位執掌大權的可怕存在,決定要為楚浪鑄下的大錯,歸還令狐烈人情,這才沒有繼續找楚雲麻煩,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難道白陽城的那幫人,已經遭遇不測了?」遙望滔滔大河,楚江沉聲自語,神色凝重。
事實上,他此次前來,是接到家族上級的命令,要帶領一眾神羽衛,護送白陽分脈離開。
刺殺一事,不僅楚雲推斷得出,就連楚族主脈,憑藉着龐大的情報網絡,也對此事知根知底,只是沒有向外界通告而已。
「神羽衛聽令!速以三人為一小隊,在附近分別搜尋白陽分脈的人。」
「剩下的三人,跟我一起行動,去他們窩藏的秘密地點,看看是否有線索留下!」
「錚!」
命令一出,眾神羽衛並不回應,只是微微點頭,令銀泉刃透發出凌厲的劍光,以表示明白。
隨後,十幾人便是有如飛蝗一般,往四面八方掠去,如同銀光飛鳥展翅,嗡嗡作響,鋒銳不凡。
「也不知那個瘋小子,在無極宗過得怎麼樣,哎!說不定今日之後,他就是白陽分脈的遺孤了。」
「天下,即將要大亂了啊。」
望着大河滾滾,水浪翻騰,嘩嘩作響,楚江便是感慨自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旋即,他神色一凜,就帶着三名神羽衛,朝着密林深處進發。
……
一處平凡的山脈間,人跡罕至,空幽寧靜。
熱風吹過,令得群山間一片紫色花海,緩緩蕩漾而起,色彩繽紛,飄香陣陣,美麗而祥和。
很難有人料到,這片夜鶯花田之下,竟然藏有一個地下莊園,相當的隱蔽。
此時此刻,地下莊園里。
「姚老,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楚雲發問,目光緊張。
此前,他激活炎雷氣焰,帶着楚菲和四長老極速返回,讓身為煉藥醫師的姚老馬上醫治。
至於那名昏迷的刺客俘虜,則被鬼老塞在一個新開鑿的地洞裏,就在小湖旁邊,有楚雲的精神監控,他插翼都難飛。
「嗯,幸好你及時將他們帶回來,否則,他們倆絕對活不過今日。」姚老說道,「吱呀」一聲關上了楚菲的房門。
「這就太好了,有勞姚老出手相助!」楚雲感激地拱手,當下鬆了一口氣。
歸程的時候,楚雲眼見四長老胸口的血洞猙獰,眼見楚菲的俏臉呈現紫黑之色,着實提心弔膽,還以為來不及救援了。
如今聽到姚老的一席話,楚雲像是服下了一顆定心丸,渾身頓時放鬆。
只不過,此時姚老的臉色,看起來依然凝重,眉頭緊皺,目光有些哀傷,接連輕撫發白的長須,似乎是有難言之隱。
楚雲雙目微凝,注意到了,便是開口問道:「姚爺爺?為何你愁眉苦臉,莫非楚菲和四長老……」
「哎哎,小傢伙你別緊張。」姚老擺了擺手,旋即略微沉吟,才嘆息著搖搖頭,說道:「其實,老夫已經為楚長老和那位小姑娘,作出最適當和最及時的治療。」
「其中,楚長老的傷勢雖然看似嚴重,胸口被穿出一個大洞,但實際上,你曾經幫他護住心脈,度過最危險的時期,現在他倒是並無大礙了。」
「只要接下來加以調理,不出多時,楚長老就能夠徹底痊癒。」
「呃……難道這不是好事嗎?」楚雲略微恍然,立即追問。
「小傢伙,你仔細聽我說……」姚老輕輕拍了拍楚雲的肩頭,似是在認真組織語言,沉默一陣,才惋惜地說道:「雖然四長老沒事,但是那位小姑娘……卻是生命垂危啊。」
「老實說,儘管老夫不是高級的煉藥師,但單論毒藥、病症的見識,老夫自問不弱於那些聞名的大醫師。」
「而剛才經過一番審視,老夫居然辨別不出那位小姑娘身上所中的奇毒!依我估計,這是一種獨門調配的猛毒,一時半刻着實難以解決。」
「照此下去,若是她幸運,或許能痛苦地活過兩三天。」
「若是不幸的話,興許……她今晚就要離開人世了。」
說罷,姚老哀嘆著搖搖頭,即使他行醫多年,在為別人判死刑時,都很難開口。
「真的……沒得救了嗎?」楚雲又沉聲問道,目光有些獃滯。
「哎……」姚老搖頭,話鋒一轉,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其實從她身中此毒開始,就註定是這個結局,別責怪自己。」
楚雲沉默,神色無比複雜。
直到姚老嘆息著離開,他都留在楚菲房外,那本來就是他的房間。
畢竟,莊園是臨時的藏匿地點,房間並不多,於是楚雲就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楚菲。
……
入夜,莊園寂寥,星輝石黯淡無光。
此時,楚菲橫躺在床上,受傷的玉臂敷著幽香的藥草,被潔白的布條包紮着,秀髮無比凌亂,臉色呈現紫黑之色,讓得美麗如玉的俏臉,似是染上一層青墨。
「嗯嗯……對不起……」
「對不起……楚雲大人……」
她神色顯得很痛苦,滿頭大汗,喘息連連,正扭動纖瘦的嬌軀,嗚咽出聲。
顯然,那奇毒正緩緩侵蝕楚菲的武體,讓她越來越疼痛,這般飽受煎熬的凄慘情景,能讓旁人潸然落淚,傷心不已。
「……」床邊,楚雲靜靜陪伴,愁眉難舒,默然咬牙。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如今我並不恨你。」他沉聲輕語,着實心酸。
事實上,在眼見楚菲精神失常,主家幾乎被全滅的時候,楚雲已經開始忘記過去的恩恩怨怨了。
更何況,他已經得知,原來分家的慘烈犧牲,並不是楚菲的本意?由始至終,她都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幼稚而無知。
雖然,如今楚雲還未把楚菲當作是自家人看待,但至少,不再是仇恨相對。
而本來,楚雲是打算在這一晚,就向刺客盤問的,但在得知楚菲或許撐不過這一晚,楚雲還是先來陪她走完這最後一程。
「咳咳……咳咳!」
這時候,楚菲又痛苦咳血,淚流滿臉,整個人虛弱到極點。
「別怕……很快就不會痛了。」楚雲凝重,輕輕抹掉楚菲嘴角的鮮血,拳頭猛然一緊。
事到如今,楚雲已經開始暗暗尋思著,要否直接給楚菲一個痛快了,親眼看着她如此遭罪,連他自己都覺得很痛。
「吱呀——」
然而,就在此時,房門打開,只見一隻小白兔蹦蹦跳,迅速溜達進來,來到楚雲的肩頭上。
正是小黃,它眼見楚雲目光哀傷,就露出疑惑之色,開口問道:「主人,兔兔以前聽你說,這個叫做楚菲的,是個壞女子,曾經間接害死過你的家人。」
「但現在,你又為什麼守在她的床邊呢?莫非……主人你想親眼看着仇人慘死?」
「噓!胡說八道。」楚雲眉頭輕皺,彈了彈小兔的額頭,讓它「咿呀」一聲喊疼,這才解釋道:「以前的她,的確是我的仇人,但如今,已經不是了。」
說着,想到鼎盛的白陽楚族分脈,現在只剩下那麼四人,其中還有一人重傷,一人垂死,楚雲就百感交雜,苦嘆不已。
一年之前,又有誰會想到,楚族會遭此滅亡劫難?
即使是現在,外界的人,都以為楚族中人是人間蒸發而已,被蒙在鼓裏。
「終究是流着同樣的血,我和她……現在可能算是同一家人吧。」楚雲輕聲說道,慨嘆無比。
「這樣吖……」此時,小兔子卻是恍然地點點頭,旋即,它就輕描淡寫地說道:「既然……這位中毒小姐姐,是云云你的家人,也就是兔兔的家人咯?」
「那麼本兔兔就略施援手,去救救她吧~」
「啊……哈?」聞言,楚雲皺眉,以為小黃又皮了,訓斥道:「這可是人命,你可別亂來,而且,楚菲她都中毒了,你想怎麼救她?」
小兔昂起頭,笑眯眯,露出一副老氣橫秋的得意表情,膩聲道:「嘿嘿,傻主人喔,你覺得本兔兔,平時是怎麼生吞藥材的吖?」
「如果我沒有解毒的本事,那麼早就死翹翹嘍~怎麼還能生蹦活跳呢?」
「你說對吧,主~人~」
「呃?!」聽得此話,楚雲頓時雙目瞪圓,嘴角微抽,精神當下一震!旋即,他就手捧小兔,猛然站起,差點就要抱死它,着實是哭笑不得……
天殺的!這真是一隻又欠打,又可愛的究極小萌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