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傳說願果
時間緩緩流逝。
在無盡時空盡頭中所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人知道。
對於眾生而言，活下去，已經是每一日都要面對的難題。
此刻，天辰界天寒地凍，哀鴻遍野，路有凍死骨，儘是一片破敗的末世景象。
至於天魔界，同樣是戰火連天，民不聊生，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光是據守在天魔古城，便是要動用大量兵力了，所有魔族子民都疲憊而絕望。
好在有無涯聖域、太初學宮的加入，加強了大軍的戰力儲備和法器資源，使得古城防禦大增。
否則的話，以目前魔族戰士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撐那麼久。
畢竟，當初罪天帝把諸神命種給了出去。
現在天魔族裔還沒有大量病變，便是不幸中之大幸了，更別說是提升力量。
只不過，就在古城中人眾志成城，正竭盡全力抵擋一波接一波的屍魂襲擊的時候。
天辰界這一方，卻是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有人見鬼了。
而且，那還不是普通的鬼。
而是「禍世罪人」楚雲的鬼魂。
一開始，是有少量民眾聲稱，在荒山野嶺見到魔子出沒，他身穿楚族戰袍，手執一柄鐵劍，居然將暴亂的妖獸和賊寇統統殺死，還居民一個安寧。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要知道，楚雲昔日的抱打不平、俠肝義膽，老百姓都一清二楚，這本來是皆大歡喜的事，但大家都知道，楚雲早就死了！
是在新仙界中，與神若宮硬撼而死，無比壯烈，傳頌一時！
如今，他又怎麼可能還在世？
就算會出現，也只能是一縷冤魂……
於是，此事越傳越邪乎，成為一件坊間傳聞，讓人驚異不已。
但，冤魂傳言的出現，非但沒有讓人們害怕，反而使得很多人都有一種安全感，甚至在暗地裏祈求楚雲之魂，繼續出現搭救世人。
是的，現在的神若宮，早就不是人們所信仰的存在了。
而且在修行界裏，神宮這個名堂，更是臭名昭著起來。
因為從數年前開始，這個曾經的至高道統，就徹底變了樣，到處掠奪珍貴的修行資源，榨取稀有的靈脈，鎮壓反抗的良民。
與強盜賊寇沒有任何區別。
至高道統，名存實亡。
甚至有修士知道，大名鼎鼎的聖子軍團，已經干起了更黑暗的勾當。
為索取更強大的寶物，他們甘願充當神宮的走狗，暗中逮捕、圍殺武帝，將他們生生煉製成人丹，進獻給尊貴的上層。
沒有人知道神若宮想幹什麼。
但修行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害怕下一個「失蹤」的會是自己。
只不過最近，又有關於「楚雲之魂」的傳言冒起。
而且不是在一個地方，而是在世界各地湧現，如雨後春筍一般遍佈人間！
有人說，楚雲在獸潮爆發時，單槍匹馬，神出鬼沒，連夜殺死了成千上萬的妖獸群，等到第二天一早，守城將士登上城牆一看，只餘下遍地殘屍。
有人說，楚雲在邪修為禍四方，燒殺搶掠的時候，如一支神兵天降，將那些險惡的邪修梟首示眾，且攻城拔寨，戰無不勝，還百姓一個家園。
有人說，在鄉村深受賊寇、鬼物和妖怪侵略的時候，熟悉的影子出現，天亮之後，撥雲見日，鬼魅邪祟盡皆避退，而賊盜更是被連根拔起。
風聲四起，草木皆兵。
一個又一個奇聞傳出，一個又一個傳說湧現，一個又一個神話誕生。
現在，天辰界四域，包括外海的四王群島，都有人說見過楚雲！
見過他的靈魂！
但遺憾的是，哪怕是天帝大能，都捕捉不到他的蹤跡。
直到如今，一則極其震撼的重磅消息，終於引爆了整個世界！
東域一方雄主，身為四大天帝之一的步武東皇，居然瘋掉了！
有傳言所說，他是被皇城鬼魅給活活嚇瘋的。
「是誰？誰在那裏！斗膽闖入寡人的寢宮？」
「是誰！到底是誰！半夜三更，是誰在朕的御花園舞劍！」
「啊啊啊——！是你……是你……」
「給朕去死！去死！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朕殺你的，為何你要來擾我清夢！」
「別再來煩寡人了！死！死！死！呃啊啊啊——！」
「想奪舍是吧？想報仇雪恨是吧？是你！別以為上了別人的身，朕就發現不了！朕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不是……不是！你在哪裏，朕要把你打得魂飛魄散！上身也沒有用的！啊哈哈哈！殺殺殺殺！」
……
一夜之間，血染皇宮。
自從步武東皇，自稱被楚雲的鬼魂纏繞，他就終日提心弔膽，恍恍惚惚，甚至把自己的愛妃、兒女，乃至朝中大臣、將軍，都看作是被楚雲附身的人。
終於有一晚，步武東皇以天帝之力，一下子殺死了宮中的大部分人，血洗天武皇朝。
「嘻哈哈哈，朕倒是要看看，你還要怎麼纏住我！」
這是那一晚，人們所聽到的喝叫聲。
誰也沒想到，東域巨擘天武皇朝，居然在一夜之間，宣告一蹶不振。
這一則消息，震撼了整個世間！
但，最勁爆的還是在後頭。
有傳言所說，同為東域四大天帝的寒劍尊主，居然自殺了！
據說是因為，寒劍尊主劍十三，與步武東皇有着相同的遭遇，都深受「楚雲之魂」的困擾。
最終，這名實力極強的雄主不堪重負，在向虛空叩了一萬個頭，讓冤魂不要禍害劍家之後，便是一聲不吭，自刎謝罪，血流一地。
而在此之後不久，有人在荒郊野嶺，發現了步武東皇的屍體。
看起來，雙目圓瞪，神色驚恐，似乎是被活活嚇死的。
堂堂一代天帝，居然被嚇死！
至此，曾經的四大天帝，就只剩下青龍家的九劫龍主了！
不過九劫龍主，倒是沒有遇到所謂的「楚雲之魂」，但與十幾年前比起來，整個青龍門第，可謂是門庭冷落，門可羅雀，衰敗得很快。
一片愁雲慘淡。
畢竟，神武殿那一役，作為青龍家代表的蒼風，居然站在楚雲那一邊。
這讓得整個家族受到牽連。
殺禍倒也不至於，但被打壓是肯定的。
只是有些東西，就算神若宮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壓制下來。
那就是民望。
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
如今，「楚雲之魂」的存在，已經讓世人都深信不疑，且成為一種精神信仰！
在戰場上，楚雲是戰神。
在城池裏，楚雲是守護神。
在鄉野里，楚雲是山神、河神、土地神。
人們深信，只要信奉楚雲，信奉這個傳奇，信奉這個來去如電、神魔莫測的鬼魂，就會帶來好運、帶來力量、帶來和平！
特別是楚雲死後的末世景象，讓眾生都更加堅信，他才是真正的神明。
這一股信仰，如洶湧澎湃的浪潮，覆蓋向世界各地，誰也擋不住！
就算是神若宮，也都完全壓不住，事情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
此時，一座破廟裏。
這裏站着兩個黑衣人，一個水人，一個土人，都相當的古怪。
赫然是曾經的冥殿護法，水鏡先生和土方先生。
他們似乎在等人。
片刻之後，破廟之外，果然又走來了兩個人，當他們掀開兜帽之後，居然露出了兩張相同的堅毅面龐，但最讓人驚疑的是，那竟然是楚雲的面容！
這裏居然有兩個「楚雲」。
不過水先生和土先生，對此都見怪不怪了。
等到二人進廟，兩人分別往臉上一抹，便是立即變起樣來，剎那間恢復了原貌。
如果楚雲還在的話，就會認得出，兩人都是曾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是蒼風和武行空。
但如今的他們，顯得無比滄桑，肅容滿臉，不再是青年意氣風發的模樣了。
「呵呵，辛苦你們了，步武東皇駕崩，還有寒劍尊主身死的消息，我們已經提前收到，你們此事做得滴水不漏，非常完美，老夫敬佩。」水先生笑吟吟道。
「老鬼，你讓我們倆裝神弄鬼，扮演雲少，到底意義何在！你們究竟想怎麼樣，說！」蒼風戾氣十足，一腳踏前，直接開口質問道，雙目伸出兩道閃電。
這個架勢，立馬讓水先生嚇得水體抖動，不自覺地後退幾步。
如今，蒼風和武行空，都已經是聖人境界，他可招惹不起！
「風，冷靜。」此時，武行空肅然開口，顯得較為沉穩，隨後他看向水先生，「水先生，我知道，你們讓我們扮演雲少必有其道理，但現在，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你應該把所有盤算都告訴我們了，否則的話，我們扮演故人此舉，有辱沒他名聲之嫌。」
事實上，兩兄弟很久以前，便是與水先生和土先生開展合作。
合作的契機，自然是復活楚雲一事。
此前，水先生和土先生，在死戒島里偷取了一件叫做「女媧瑤池」的禁忌法器，並不斷通過此物製造出一個個「複製楚雲」，派他們出去，到處懲惡揚善。
這些「複製楚雲」，自然不是真人，且能力有限，甚至不能發言，用一次就會消失。
如同幻影一般。
沒有錯，「楚雲之魂傳說」的始作俑者，其實正是這兩個冥殿怪人。
但，在蒼風和武行空看來，這是不可理喻的舉動。
畢竟就算再怎麼複製，真正的楚雲，都不可能回來的！
複製楚雲，扮演鬼魂，創造傳說，鬧得沸沸揚揚，又有什麼用？
着實是胡鬧至極。
甚至後來，水先生居然還讓蒼風和武行空，也分別扮演楚雲，去對付一些「複製楚雲」所辦不了的事情，比如大鬧天武皇朝，嚇死寒劍尊主等等。
這簡直不知所謂！
這一日，蒼風終於按捺不住了，要討個說法！
「哎呀，先別急，你們這聖人之力，夾帶着神裔氣息，快壓得老夫透不過氣來了！」
水先生喘了幾口氣，也不敢再賣關子忽悠了，連忙一五一十地說明起來。
「老夫之所以讓你們扮演楚雲，還製造出那麼多的楚雲幻影，不就是為了創造傳說，好讓你們在九泉之下的好兄弟，得到眾生願力嘛！」
「現在全世界都在信仰楚雲，神火點燃，香火鼎盛，燒得旺盛無比，使得信仰之力大增，那麼復活希望，自然也就有了！」
水先生帶着喘息的飛速解釋，讓蒼風和武行空都心中一震，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眾生願力，信仰之力？
他們可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