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眾生願力
戰雲殿，歲月流逝，聖潔寧靜。
一尊巍峨的雕像平視前方，偉岸而威武，目光彷彿貫通古今，讓人心生敬仰和崇拜。
雕像前方，得知復活之法的存在，楚天行迫不及待地問道：「老師，究竟是什麼方法？弟子實在不死心，只覺得天無絕人之路。」
旁邊，楚詩夢也是目光一亮，期待地看向天機老人。
她又何嘗不想復活父親？
如今從天機老人口中，能聽到如此消息，簡直就像捉住一根救命稻草。
此時，天機老人沉吟半晌，便解釋道：「你們父親的重要性，老夫和罪天帝早就深以為然，事實上在數年以前，我們就曾經秘密召集過所有的宗師級術士，遍尋古法，全力鑽研，以求找到復活楚雲的法子。」
「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辦法的確是有，不過僅有一種。」
「那種諸神黃昏時代的禁忌秘法，叫做『英魂輪迴術』。」
天機老人的森然話語，讓楚天行心中一震，連忙追問道：「既然已經找到了方法，那麼還有什麼東西，是阻礙復活進行的？」
天機老人一聲嘆息，繼續道：「要知道，這種禁術，是諸神黃昏時代的古方。」
「這是當時用來複活神魔的手段，其耗費的資源、天材地寶，都是令人咋舌的絕世級別，且數量繁多，缺一不可。」
「不過說起來，以我們太初學宮和天魔古城的典藏和底蘊，還是有幸湊齊這些材料。」
「但材料事小，條件事大。」眼中泛起可惜的目光，天機老人幽然道：「要啟動英魂輪迴術，就需要四大基本要素，這是先決條件，分別是復活對象的精、氣、神，以及眾生願力。」
「精、氣、神，眾生願力？」楚詩夢開口追問，美眸里閃動着一種名為希望的異彩。
「所謂的精氣神，就是復活對象的精血、氣運和神魂。」天機老人聲音低沉，「其中，精血就是如今修行界中普遍的意思，想當初，楚雲離開魔界的時候，就恰好給罪天帝留下過十滴精血，用以換取自己的自由身。」
「那十滴精血，至今還保存在天魔殿裏，在老夫看來，那般數量，已經足夠用於復活。」
兩姐弟頓時大喜！
但剛剛興奮沒多久，楚天行便料想到不妥之處，有些失落地說道：「那問題……應該是出自氣運和神魂方面吧……」
天機老人微微點頭，道：「老夫先從神魂說起吧，復活條件中的神魂，指的就是復活對象的三魂七魄，並不一定要是完整的魂魄，就算是一縷殘魂也行。」
「奈何楚雲……他在新仙界救你們妹妹的時候，已經不幸形神俱滅，連半點靈魂碎片都沒有留下來，如果有那麼一絲碎片的話，或許尚有一線機會。」
「既然如此，那就去找啊！」楚詩夢激動起來，雙眸有些發紅，「說不定在新仙界裏面，還殘餘著爹的靈魂碎片？我可以去找！」
天機老人搖搖頭，道：「小夢，如今整個新仙界都消失了，是徹底毀滅，不復存在，哪怕真有你爹的靈魂碎片在內，也早就化為塵埃，灰飛煙滅了。」
此話一出，兩姐弟直接是消沉下去，神色彷徨而無助。
其實兩人自然知道，再也找不回親爹靈魂的事實，只是有些不願意接受。
光是靈魂這個條件，就已經把復活判了死刑。
「假如……我是說假如……」天行不到黃河心不死，目光炯炯，看向天機老人，「假如找到了爹的一縷殘魂，事情是否就有轉機？」
話音一落，豈料天機老人直接否定。
「沒有轉機。」
抬目看向恢弘的雕像，天機老人肅然道：「就算達成精血、神魂這兩個條件，還有需要氣運的幫助，此乃可遇不可求的機運。」
楚天行心中一沉，問道：「那麼……何為氣運？」
天機老人繼續解答：「氣運，就是所謂的氣數、命數、命運、甚至可以說是陽壽，如果氣數已盡，命途已絕，那這個人就算服用多少仙丹，都是沒有用的，好比閻皇要你三更死，不可能留你到五更天，這是定數。」
「依我們推算……楚雲的命運，確實結束了，命火已經熄滅，生機已經燃盡。」
「畢竟，連後面的時間長河，都失去了他的印記，說明他的命運，已經到此為止，若是強行施法的話，哪怕楚雲真的活了過來，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當然，氣運一事，也不是絕無轉機。」天機老人忽然話鋒一轉，要把事情說個明明白白，「除非……給楚雲嫁接大氣運，強行扭轉乾坤，重燃命火根基。」
「如此一來，尚有一線生機。」
氣運？
楚詩夢和楚天行互相對望，當下明白過來。
他們兩個，不就是擁有大氣運的人嗎？
要知道，姐弟倆出生的時候，引來了九天祥瑞賜福。
比兩位娘親的雙子氣運，還要高出一檔！
「氣運不要也罷，我可以送出去的！」楚天行的語氣斬金截鐵。
「只要能救活爹，區區氣運何足掛齒？」楚詩夢也振振有詞，話音斷冰切雪。
不需要思考和商量，兩姐弟便已經決定，要獻出自己的絕世大氣運！
見二人堅定不移，天機老人也是感慨良多。
「別急，老夫還沒說完。」不過他嘆了口氣，搖頭道：「此事不可，先不說獻出氣運，會對你們倆的機運和資質造成影響，光是神魂一事，就徹底斷絕希望了，你們就算甘願犧牲，又有何意義呢？而且別忘記，復活還有第四個條件。」
這一番話，就像一盤冷水，直接澆到頭上，讓姐弟倆瞬間失了神。
原先排除萬難的氣焰，也頓時消弱了不少。
隨後，在兩人感到有些絕望的時候，天機老人的聲音緩緩傳來：「第四個條件，是眾生願力，這也可以說是四大條件當中，最為苛刻、最為無望、最為複雜，近乎於不可能達到的條件，哎……就連老夫，都對此束手無策。」
「可以這麼說，就算我們得到楚雲的精血和神魂，給予他全新的大氣運續命，再加上那種種天材地寶的輔助施法，他也不一定能夠復生，成功機會很渺茫。」
「因為，大千世界，包羅萬象，天辰界，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小位面，太微不足道了，就像沙粒一樣，而在某些未知的空間，或許還有無數個平行世界。」
「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就是這個道理。」
「倘若復活之術成功，楚雲未必會回來我們的世界，更可能是墜入其他世界的輪迴，轉世成胎兒，重新做人，重新開始。」
「從那一刻開始，楚雲就像一條活過來的魚，回到名為三千世界的大海里，與天辰界與天魔界都再無關係，而我們……就再也捉不住他了。」
「所以……」說到這裏，天機老人的語氣重了一些，沉聲道：「如果想把你們父親，『釣回』到這個世界裏，就必須要有一根線……一根世界線……」
「而這根線，就是天辰界的眾生願力。」
楚天行和楚詩夢，此時都神色一滯，心潮洶湧，剎那間神往起來。
他們也是第一次，從天機老人口中，得知平行世界這個名詞。
如果沒有眾生願力這一根「線」，楚雲就不會在這一個世界復活嗎？如此一來，簡直是前功盡廢，功虧一簣，比失敗還要痛苦。
如果爹轉生了，新生的那個人，還是他們認知中的楚雲嗎？兩姐弟都若有所思，一臉茫然。
由此可見，眾生願力的重要性。
「怎麼得到那一根線？」
忽然，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讓一老兩少看過去。
只見楚雲雕像後方，有一道嬌小的身影，迅速翻身而出，然後靈活地爬上雕像的石座上，她那一雙細長漠然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閃耀。
這是一個女孩。
此時，女孩小臉發紅，目光雪亮，似是有些激動，比兩姐弟還要期待天機老人的話。
「靈兒？」
「你怎麼在這裏？」
天行和詩夢頓時一懵，沒想到妹妹原來一直在此地。
原來傳言是真的。
這個沉默寡言，我行我素的小女孩，未來的女魔帝，一到深夜就會來戰雲殿。
星靈也不理會姐姐哥哥的問話，只是一直耐心聽着。
不過，對於靈兒的存在，天機老人早就有預料了，此時，老者慈和地看向小女孩，回答道：「那一根『線』，不在天魔界，在天辰界。」
「所謂的眾生願力，在英魂輪迴術里，就是指復活對象所出生的世界中，那所有生靈渴求他歸來的願望之力。」
「這種力量，就像百姓信奉神明，為其供奉香火的信仰之力，又像萬民敬畏天子，為其頂禮膜拜的臣服之力，更像人們崇拜英雄，為其傳誦功績的傳說之力。」
「因此，若想讓你們的父親復活歸來，首先，必須要讓天辰界的絕大部分生靈，都將他視為神靈、君主、英魂，使其神格化，讓他成為一個圖騰般的信仰存在。」
「這樣一來，那一根『線』才會形成，讓楚雲在混沌的世界之海中，找到一條回家的路。」
「而這……就是英魂輪迴術的本質，香火成神。」
說到這裏，望着已經聽呆了的三姐弟，天機老人嘆息，有些不情願地說道：「試問，遠在天魔界的我們，又如何能讓天辰界裏的生靈，改而信仰楚雲？」
「更不必說，精氣神三大條件之中，獨缺神魂。」
「所以復活無望，乃是板上釘釘的結局……你們三個，就不要再抱有希望了！須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還是好好修鍊，走好自己的路吧！哎……」
話畢，天機老人一拂衣袖，嘆息連連，就這麼離去了，不給發問的機會。
偌大的戰雲殿，只餘下姐弟妹三人。
顯然，楚詩夢、楚天行和楚星靈，還在深陷於天機老人的解說當中，久久不能自拔，誰也沒想到，復活之路，居然可以困難到這種地步。
簡直苛刻得毫無希望……
正如天機老人所說，正如罪天帝所說，這條路，根本走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