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何為真實？
「這個世界，並不是我看到的那樣？」
龍在淵忽然道出的一席話，讓楚雲微微一怔，旋即便皺着眉頭，說道：「有話便直說吧，別再賣關子了，究竟是什麼真相，值得讓你不惜一切來告訴我。」
楚雲對師祖的稱呼，已經從「前輩」、「師祖」，變成冷冰冰的「你」。
畢竟，對方始終是逼他入魔的幕後幫凶，這絕對算不上是什麼恩情。
但對於楚雲的冷淡，龍在淵似乎並不介意，他話鋒一轉，笑道：「桀桀……小徒孫，如你所見，本座足足擁有九個武靈，而且可以自行更換，這可謂有違天道，逆亂乾坤，就連當初那個雷道劍聖見到，都大吃一驚。」
「如今在他的張羅之下，神若宮正傾盡全力，到處找尋本座的蹤影。」
「小朋友，你猜猜他們如此勞師動眾，甚至不惜網開一面，將擁有罪血的你釋放出來做『餌』，最終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楚雲微微搖頭，旋即略微沉吟，又道：「但這顯然是『一人九靈』的原因，畢竟每個真靈武者，只能有一個武靈，這是世間定律，正如日出東方，晝夜更替，再退一步來說，武靈相當於上神對凡界的恩賜，神祇是不可能單獨對一人有所偏心，從而祝福多次的。」
說到這裏，楚雲望向眼前笑吟吟的黑髮中年人，「至少，除了你之外，都是如此。」
「哈哈哈！」聞言，龍在淵笑了笑，隨後卻是不屑一顧，道：「什麼上神賜福，天地施恩，全都是屁話，小徒孫我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血氣方剛，好勇鬥狠，從來都不把任何對手放在眼內，手上更是人命無數，難道我這種劣跡斑斑的惡人，也配得上得天獨厚的武靈恩賜？別開玩笑了。」
楚云：「……」
「事實上，我現在的九個武靈，全都是自己爭取回來的。」龍在淵臉色從容，徐徐開口：「想當年，我成就巔峰武帝之後，一時風頭無量，就連當時的東夏大帝，都要忌我三分，而我和青葉那老鬼創下的無極宗，也是南域最龐大的人才輸出基地！」
「就在那個時候，為了追求更高的武道層次，也就是聖人境界，老夫便獨自前往東域，以尋找更好的突破機會，最終，這雖然失敗了，但天無絕人之路，老夫竟然從一處絕地裏面，僥倖找到了一門奇門神功，名為《奪靈逆天功》。」
「這一門玄奧功法，便是本座擁有九個武靈、並且可以掠奪他人武靈的根基！而這樣的神功，也讓我有了與聖人對抗的底蘊和本錢。」
聽到龍在淵頗為自傲的話語，楚雲和葉妃璇，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眾所周知，最起碼根據歷史記載，武靈乃是唯一的個人氣運，絕不可能得到更多，更遑論掠奪，所以區區一門功法，居然能夠逆天改命，這着實驚為天人！
而最讓二人驚奇的是，只是一個絕地而已，竟是記載着這般恐怖的功法？
「那個絕地……是天辰界十大絕地之一？」楚雲忍不住問道。
「沒錯！」龍在淵笑着點點頭，目光深邃，「我去往的絕地，名為葬神天淵，相信小徒孫你也知道那是個怎樣的地方。」
「葬神天淵？」
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詞，讓楚雲恍然一愣，隨後便想起自己，也曾經路過那個地方。
當其時，他是在搭乘皇鯨號，為參與聖武試煉而前往東域，在此期間，皇鯨號便途經葬神天淵，還差點被那深淵的恐怖吸力，給整艘船吸進去，讓人驚心動魄。
沒想到，原來那個看起來，像是被一柄巨劍橫劈開來的深淵大地，也是十大絕地之一。
「可是根據傳說記載，葬神天淵能夠葬滅武帝，這是怎麼進去內部的？」楚雲感到難以置信。
龍在淵不以為意，笑道：「桀桀……天地間有很多秘密，是世人尚未探明的，但，你以為老夫是第一個闖入那種地方的嗎？不，其實早在很多年前，就有無數前人，為了突破境界，從而前赴後繼地闖入各種絕地了。」
「所以，古時流傳下來的闖關手段，也當真是不少，老夫當初是得到一塊接引玉蝶，才能進去探究一次，而且差點就當場死無全屍，桀桀……小朋友，你是想像不出，那種地方究竟有多恐怖的，簡直……比地獄還要恐怖得多。」
龍在淵談論絕地的話，讓楚雲思緒萬千，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死戒島內的神秘奇遇。
要知道，死戒島也是十大絕地之一，所以，罪門帝獄宮裏的怨念孤魂，也就是紅塵聖劍上一任主人，顯然就是闖入者之一，以求覓得聖道之法。
只可惜，帝獄宮似乎吞噬了他，讓他的靈魂永遠被囚禁住。
若不是楚雲誤闖，可能那位儒門老祖，便就此銷聲匿跡了，誰也不知道，他是死在那種地方！差點永不超生！
「十大絕地，居然潛藏着諸多古代奧秘，連掠奪武靈這種逆天的功法都存在。」楚雲喃喃自語，沉凝的目光看向龍在淵，「除了葬神天淵、死戒島、冰封戰場外，在這天辰界之中，還有什麼絕地？」
楚雲隱隱察覺到，劍魔所謂的「世界真相」，可能是與絕地有關，故此才這樣問道。
「桀桀……雖說本座對十大絕地的了解，也只是皮毛而已，但它們的名號，我倒是記得相當清楚。」龍在淵撫須一笑，接連說道：「十大絕地，分為兩種，一種是內陸絕地，一種是海外絕地。」
「內陸絕地，東域有葬神天淵，南域有西幽皇陵，西域有洪荒古洞，北域有冰封戰場，而中域，也就是世人所認為的聖人遍地走的世界，便是內陸第一絕地。」
「海外絕地，極東有死戒地獄，東南有鬼神之井，西南有輪迴仙都，西北有失落魔陵，東北有無涯妖界，但這也只是大致的方位，畢竟海外絕地的入口，比內陸絕地更加神秘，無跡可尋，只有死戒島有着確切的位置。」
聽到十大絕地的確切稱謂，楚雲越發的好奇。
而且，他斷然沒想到，鬼岩域的西幽皇陵，也就是天冥殿分部的所在地，也是十大絕地之一！
當初，他就是在那裏得到半張朱雀古圖和朱雀化石蛋的！當然，用「偷」這一個字來形容，倒還是貼切一些。
與此同時，葉妃璇倒是柳眉倒豎，冷哼道：「怪人，你這什麼意思！我們無涯聖域，才有資格用『聖』字來起名，怎麼在你口中，我們聖域反而變成妖界了？！」
「呵呵，看來這位小聖女，對自己家鄉的真實稱謂表示不服啊。」龍在淵桀桀一笑，隨意道：「但本座並不是信口開河，在主流的修鍊界中，你們無涯聖域，就是叫做無涯妖界，畢竟你們妖界的人，統統都算是異端分子，自古以來，為逃避追殺，偏安一偶，以『妖』字來命名，又有何不妥？」
「簡直胡說八道！」聽到對方這樣數落自己敬畏的故鄉，葉妃璇怒上加怒，直接瞪眼叱喝道：「我們無涯聖界，傳承悠久，血統高貴，傲視世間，乃是天地至尊，又豈有異端之理！而且，我們並不是避世，而是凌駕於世！你懂個什麼！」
「哈哈哈，天地至尊？凌駕於世？你母親無涯主母，就是這樣告訴你的？真是荒謬絕倫。」龍在淵諷刺一笑。
「你這個老妖怪！」
葉妃璇恨得牙痒痒，她最見不得別人藐視無涯聖域，正想繼續理論下去。
但她還沒有開口，又被楚雲拉了回來，旋即楚雲頓了頓，便向劍魔問道：「無涯聖域……其實是妖界？師祖可否詳解。」
龍在淵負手而立，笑了笑，道：「像我這種層次的大能都知道，無涯妖界裏面所住着的，幾乎都是上古時期，也就是十幾萬年前遺留下來的修鍊界敗者，其中一直主導的一支，便是神魂之道的領袖，而時至今日，這些歷史敗者，都被主流修鍊界排斥在外。」
「因此，試問這種苟延殘喘的地方，又怎能稱得上是聖域？要知道，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贏家說你是妖，那麼你們就是妖。」
說到這裏，無視氣得咬緊銀牙的葉妃璇，龍在淵饒有深意地看向楚雲，笑道：「而勝利者說你是魔，那麼縱然你宅心仁厚、正氣凜然、問心無愧，你也仍然是一隻『魔』！一隻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明白了嗎？」
聞言，葉妃璇依然擺着一副要據理力爭、不敢置信的憤怒樣子，她顯然是不相信自己的故鄉，竟會是所謂敗者的聚居地。
而楚雲也是黯然，沒錯，當日他救出那麼多人，那些衛道之士，還不是要誅殺自己？在他們的眼中，「魔」這個字，只不過是一個扼殺血脈的借口。
幾乎所有人，都不想見到夜龍一族再次崛起。
是不是魔，重要嗎？
「魔不是魔，聖不是聖。」楚雲抬頭，血眼看向龍在淵，「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世界真相？」
「不全對。」龍在淵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道：「本座想要告訴你，眼見並不一定為實，歷史也不一定就是寫實，所謂的真神與天魔，也只是一個稱謂而已。」
「根據評判準則的不同，兩者的意義，甚至有可能顛倒，桀桀……」
「但問題是，這世間賞罰，紅塵對錯，究竟是由誰來斷定？是天道？亦還是……有人在操縱？」
聽到這裏，楚雲越發不明所以，目光也漸漸凝重起來。
此時，龍在淵抬手，再次召喚九種武靈，懸浮在身後，閃閃生輝，旋即他笑了笑，饒有深意地問道：「難道你們不覺得，就算是所謂神的恩賜——武靈，其實……都是被人製造出來的？」
「或許，就連太虛古門，都只是一種發佈武靈的『工具』，桀桀……」
龍在淵略帶陰寒的一席話，讓楚雲和葉妃璇都頓時汗毛直豎，頭皮發麻，隨後都感到一種突如其來的寒氣，自腳底直衝天靈蓋。
武靈和太虛古門，都是……人為創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