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劍魔本意
在九個劍系武靈的光輝普照下，整個庫房的氣氛，都陡然間變得駭人而凝重。
不得不說，龍在淵突如其來的出現，實在讓楚雲始料未及。
他斷然沒想到，堂堂一名帝皇至尊，居然說放下身段就放下身段，能潛入到十界拍賣會裏，當一個小小的庫房總管。
而兩者的再次會面，竟會是在這大能雲集的場所中，也足以讓人意想不到。
要知道，現在的「九靈武帝」，乃是神若宮的通緝對象，而此地又聚集著大量神若宮的附庸，一旦被發現的話，下場可想而知。
但，可能正因如此，龍在淵才會選擇在此出現。
畢竟，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誰也不會想到，堂堂一名蓋世大能，居然會甘願化身成一名庫房管事！
「師祖的潛入手段，當真玄奇得很。」楚雲開口道。
而這個時候，似是察覺到楚雲的戒備，龍在淵倒是不慌不忙。
他桀桀一笑，便自顧自地介紹道：「桀桀……好徒孫，老夫剛才所使用的短劍武靈，名為『千面』，這是我當年擊殺一名來自西方沙漠的帝者，方才有幸得到的功能性武靈。」
「只要將此劍召喚而出，並插入己身，桀桀……我就能變成任何想像中的樣子，哪怕是聖人搜尋，都無法辨識到我的真身，你來評一評吧，此劍到底厲不厲害？」
聞言，楚雲沉凝的目光不變，順着話開口道：「這一個劍系武靈，能讓師祖神不知鬼不覺，就避過所有眼線，並成功潛入到此地，當然厲害。」
「是嗎？」龍在淵露出玩味兒的笑意，回頭望了望身後的那一柄人面劍，卻是不以為然，道：「可是老夫，卻不這麼認為。」
「因為這個武靈的消耗，簡直大得離譜，讓我每一次進行易容，都必須要花費大量剩餘的壽元，可謂得不償失。」
「而若想補充耗掉的壽元，我還得使用另一柄生命靈劍，嘖嘖……這是多麻煩啊。」
眼見面前的古怪梟雄，正如數家珍地把玩著後方的武靈，楚雲猛然一咬牙，着實忍不住了，正想要問清心中的疑惑。
卻沒想到，小姨子率先跳了出來，不悅地叱聲道：「喂，難道你就是那個號稱擁有九個武靈，並以武帝的修為，便能與雷塵劍聖勢均力敵的怪人？」
顯然，以葉妃璇的情報網之廣，她也知曉這一個秘聞。
「呵呵，好生猛的小女娃。」龍在淵笑道：「不錯，老夫正是當日的阻攔之人，說起來那劍聖的修為，的確是超凡絕俗，有那麼兩三招，讓我吃了不少苦頭，但總體來說，也還是差點意思，最起碼，他竟然讓一名武帝，在自己眼皮底下逃遁。」
「這種戰績，那是相當的羞人啊。」
此話一出，葉妃璇正想以盤問的語氣繼續開口。
但楚雲卻是大手一捉，將傻愣愣的她給拉了回來，讓她頓時不滿，嬌斥道：「你碰我幹嘛！」
「閉嘴！」
楚雲血紅色的眼睛，直視着小姨子，當頭一喝！
葉妃璇一愣，這男人，居然敢這樣叱喝她！好凶！
「老實呆在後面，別說話！」楚雲又沉聲道，讓原先盛氣凌人的葉妃璇，感到有些小委屈。
但此時，楚雲也顧不得那麼多。
這小姨子，平時顯然是仗着自己高貴的身份，習慣嬌蠻跋扈，哪怕碰見武帝都擺着一副「你這小子是誰」的惡劣態度。
但眼下，她若是招惹劍魔這種喜怒無常的人物，明顯就是在找死。
「師祖，當日阻礙雷塵劍聖救援的人，真的……是你？」楚雲問道，目光看向前方的劍魔師祖，語氣中帶着幾分漠然和冰冷。
畢竟如果此事是真的，那麼龍在淵，就相當於助紂為虐，令得死戒島內的死傷更加慘重。
而且，這也間接導致楚浪的成功、令狐烈等人的慘死，以及……他楚雲的棄神入魔……真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局勢大變。
龍在淵不置可否，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道：「好徒孫，我知道現在，你心裏一定是有着數之不盡的困惑，但不要緊，老夫馬上就一一解答給你聽。」
「只是隔牆有耳，先讓老夫下點小功夫吧。」
說罷，在楚雲和葉妃璇驚奇的目光底下，無極劍魔單手一招，後方一柄虛幻的透明長劍武靈，便是迅速落入他手中。
「此劍，名為『斬空』，其武靈之力，是開闢空間。」
「看好了！」
隨後，龍在淵戲謔一笑，運劍倒插在地，「錚」的一聲，旋即，以碰觸地面的小劍尖為中心，一陣神異的波動，極速擴散開去，如同一滴墨水滴入白紙一般。
「嗡！」
在一瞬間，周圍的景象，便發生極大的改變，變得灰濛濛，模模糊糊，所有事物都完全看不清。
楚雲見狀，頓感驚奇。
因為他能夠感受得到，斬空武靈所釋放而出的，是一種空間法則，已經涉及到天地大道的範疇，不可謂不玄奧。
很明顯，他和葉妃璇此時所在的地方，看上去雖然還是庫房。
但實際上，二人已經來到另一個小空間了！
望見周圍灰濛變幻的世界，楚雲終於忍不住了，他直接凝視着龍在淵深邃的眼睛，開口問道：「劍魔前輩，我知道你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
「你可否告訴我，當日為何要阻攔雷塵劍聖？」
「如果不是你，雷塵劍聖就能及時趕到，阻止戰況進一步惡化下去。」
「這樣一來，師父他不會死，秋露師姐不會死，很多無極宗的長老、門人也都不會死，而其他萬萬千千的無辜修士，同樣不會葬身在戰場裏面！」
「而月師姐……還有我，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境地……」
「坦白說，我雖然並不聰明絕頂，但也不至於連師祖你是在見死不救、落井下石都看不懂！龍前輩！你可是無極宗的始祖之一，為何要眼睜睜看着無極宗門人慘遭毒手？！」
「你可否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說話間，楚雲壓抑已久的情緒，盡數在一剎那間爆發而出。
縱然現在，親友們已經有復活的希望，但他當日所受到的痛苦、委屈和冤枉，還是真真切切地烙印在心底里，絕對無法忘記。
而即使太古仙藥已得其三，月舞仍然是生命垂危，未來如何尚未可知。
試問這樣的人生驚變，又怎能讓楚雲釋懷？
「這魔頭……」旁邊，葉妃璇張了張嘴，則是抿住了嘴唇。
對於楚雲來說，死戒島事變究竟是有多麼的「刻骨銘心」，她固然也是知道的。
此時，望見楚雲充滿血絲的眼睛，龍在淵原先的戲謔神色，居然也微微收斂了一些。
他肅然起來，將武靈統統收起，然後平靜道：「小徒孫，你說得不錯，當日在死戒島發生的事，其實老夫統統都知道，而且正因為這樣，我才會去狙擊雷塵劍聖。」
楚雲聞言，雙眼更加血紅，「既然如此，你為何要這麼做！」
楚雲斷然沒想到，劍魔師祖原來並不是見死不救，而是落井下石！哪怕自己心中對此早有盤算，但在聽到真相的時候，還是不由得盛怒起來！
可以說，龍在淵雖然不是造成慘劇的元兇，但他卻是不折不扣的幫凶！
「老夫早就說過，你是一枚絕佳的魔道種子。」迎對楚雲的記恨目光，龍在淵悠然道：「然而，在你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所以老夫真想看一看，當你在面對真正的死亡絕境的時候，到底還能爆發到哪種程度，而最終的結果，簡直讓老夫大吃一驚！」
「以巔峰地王的修為，一己之力對抗千軍萬馬，老夫自問做不到啊！」
「如此震撼的魔王力量，難道徒孫你後悔得到？桀桀……為見證魔子降生，老夫可真是煞費苦心，這種盛況，當日差點就被那個劍聖給破壞了。」
「為什麼！」楚雲不由得激動起來，血眼一瞪，「為什麼你要逼我入魔！我本來可以不走這一條路，但偏偏因為你……因為你從中作梗，導致現在滿世界都是我楚雲的敵人！」
「此言差矣。」龍在淵笑了笑，道：「小徒孫，至少老夫，絕不會是你的敵人。」
隨後，楚雲剛欲憤然開口，卻被龍在淵打斷道：「再說，就算那一日我不出手，你的同族哥哥，也會想方設法，殺害你們的師父，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因為對那小子而言，令狐烈的性命，就是他成就真神之道的最後一塊墊腳石。」
「到時候，作為他族弟和師弟的你，又該如何自處？桀桀……說句實話，楚浪已經覺醒真神元息，與大道共融，整個世界幾乎沒有人能夠徹底殺死他。」
「唯有覺醒真魔元息的人，才能與之有一決生死的資格。」
凝視着啞口無言的楚雲，龍在淵繼續理所當然地說道：「所以，與其說老夫逼你入魔，倒不如說是你必須入魔！如此一來，你未來才能有跟楚浪一爭長短的機會。」
聽到這裏，楚雲滿臉都是複雜的神色，寫滿不解、困惑、憤怒和怨恨。
「就因為想見到我和那個賤人的對決，前輩你就落井下石？就因為這樣，你就甘願犧牲無極宗那麼多的門人？！」他狠聲問道，不知不覺間握緊了雙拳。
「是，也不是。」龍在淵饒有深意地笑道。
隨後，龍在淵負手而立，望着楚雲昂首道：「比起追尋極道、解開天地奧秘來說，區區人命的小小犧牲，又算得上什麼？太渺小了。」
「而入魔的你，很可能就是其中最關鍵的『鑰匙』。」
「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而你我皆為棋，只要入局，誰也別想逃離命運的指引和安排。」
龍在淵突如其來的深奧話音，讓楚雲陡然間更加困惑，顯然，劍魔師祖當日的助紂為虐，似乎有着更深層次的原因。
雖說楚雲還是耿耿於懷，怒意洶湧，但此時也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什麼意思，我不懂。」
龍在淵戲謔一笑，閃爍著深邃的目光，開口道：「今日，老夫不惜一切，前來這裏見小徒孫你，只是想告訴你一些真相。」
「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