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玩火的聖女

迷蝶書房，一片詭異的沉寂。

自從葉妃璇施展「魂心真言咒」，讓自己的神魂進入楚雲的心識世界后，整個幽靜的房間，就只剩下被五花大綁在空中的楚雲，還有葉妃璇靜止不動的肉身。

兩人就這麼面面相對着，看起來倒是相安無事。

只是葉妃璇怎麼也沒想到，她隨手掐滅的蝌蚪經文，便是《靜水玄經》的精神烙印，眼下經文盡毀，外界的楚雲，自然就漸漸壓抑不住體內的狂性……

此際，心識世界中。

「大功告成。」望着跳動的殺竅魔心，葉妃璇滿意一笑，隨後恥高氣揚地抬起螓首，喃喃道：「果然猜得沒錯，這條死蘿蔔不僅花心，還黑心！現在就讓本聖女，來揭開你的真面目！哼~」

說到這裏，葉妃璇蔑視眼前的魔心，得意地問道：「喂，醜陋的東西，本聖女問你，你主人最喜歡哪個女子？不許矇騙我，快從實招來。」

話音一落，魔心「咚咚」地跳動了一下，激發出一道沉而有力的精神漣漪，如水波般激蕩開去。

魂心真言咒的咒力，顯然相當神異，雖然此時魔心並沒有直接回答，但魔心中央黑漆漆的表面，卻呈現出兩個栩栩如生的人像。

分別是葉心瑤和月舞。

這是楚雲最深處的潛意識，也就代表着，他最愛的兩名女子，乃是心瑤姐姐和月舞師姐，簡直毋庸置疑。

「哼！這隻多情種！」

葉妃璇氣鼓鼓，氣得跺了跺腳，頓時有種吃癟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楚雲已經忘記葉心瑤，但沒想到，原來他沒有，而且還是如此的刻骨銘心。

而見到其中一個人像是「自己」的模樣，葉妃璇倒是不免得有些尷尬，畢竟她和胞姐的樣貌，真的可以用一模一樣來形容。

「算你還有點良心，哼，換一個問題。」葉妃璇嬌哼一聲，玉手抱着酥胸，斜睨著魔心，問道：「他為何不願意跟我回去？明明都幾乎走投無路了，還逞什麼強，裝什麼陰沉，到底有什麼事情那麼重要，能讓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轟——！！！」

頃刻間，心識世界驚顫不已，天搖地動，整個魔心，也當下劇烈地跳動起來，咚咚咚咚，散發出一種覆滿乾坤的仇恨、暴戾和傷痛！

「哇！這怎麼回事？」便是葉妃璇精通魂術，此時都嚇了一跳，酥峰微微一顫，畢竟她的年紀尚算小，術法火候也還沒到家，這真言咒術，只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只是此時此刻，她身處於楚雲的心識空間，卻能夠強烈地感受到，後者那一股深入靈魂、刺進骨髓、滲透鮮血的痛恨以及仇怨情緒！

到底發生過什麼，能讓一個人的心靈，黑化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這條蘿蔔，還真是不一般，有點意思。

葉妃璇越來越好奇。

「咦？怎麼還是兩個人？」這時候，葉妃璇美眸眨了眨，定睛看去，就見起伏不定的魔心表面，出現兩個有些扭曲的猙獰人像。

赫然是神若宮第一聖子，楚浪，以及如今的大夏少帝，夏元龍。

葉妃璇雖然貴為無涯聖域的聖女，但她生性好動，古靈精怪，又掌控着迷蝶坊這種民間的組織，故此也不至於信息閉塞，立馬就認出二人的身份。

「這臭蘿蔔，之所以一意孤行，連命都不想保住，就因為這二人？他想要報仇……」

「什麼仇什麼怨啊。」

葉妃璇饒有興緻，一隻纖纖玉指，連連點着精緻的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如果問題答案，沒有達到血海深仇、勢不兩立的程度，這一個客觀的心識世界，絕對不會出現如此激蕩的變化。

一時間，葉妃璇巧笑幾聲，對楚雲越來越感興趣了，很想繼續深入了解。

「進入死戒島之前，這傢伙還是好好的，結果一出來變化就那麼大，一定是在島里發生過不為人知的事情。」

「神若宮不曾公佈內情，諱莫如深，各路渠道也都守口如瓶，但這區區尋根問底、探求真相的功夫，又怎麼能難倒本聖女？哼！」

帶着充滿新鮮感的興緻，葉妃璇走近兩步，隨後伸出一隻潔白的玉手，輕輕按在魔心的表面上，那手掌和心臟的接觸之處，頓時綻放出無量神光。

「錚——！！！！！」

結果不碰倒好，這一碰，葉妃璇當下美眸一怔，只感到無窮無盡的記憶碎片、音像畫面，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急速湧進她體內！盡數灌注，不斷衝擊！

「吖——！！！」

葉妃璇登時大叫，嚇得俏臉一白，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靈魂差點被衝散的感覺！

但她想收手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因為此時的她，就好像跟楚雲合為一體，以他為主視角，在短短的瞬息之間，經歷著死戒島里的所有所有！

一開始，風平浪靜，只有暗浪起伏。

一路過關斬將，勇創佳績，殺到罪門。

其後，是帝獄宮的詭秘之旅。

再然後，就來到死戒島事變的那一刻。

突然之間！

畫面一轉。

葉妃璇目瞪口呆，小嘴微張，她站在楚雲的視角，此時化身成楚雲，似乎有些無力地往前飛去，只見到一個個扭曲人影，奔跑着、哀嚎著、求救著。

當天空中箭虹急墜，如流星穿刺，他們的身體，就被接連不斷前後貫穿，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就像一堆，被虐殺的畜生、走獸、螻蟻。

「……」葉妃璇訝異，她呆在楚雲的心識空間，能自由提取後者記憶，這一下子就能知道，眼前慘死的一個個亡命之徒，皆是他的同門好友。

「莫非……」葉妃璇意識到什麼，陡然沉默起來。

隨後，記憶碎片紛飛，她見到令狐烈被殺的錐心一幕，見到楚浪、夏元龍的嘲諷殺局，也見到楚雲運用時空共鳴，得以死裏逃生的一幕。

但最讓她震撼的，是其後楚雲居然瘋狂如斯，先是挖心救人，棄神入魔，繼而逆天封王，吞噬劫雷！從半步武王，一躍成為巔峰地王！連跨一個大境界，六個小境界！

「瘋子……」

葉妃璇美眸瞪圓，心靈震驚得無以復加，畢竟她是代入楚雲的記憶視角，就像在親身經歷一切。

而她萬萬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冷傲寡言的他，居然瘋起來，會是這麼翻天覆地，讓她着實有些不敢置信。

「他右手呢？是怎麼弄沒的。」

葉妃璇繼續看下去，不知不覺間，心生一種同情的情緒。

很快，她就目睹楚雲手擁佳人，以一敵萬，弒帝斬王，殺出了一條血路的可怕記憶！殺得天昏地暗，星月無光，整個過程不可謂不嚇人！

當然，她也看到雲月相依為命、不離不棄的苦情一幕幕，而最終，便是跨越漩渦，闖出死戒島。

再然後，葉妃璇就沉默了，不再看出島后的一切，因為當時她也在場。

「這傢伙的右手……是因為要保護那個公主才弄沒的。」

當返回心識世界，葉妃璇美眸漣漣，呆立在原地，也不知該指責、痛罵、不屑，還是該憐憫。

在她眼裏，楚雲本來是個忘恩負義、陰鬱寡言的花心渣男，但經過記憶同步，這一個印象徹底地顛覆了，看起來似乎有情有義，堅毅不屈，氣魄吞天。

還有些……帥氣？

這可是一個打幾萬個啊……統統都是帝王級存在。

「我想到哪裏去了！」葉妃璇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旋即美眸閃過柔和的神光，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這黑蘿蔔，是想找那兩個賤人報仇，就算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哼！蠢蛋！蠢蛋！蠢蛋！要是你死了，姐姐她該怎麼辦！倆寶寶又該怎麼辦！」

說着，葉妃璇傲然昂首，嬌哼一聲，不屑再看魔心一眼。

但隨後，她齊劉海下的美麗眼睛，卻又偷偷看向魔心，鼓了鼓小巧的嘴巴。

「再看一些。」

本來，葉妃璇已經不想再碰楚雲的記憶了，結果此時就好像上了癮似的，鬼使神差地伸出玉手，再一次觸碰漆黑魔心的表面。

看一看黑蘿蔔接下來的部署和打算也好！哼！

隨後，葉妃璇就陸陸續續，將楚雲被囚禁后的所有記憶，都一點不漏地看完，好像親身經歷了一遍，畢竟這可是神魂之間的親密交流。

而看到楚雲被困在伏魔石窟，失去自由，周圍也黑漆漆一片的時候，忽然之間，葉妃璇居然也打了個冷顫，眼眸空洞了一瞬，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這樣的反應，就好像接觸到自己最為恐懼的事物。

「不……不看了！」

一時混亂之際，葉妃璇神識紊亂，也不知什麼緣故，下意識聯想到了葉心瑤，恰好這樣的念頭，與楚雲的記憶產生共鳴。

隨即，一陣天旋地轉，一段深埋在楚雲記憶角落的溫情場面，便直接被翻了出來。

「窸窸窣窣……」

「嗯……唧唧……噗唧唧……」

旖旎的親密聲音，如柔風細雨，纏綿反側，雨露恩澤，水乳交融。

霎時間，葉妃璇見到這一幕，而且是在楚雲的視角，頓時如遭雷擊！因為她見到「自己」就貼在面前，接近、撫慰、親吻。

周圍好像是一個山洞，外面還在下雨。

「吖——！！！！！」

饒是葉妃璇再單純，都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她呆了一陣，當下嬌呼出聲，連忙從楚雲的記憶中退出，有點臉紅耳赤，心生一種異樣感覺。

蒼天啊！她居然看到那一幕！

「不看了！不看了！」

葉妃璇臉紅，旋即卻感到一陣極致的疲憊，那心識世界中的倩影，也有些搖搖晃晃、閃閃爍爍。

她知道，這是魂心真言咒使用過度的跡象，歸根到底，這也只是她首次使用這秘術而已，而且還那麼的刺激，着實是受不住。

「罷了，出去跟這蘿蔔再談談。」

隨後，葉妃璇眸光閃爍，也不猶豫，神識直接退了出去，回歸自己肉身。

一陣虛脫感傳來，讓葉妃璇睜開有些沉重的美眸，只不過，當她再往前看去，卻見此時的楚雲居然雙目血紅，獠牙大露，渾身蒸騰著暴戾的魔氣！

電光火石間！

「嗷嗷嗷——！」

葉妃璇不曾反應過來，只聽得一陣龍吼響起，隨後「嗤啦」的一聲，楚雲直接掙脫匹練絲帶，將其震成了無數碎片，狂性大發！

「怎……怎會這樣！」

霎時間，原本高高在上的葉妃璇，陡然嚇得嬌軀一顫！她緩緩抬頭，看着面前變得兇猛魁梧的魔化楚雲，只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好像一隻待宰羔羊……

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