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收網行動(二)

左江無暇細想，迅速起身披衣抓起車鑰匙，開門衝到隔壁，砰砰拍了幾下門：「誠子！快醒醒！」

門內甄誠的鼾聲震天，絲毫沒有要醒轉的跡象。

當下沒時間猶豫了，左江抓住門把一腳抵住用力。

那架勢是警校教科書級別的，只聽沉悶的咔擦響起，門閂被壓力生生踩裂，緊接着他推門就闖了進去！

「什——」甄誠終於驚醒起身，迷迷糊糊的半個字才出口，就被巨力一把按住了嘴，差點岔了氣：「唔唔唔唔！……嗚嗚嗚？！」

左江的食指抵在唇邊，那是個極其嚴厲的噤聲動作，隨即在甄誠驚恐的注視中鬆開了手。

「你這是……」

「閉嘴跟我走。」左江壓低聲音，接下來的每個字都令人心驚肉跳：「「老虎」的人來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的心跳聲在安靜的房間發出砰砰的聲音。

左江走到窗戶邊上，看了一眼在黑夜中波光粼粼的河面，很快地作出了判斷，他壓低聲音說：「誠子，咱們根本不能和他們硬碰硬，一會兒我跳到河裏，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趁機跑出去，趕緊找救援。」

不等甄誠做出反應，左江就狂奔沖向樹林，轉眼子彈就緊貼着腳邊打在地上，火光中飛迸出大片碎石。

他反應也快，雙手抱頭伏地一滾，噠噠噠一梭子彈剛好貼身擦過，將河岸邊掃出一圈的土坑！

就在那須臾間，他突然聽見身後河面嘩啦聲響，隨即一雙冰涼的手從后攔腰抱住了他。

「咕嚕嚕嚕……」冰涼刺骨的河流霎時沒頂，左江措手不及，連灌了好幾口水。

嘩啦啦水花迸濺，兩人同時從河面上冒頭，左江喘息著向後望去。

他們幾次換氣，離河灘上的槍戰現場已經有了相當遠一段距離。

周圍景物在淡灰色的晨曦中漸漸浮現出輪廓，零星槍響混雜在鳥雀聲中，遠遠地傳來。

左江扭回頭，低聲喝問：「你怎麼——」

話音未落就只見南桑臉色發青，她口中喘出來的氣已經連一點白霧都不帶了，突然向水中沉下去。

左江一咬牙上前一把撈住她，蹚水勉強靠岸，把她拖上了石灘。

南桑沒有嗆水，但體溫極低，那是連續不斷的潛泳耗盡了體力的緣故。

左江什麼都來不及問，把南桑的上半身摟在懷裏用力按摩心口、頸側和手臂，只見南桑浸透了水的臉蒼白到了極點，反襯出眼珠黑得讓人心驚，半晌才猛地打了幾個寒噤，終於咳嗽著恢復了意識。

「咳咳咳……」南桑推開左江，精疲力盡地坐起身，用掌心狠狠搓了把臉，用力地拍了拍已經僵硬的臉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南桑嘶啞地道：「不能……不能待在這裏。跟我來。」

南桑搖搖晃晃地起身往前走，撥開灌木叢鑽進了河岸邊的樹林。

左江緊跟在後面，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緊繃的氣氛整整持續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眼前終於豁然開朗，來到了山谷中一片較為空曠的平地上。

這時遠處的槍戰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不知道阿飛此時是不是還在找他們。

茂密的樹林密密實實環繞山澗，風聲鶴唳之下，每一寸空間都密佈著不為人知的殺機，茂密的樹林給射殺的對手提供了一個絕佳的環境，在這樣的空間下，一個優秀的槍手肯定可以一槍致命。

南桑終於踉蹌走到樹后，靠着樹榦坐了下來，苦笑着問：「你怎麼在這裏？」

左江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靜靜看着她，沒有憤怒更沒有發火，半晌緩緩道：「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吧。」

「……」

「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裏？」左江這個人，當他怒火燒到頂點時，他反而會平靜下來，面上不露出任何聲色，只讓人從心底里感受到窒息般深沉的壓迫。

南桑別開視線，定定望着空氣中漂浮的某個點，片刻后突然說：「你已經查到這個村子了？」

話是疑問句，但卻是陳述的語氣。

左江居高臨下審視着她。

「……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南桑這句話出口後周遭一片靜默，過了整整大半分鐘，左江才一字一頓地輕輕反問：「我問你就說實話了么？」

天光放亮，灰黑雲層漸漸轉為灰白。

山谷間的霧氣終於緩慢散去，遠處一點點浮出山林蒼白嶙峋的輪廓，然後隨着光線展現現出蒼茫的全貌，南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雖然她也曾經幻想過兩個人到山谷里看着日出日落……

他們兩人就這麼一站一坐，都沒有再開口。

明明只有幾步距離，卻像是天涯海角的距離。

「江江，」南桑抬起頭望着他，眼底似乎隱約閃動着碎光，很難看清。她問：「你現在還可以相信我嗎？」

一股被愚弄的憤怒瞬間撞上左江的心口，但還沒爆發就化作了深深的疲憊。

他搖頭笑起來，自己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挑眉反問：「你說呢？」

冥冥中彷彿終於有什麼東西被一錘定音，南桑突然深吸一口氣仰起頭，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她長長地、徹底地吐出那口氣，她憑藉這個動作，將眼底的脆弱融化在那口長長的嘆息里，再睜開眼時她已經恢復到了和平時一樣無懈可擊的狀態：「不相信就對了。」

「其實你們韓局在五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局，當時我還在樽城大學上學，他找到我，要求我配合她演一出反間計，到「老虎」身邊卧底，為警方提供消息。」

不待左江反應，南桑繼續沉靜地敘述下去：「但這個要求不僅危險性極大，而且違背我自身的利益，所以我無法答應這個要求，韓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也懷疑我爸爸的身份，只是「老虎」的身份讓他不能確定，我剛開始的確是拒絕了他，但是直到我發現季懷遠想要我幫助他制出3號貨的時候，我決定答應韓局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