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王艾鮮花店開業

11月30號這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這一天上午艾小青和鞍山的南中華鮮花店的劉老闆打通了電話，說是自家的花好了，大概三十來朵。劉老闆一聽大喜過望，雖然數量不多，但這是第一筆本地的花卉啊，這可比和瀋陽、大連的一幫鮮花店爭搶那麼點空運鮮花容易多了，這個後勤基地必須培養好。雖然是第一筆買賣，但對方見到錢了，不用自己督促也能擴大種植，以後的貨源可就穩了！

劉老闆很熱心的交代怎麼剪枝，怎麼保暖，約定第二天上午到店裏交貨。艾小青高高興興的和王斌一起下班回家。到家裏顧不上做飯，先去大棚里瞅了瞅那些盛放的鮮花，就像瞅著一疊的錢，直到王艾喊著餓了才醒過腔來，相視一笑。

第二天一早，兩口子天沒亮就起來了，用小鏟子剷出土裝進小藥瓶子，用剪子剪下一隻花來就插泥里一隻，用一個鋪着棉絮的硬紙殼箱子分層裝花，每一隻花外面還包着一個大膠袋，三十來只花總共也沒佔多大地方，但這東西嬌氣，十一月底已經很冷了，所以紙殼箱裏邊大部分都是保暖的棉絮、棉被。

收拾好了，王斌才匆忙的吃了幾口飯，喝了一碗粥，跟着就像英雄出征似的，輕輕抱着這紙殼箱子，大義凜然的出門去了。

這一上午，艾小青坐立不安，在學校課堂里坐着的王艾也很有些忐忑。等到中午放學，王艾在校門口看見難掩笑意的媽媽的時候才歡呼一聲，事情成了！

果然，到家的時候，王斌正在一邊哼歌一邊炒菜，王斌可是很少下廚的。

飯桌上，王斌特意給王艾倒了一杯酒，不過沒等王艾端酒杯，就被王斌一口給悶了。氣的王艾直瞪眼。兩口子哈哈大笑。

王斌道：「兒子，這趟買賣家裏拿回來285塊錢，你是首功！趕上我和你媽加一起倆月工資了，但你年齡小不能給你喝酒，但這酒我給你記着，等你長大了一起算。」

王艾翻了個白眼，悶頭吃飯不搭理他。艾小青摸摸王艾的頭：「兒子，你是怎麼就跑到人家店裏了？」

王艾道：「我就瞅著賣花的沒見過就想進去看看。」

「我兒子不光學習好，還有眼光，真厲害！」艾小青忙給王艾表揚一番，安撫一下。

王艾撇撇嘴，反正現在也沒啥花錢需要，就不要錢了，但有件事得提前說一聲：「爸媽，下學期讀完我打算跳級。」

「跳級？你三年級的書都讀完了？」

「我三年級書早讀完了，現在正在讀四年級的，下學期我可以讀五年級的，並且把一部分六年級的也讀了。」

兩口子這下飯也不吃了，翻出王艾的小學三年教科書開始考，一問一答，幾十道題下來，果然對答如流，這真是神童了！兩口子可高興壞了。

賣花的事兒順順噹噹的往前走，王艾的學業也很順當。雖然村裏有人好奇王斌兩口子在搞什麼，但也不好往家裏闖。過年的時候親戚問了幾聲，聽說是種花賣花的都不以為然，王艾的爺爺王成還挺不高興的教訓王斌，不好好種地上班扯什麼犢子！王斌不敢分辨，艾小青卻怕賣花的高收入被人聽去了，也裝老實不吭聲，這事就糊弄過去了。好在村裏人都知道這兩口子是高材生，有那麼點不接地氣，就當是讀書人發瘋，笑談一次就過去了。

轉過年來，春暖花開，到了94年的5月份，經過小半年的摸索，兩口子的種花技術日漸成熟，分批次的控制花期已經做的很好了，現在每月能出產鮮花近五百枝，凈賺4000元，家裏不僅後院扣了大棚，前院也搭上了一個醜陋不堪，毫不起眼的塑料大棚子。鞍山南中華鮮花店的大半貨源都是王艾家供應的了。少部分沒有花種的，花店的劉少婦已經答應給找種子了。

兩口子小半年下來，銀行存款已經有了兩萬多，悄無聲息的就成了村裏的首富。好在兩口子都是讀書人，有涵養，有了錢也沒胡鬧，以前怎麼過現在還怎麼過。艾小青一門心思的給王艾攢錢留着上大學。別人家的孩子十七八了才能上大學，自家的小祖宗下半年才七歲就要跳級讀六年了，讀大學的日子可比別人家的孩子早多了。

5月15號王斌送貨回來不大高興，原來鞍山的劉老闆給花降價了，賣價沒變，收貨價平均降價了20%，說是花賣不動了，成本高了什麼的。王斌走南闖北的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明明就是貨源穩定了，瞅著自家賺錢多眼紅了。可鞍山的花店現在就這一家，人家壓價也沒辦法。更可怕的是，這次壓價，下次可能還壓價。

王艾看兩口子愁的不行，嘻嘻一笑：「爸媽，鞍山有花店，瀋陽肯定也有啊，而且肯定不止一家。沈、遼、鞍這三城琢磨種花的肯定有，但像咱們家這麼幹起來的肯定就咱家一個，這可是冷門生意。咱們家幹了小半年，眼巴前的村裏都沒人跟着干，貨源可就咱家一家，還愁賣？」

王斌眼前一亮，第二天二話不說，直接去了瀋陽。晚上回來後果然消息大好，瀋陽不愧是省會，全城現在有七家花店。有三家直接答應了月供一千枝以下，有多少要多少，價格按空運的走低一塊錢。另外四家雖然沒這麼痛快，但也很熱情，約定了貨到了看貨再定。應該是怕遇到騙子或者花生長的不好。

一家人數了數家裏的產量，勉強能零散的供應兩家，供不應求，那還等什麼？兩口子從銀行取了錢，直接在自家的大地里僱人扣大棚。兩口子本來想直接種在大地里，王艾勸說花朵嬌氣，遇到大雨、冰雹、蟲子什麼的就完了，還得種在大棚里才安全。

王艾家是村裏第一個扣大棚的，這下村裏人的心思就動了，上門打問的絡繹不絕，王艾給家裏人出主意，讓村裏人也跟着種花，不管什麼花，只要模樣到了，兩元一枝收。價格不高可也比種地強多了，房前屋后這點菜地收拾收拾種出來，每月多個一兩百的收入很輕鬆，這年頭的農民一年種糧食才能見到三四百塊錢，就剩個白吃了。所以村裏人有膽子大的就在王艾家買了點秧苗就比量上了，過一兩個月，王艾家果然一手錢一手花的收購了，這下村裏就轟動了，家家戶戶老老少少的房前屋后都種了花，村裏人怕別的村也跟着種，一起求着王艾家兩口子別要別村的，互相還叮囑著，這是全村的發家大計，誰也不準告訴外村的，外村來學的一律不教，村委會還派民兵在村口守着，外村人一律不準進村，搞的戒備森嚴的。

等到王艾放暑假的時候，村裏種花的已經成了規模，每天都有村民上家來讓王斌上門收花。以前的王斌兩口子在村裏就是名人，這下子備受尊重，到哪都有笑臉跟着。王艾還攛掇兩口子開花店，給兩口子講，花的買賣也有起伏，別的村跟着學控制不住，還得有自己的鋪貨渠道才行，都依靠別人最後大夥一哄而上，市場就做爛了，收花賣花就沒啥錢可賺了。趁著遼陽還沒有花店，咱們先做起來再說。有了自己的花店，哪怕種花的買賣做爛了也無所謂，瀋陽鞍山市場丟了也無所謂，到時候就不是缺種花的了，而是缺市場賣花的了。

兩口子聽了后覺得有道理，乾脆雙雙辦了停薪留職。反正那一月兩口子加一起的一百七八也看不上眼了，整個七月份，算上自己家種的和收購的，一月賣花賣了兩萬六千多塊錢，這可是一百多年工資了。索性就在遼陽各大醫院門口找房子，本想租房來着，王艾一問，一個三十多平的店鋪售價才兩萬多，乾脆買了了事。

8月15號這天，王艾家的第一家花店在四醫院門口開業了，開業的很低調，反響卻很大。作為遼陽市第一家花店，這個叫王艾鮮花店的小商店顧客盈門。這年頭的人們剛有倆錢，正羨慕西方生活呢，小資一大把，開在醫院門口，上門買花的就踩破了門檻子。價格雖然貴的很，但有錢人可也不缺，尤其是到高幹病房看望病人的，誰也不差錢。艾小青在店裏頂了十天就頂不住了，趕緊請了一個自己的閨蜜來幫忙。半個月算賬，純利三千多。

一個月之後，在王艾的動員下，在另外一家大醫院門口又開了一家花店，雖說把家裏大半年賺的錢都掏乾淨了，可這實實在在是每月的固定收益。艾小青請了三個同學幫忙看店，王斌每天除了在家裏侍弄花就是跑鞍山瀋陽的送貨，後來在九月份的時候乾脆買了一輛舊的金杯麵包專門送貨。

王艾這時候才長出了一口氣，家裏的富裕生活算是穩了。窮人的第一步邁不開一切都白扯，但只要邁開了錢生錢幹什麼都順當。接下來該是自己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