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玉笛吟

第十七章 玉笛吟

白衣勝雪,長裙及地,一襲狐裘難掩婀娜身段;輕紗遮顏,明眸若星,兩縷青絲猶襯神秘容顏!

突然現身的白衣女子,裊裊然迎風俏立,雖未窺其面,一股鍾天地靈韻所生的風姿已然令人為之心折!

這!

目視着這彷彿從畫卷中走出的女子。一眾驍風營的騎士不由瞬間陷入了獃滯。

片刻的失神過後,陸四雙瞳微微一縮,勉強凝住心神,臉上神情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江湖行道,風波險惡。若是沒點眼力勁兒絕難長命!

只看其神出鬼沒的身法便知,這女子絕非尋常武者!若是有她橫插一手,此番事情怕是難以善了!

一念到此,陸四手腕一翻,長刀反握,於此同時翹起拇指往下輕輕一點。

此曰鳳凰一叩首。按江湖規矩,示意自己等人並無爭鬥之意。

「仙子請了!此地是我歸一教所轄,大道朝天咱各走半邊;萬般只為強出頭,仙子莫要惹禍上身!」陸四做足禮數,目視着白衣女子,語氣不卑不吭。

「既是無心爭鬥,你籠在袖中那道傳訊符又是何意?」女子妙目一轉凝視着陸四,語句輕柔,其意勝冰!

陸四聞言心底莫名湧起一陣慌張。自個兒手中捏有傳信符卻是如何被她發現的?這娘們兒當真邪門的緊!看她這架勢,顯是要維護這黑臉後生。卻不知曹大胯子家的這小崽子和她有甚瓜葛?

「仙子既有心維護這後生,我等理當知難而退!人的名,樹的影,還請賜下萬兒(名字),令咱回去后也好有個交代。」

「呵,交代?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走不成?」白衣女子目光左右一瞟,口中發出一聲冷笑。皓腕一翻,白如羊脂的掌中有若夢幻,不知何時已然多了一管尺許長短的翠玉笛。

「既被爾等撞見了行跡,便都與我留下吧。」

女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落在幾人耳中卻恍如一道驚雷!陸四臉上更是紅白變換,驚怒交集!敢情好話說盡,不過是一廂情願。這婆娘一早便存了殺心!

「動手!」

陸四口中發一聲唿哨,攏在袖中的左臂揚起,一抹流光自指間扶搖直上,已然搶先發出了傳信符!老驢頭的騾馬店距馬家集雖有一段路程,只需自個兒率人支撐得片刻,教中好手一旦聞訊后必然可以快速趕來!

屆時還怕這婆娘翻了天不成?

半空中但聞「嗖嗖」聲不斷!

驍風營的騎士常年行的皆是刀頭舔血的勾當,與人爭鬥廝殺宛若家常便飯。不待陸四呼聲落下,飛鏢,鐵菱,袖箭,鋼針......鋪天蓋地的暗青子密如急雨已然招呼了過去!

眼見道道寒芒從四方涌至,白衣女子依舊一副從容的模樣連裙角都未皺起半分。只將雙手執笛往唇邊一橫,宛若夜雨聽窗,雲海憑欄,動作行雲流水,混若天成,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嗚!」隨覆面輕紗下兩點紅唇微動,一聲清脆的笛音如鳥鳴山澗驟然響起,說不出的悅耳!

笛聲落!

叮叮噹噹,白衣女子一雙不沾塵泥的蓮足近前,已是掉落了滿地的鐵器飛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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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景,驍風營眾人臉上齊齊變色!箭已離弦,此刻便是想要住手也來不及了!

恰在這時!

「嗚嗚......!」清亮的笛音連鳴數聲!

不好!

陸四大驚之下,奮力將長刀舞動的水潑不進護在身前!這笛音可擊落暗器,便可以取人性命!

「當」一聲脆響,有若金鐵交擊!

陸四虎口巨顫,手臂隨一股大力湧來,頓時酸麻難當。手中長刀宛若被巨錘擊中,脫手飛出蹤影難覓!

左近的幾名驍風營騎士腳下猛然一頓,身形無論高矮,皆彷彿中了定身咒,石雕泥塑一般保持着進擊的姿態僵立在了原地!

眼角餘光一瞥,但見左首一名同伴的耳下,一道細若紅線的傷口依稀可見,沁出的血漬尚未滴落業已在寒風中凝結成冰!

他如此,其他人想必也是這般!除去自個兒僥倖生還外,魔性的笛音之下,周遭同伴已然齊齊斃命,悉數殉教了!

逃!

陸四亡魂皆冒!這白衣女子不知是誰,呼吸之間已絕殺數人!恁地可怕!

心中求生之意高漲!陸四腳尖一點地面,身形如飛鳥到倒縱而出!身軀在半空翻轉之際,右手自腋下穿出,隨指間輕彈一粒蠟丸大小的彈珠自空中劃過一道烏光,徑直飛向女子身後早已嚇傻了的黑臉後生!

白衣女子秀美微微一蹙,衣袖輕揮,彷彿隔空取物,素手已將彈珠拈在了指間,任憑其在掌心裏滴溜溜轉動個不停。與此同時腳尖輕輕一挑,只見一截斷裂的柴枝自地面飛起,無聲無息卻杳若流星「啪」一聲擊打在陸四的後背之上!

陸四雙眼爆突,眼耳口鼻皆是狂涌而出的鮮血!身軀微一停頓,整個人便若廢棄的麻袋,啪一聲響自半空軟軟墜落。手腳一陣抽搐,便自不動!

「雷火堂的霹靂子?可惜,只一枚卻是對我無用。」

白衣女子目光流轉低頭一瞥手中的彈珠,眸中露出一絲戲謔。伸指彈出一縷指風劃開陸四衣襟,抬手一招,將他懷裏藏有的那疊綢絹取在了手中。剛欲挪動腳步,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來到了黑臉後生近前。

「此人為何要殺你和那老者?」

黑臉後生一臉驚魂未定,只是呆傻地注視着白衣女子。茫然地搖了搖頭,目光卻投向了她手中的綢絹。

白衣女子見狀眼神微微一亮。

「你看過這幾幅綢絹?」

她輕柔的話語似能安定神魂。黑臉後生聞言好似從噩夢中回過魂來,眼底驚恐之色大減。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此人已死,無需害怕。先前他讓你看的是哪一幅可還記得?」白衣女子語氣放得更加輕柔,宛若家母長姐噓寒問暖,細聲問話的同時,將綢絹遞到了後生的眼前。

「記得的。」黑臉後生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綢絹手抖腳抖一陣翻找,挑出了其中兩幅。

「這,這男的,戴着斗笠,不,不曾看的仔細,這位娘子卻,卻是見過的。」

「哦?你不曾記錯?」

「不,不曾!」黑臉後生用力點了點頭,結結巴巴將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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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四說過的話語又說了一遍。

「看來是無錯了。原來是此二人。朱鵬展這法子雖笨,倒也有些用處。呵呵,任你機關算盡千般隱瞞,終歸還是露出了破綻,」白衣女子口中喃喃自語。好似一直困擾胸中的難題被一日解除,清冷的眼底至此方露出一絲笑意。這盈盈一笑,宛若春回大地,雖隔着一層面紗,明媚動人之態卻怎都難以掩藏。

黑臉後生不明她為何發笑,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一咧嘴也跟着呵呵傻笑了起來。

「你為何發笑?」白衣女子翻手將綢絹納入袖中,凝眸注視着他的雙眼出聲問道。語氣依舊輕柔,然其中卻沒有半分溫度。

「見仙姑笑得歡暢,小的,小的便跟着笑了。」

「仙姑?呵呵,笑吧,笑過這一遭,恐怕以後都沒得笑了。」

「為,為何?」黑臉後生聞言笑容稍斂,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白衣女子沒有作答,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手臂輕抬,右掌隔着衣袖輕輕撫上了他的頭頂。

「哎,若一笑能解萬般煩惱,那該有多好......」

片刻之後,通往岐月的官道之上,馬蹄轟鳴。近百騎士打馬揚鞭,一路風馳電掣,如飛般向前急趕!

當先一人,身披黑色大氅發系絲冠,方臉短髯,濃眉下一雙細眼鷹視狼顧,令人不敢正面與之對望。正是歸一教西北分舵,驍風營大統領魏坤。

正縱馬奔行間,魏坤突然手臂高舉,緩緩勒停了馬匹。目視着道路盡頭處衝天而起的黑煙,眉頭不由一陣緊鎖。

「分出兩哨人馬,左右查探!傳訊前方,嚴禁任何人通行!膽敢擅自行走者,殺!」

「諾!」

得了他的口諭,身後騎士左右各分出一隊人馬沿着道路兩邊健步而行。自有跟隨在他身後的親衛捏碎了傳信符發出警示。

魏坤原地駐足片刻,雙腿一夾馬腹,當先行走。沒過得多久,已然到了濃煙升起的所在。

嗆人的濃煙下方,火舌翻卷!隔得尚遠,一股熱浪已然撲面而來!放眼望去,前後數進屋子皆已被大火吞沒。在木頭的噼啪炸裂聲中,這火燒的正緊!

「此處便是那間騾馬店?」魏坤雙眼一眯,跳動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昏聵的天光下,一時明暗不定。

「稟大統領,正是老驢頭的騾馬店。」

「老驢頭?除他之外店內平日還有何人?」

「尋常就他一人,近月前營中曹大胯子,嗯曹彪的老侄自關內尋親被安置與此。」

「此事可有報備?」

「有過。」

魏坤聞言點了點頭。注視着旺盛的火苗陷入了沉默。

陸四發出傳訊后便沒了消息。就這火勢看來。十之八九是凶多吉少。哼,朱鵬展那裏剛有了些眉目,眼皮底下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難不成陸四預警便是與這事有關?

若真是如此.....

魏坤臉色突然一變。

糟了!碧落門那兩名弟子的風聲,怕是要就此走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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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徽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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