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浩瀚波瀾為誰平,欽佩之人

第174章 浩瀚波瀾為誰平,欽佩之人

臨近姜台,這幾個月的行程江水同蔣飛熊的關係也親近上了那麼些微少許。

江水自知逸王耳目遍佈,尤其是在姜台這個多事之秋,越靠近武林怕是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因此除了每日帶着面紗之外,她將那些虎狼之葯已經開始服用了。

算來到武林會結束之後差不多還有月余才會徹底失去藥性,時間綽綽有餘。

服下藥物之後,壓制去大半疼痛的江水,已經是肉眼可見得精神了不少。

「我最欽佩的江湖俠客?」

蔣飛熊陡然聽見這個問題,着實有些興奮,引得江水多看了幾眼。

不入江湖,方覺得江湖千好萬好。

江水這樣想着。

只聽蔣飛熊笑言:「若是最欽佩的,自然是那為一人一劍**九寨,半柱香擊敗前武林魁首的第一劍客,風鎖劍卿哉!」

卿哉。

陡然聽見這個名字江水還有些恍惚,落在蔣飛熊眼中,他問:「顧姑娘,是與那位俠客有過交情么?」

「不,沒有。」

江水搖搖頭:「他確實是個劍客。」

一個罕見的劍客,被蔣飛熊這樣推崇其實也是理所應當的,江水這樣想到。

本來她只是想了解一下蔣飛熊,這個熱血赤誠沒有真正進入江湖中的小少爺,他眼中的江湖而已。

卻不想會聽見故人的名諱。

江水兀自笑笑。

她又問:「風鎖劍卿哉,他確實值得敬佩,那除了他之外呢?」

「你可還有什麼欽佩的?」

提起這個蔣飛熊有着許多的興趣,鬆開馬繩就有些手舞足蹈的意味:「丹峰的上下俠士,紫光山莊的豪爽刀客,比比皆是!各個都是不可多得的才俊,英傑!」

「我蔣飛熊如果有幸能夠結識,或者還能與他們討教一二,可才算是不枉此行了!」

江水微微點了點頭:「都是些名門大家。」

「說起來,不是名門大家的,其實也有一個我尤為敬佩的。」

哦?

江水坐在馬上,微微側過臉,問:「誰?」

「和顧姑娘一樣,也是個女子,不過是個用雙刀的。叫做江水,雙刀客的名頭,顧姑娘一定聽過!」

蔣飛熊兀自說着:「一己之力窺破殺局,挽救五大派!還有着江安葉家家主特地為她打造的神兵,真可謂是當世第一女中豪傑!」

不提防聽見自己的「壯舉」,江水瞳孔微張,她聽着蔣飛熊吹得天花亂墜,心中只覺得苦澀。

什麼縱橫俠氣,什麼刀法絕世,也不過是個心性崩潰的廢人而已。

「雙刀客也不是什麼響亮的名頭,她也沒什麼傑出的成就,你何必如此推崇呢?」

蔣飛熊卻「欸——」了一聲,滿不贊同地回答:「你瞧江湖人,這個海南刀王,那個霸道劍魔,個個響亮的不行也無濟於事。」

「我反而覺得雙刀客這個名頭輕巧且合宜,再者說,名頭也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顧姑娘,就拿卿哉卿大俠來說,他是吾輩江湖第一人,也不過是得一個「風鎖劍「的名號,你說可對?」

蔣飛熊說得興志高昂,彷彿覺得江水不認可自己的欽佩之人,便硬是要撿雙刀客江水的好處來說,好叫顧姑娘心甘情願地也打心底里敬佩!

真是孩子心性。

江水笑了笑,她說:「傳聞雙刀客江水與卿哉是摯友,二人約定要在武林會上一決勝負,說不定,你能夠在武林會上看見他們。」

她知道卿哉的武藝必然因為那次的罌粟與毒受損,而自己如今也不遑多讓。

只求別一開始便被三五雜魚擊敗了,嗤。

「是啊。」

蔣飛熊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得開心,江水也就繼續驅馳著馬兒緩緩趕路。

蔣家是楊川不俗的家族,可卻沒有千金買馬的氣魄,江水避無可避地想起了千鈞。

還有送給自己千鈞的那個人。

望斷千嶂里,一片連江平,浩瀚波瀾為誰停?

無論如何,與君一戰,解我夙願與桎梏。

「顧姑娘?」

「顧姑娘?」

蔣飛熊神遊結束之後喊了江水幾聲都得不到答覆,眼見她眸色渙散,又喊了一聲:「顧姑娘!」

這才叫江水被驚醒:「嗯?何事?」

蔣飛熊說:「顧姑娘武藝不俗,可也是想要上台與武林豪傑比試一番?」

「我這殘損如秋葉的軀體,你到猜猜,我能勝幾場?」

江水神色淡淡。

蔣飛熊也不放在心上,只說:「這我到不知道了,我們蔣家武學雖然能在楊川這偏遠地界有些名頭,卻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江水心中其實有幾分認同,她那日其實看了一場蔣飛熊和龔傑的比試,只是她隱匿的功力實在爐火純青動手之前無人發覺。

或許也是有場中眾人都武藝平庸的原因在?

但江水目光何其毒辣,蔣家武學,不過是連閻王樓最下等武學書籍庫都進不去的一個綱領而已。

難為蔣飛熊還能學到這個地步了。

若是從前,江水或許感念機緣交他一點什麼高深些的法子,眼下卻沒這個打算了。

掏出乾糧——乾糧也是江水自己備至的。

除了一路上與之同行之外,江水不想和蔣飛熊有太多的交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保全什麼東西了。

當無力瓦全的時候,選擇玉碎,就是最得體的模樣。

江水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態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總歸,就這樣唄?

半死不活地過着。

乾糧有些干嘴,江水拔開水袋,給自己灌了幾口冷水壓了下去。

她喝完水,對着蔣飛熊說:「無妨,你根骨尚——還算不錯,此次武林會上說不定會有門派看上,收了做外門弟子之類。」

江水忍了忍沒有說只是尚可。

她其實對自己超俗的根骨也不是沒有倨傲,只是分不清哪些是先天,哪些是葉家造就。

但總歸,江水對於別人的根骨大多都是覺得不過爾爾。

能從她得到一句尚可,已經很不錯。

蔣飛熊沒有察覺太多,只是略微有些黯然下來:「我年歲已經不小,也不知未來在武之一道上還有多少進益,只求能夠看這一場武林盛事,也就心滿意足了。」

江水頓了頓,問:「固守楊川,沒有其他抱負?」

「沒了。」

蔣飛熊故作灑脫一笑。

江水見此不在多言,剋制着讓自己沒有多管閑事,她於是也順勢轉回了頭。

蔣飛熊還在說:「人生一世,志向總不能拘泥於一處,能夠看看武道巔峰的風光自然是好,可也不能為此忽視了其他啊!」

江水,江水她沒有再回答蔣飛熊什麼。

看顧姑娘眼眸渙散,蔣飛熊只當她又想起什麼難耐的舊事來,不在打擾。

自在地騎馬走着。

而其實江水只是在主動感知著那些細微的,密密麻麻但是已經能夠遊刃有餘忍受的疼痛。

忽然地有些嫌棄清水寡淡,江水開始覺得有些渴酒。

到現在江水忽然想起來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那杯中物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忽然想不計醉酒的代價,嘗上一嘗了。

願以北斗為樽,銀漢為壺,斟千秋之丹青,與古來無名聖賢,相偎取火。

只看花下月色,天上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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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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