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奈何橋上走

慕飲霜道：「你怎麼不問，我是怎麼見到他的？」

孟婆道：「無須多問，若沒有他指點，你就算是再厲害，也不見得能找到忘川河，忘川二字的意思，沒有幾個人能明白，眼下你卻是修為還略顯不夠！」

慕飲霜笑道：「怎麼，我的修為不夠，看不出來許多東西，莫非您要給我講冥河前輩的故事？」

「他的容貌確實奇醜，外面的人也將他給傳成窮凶極惡之輩，只是他卻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生靈！至於故事，那沒有必要講了，你來這裏做什麼？」孟婆說道。

慕飲霜看向忘川河對面的朦朦朧朧的天地，道：「我要去閻王殿！」

孟婆目光微微一閃，道：「怎麼，莫非你要向我討一碗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

「往事不堪回首的太多，但是我並不想忘卻！」慕飲霜道。

「你知曉為什麼要過奈何橋，就得喝孟婆湯嗎？」孟婆說道。

慕飲霜道：「莫非這其中，還要寫不為人知的？」

孟婆道：「這奈何橋，本身是一件極為厲害的靈寶，走上去的靈魂，都會被勾起往事，將所有的因果線全都牽連出來，到那時候，走在橋上的靈魂，沉溺在過去的歡樂或是痛苦中，恐怕都無法真正入輪迴的！」

慕飲霜道：「這奈何橋是哪位前輩所建？」

「天地生成，非是任何生靈的手段，另外，也是因為忘川河，才會有奈何橋，所以，你現在還要過去嗎？」孟婆問道。

慕飲霜道：「你的意思就是，不喝孟婆湯，忘記過去，走上奈何橋，就會沉溺於過去，不肯往生？」

孟婆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所以這孟婆湯，其實就是往生池之中的水，這才是他們忘卻過去的原因？」慕飲霜道。

孟婆點頭：「正是如此，往生池中轉生蓮，與業火也是天地生成之物，彼此之間是相輔相成，水火相濟，其實不是沒有道理的。」

慕飲霜點頭：「明白了，這才是你去取水的原因，不過我還是要去閻王殿，因為我有必須去的理由！」

「好，那祝你好運！」孟婆說道。

慕飲霜看向對面，道：「不管有沒有好運，我都必須去，而且必須成功！」

孟婆什麼都沒有說，此時她又佝僂著身子，不再理會慕飲霜。

慕飲霜踏步上了奈何橋，只是一瞬間，整座大橋都顫動起來，接着有光芒沖向天空，一瞬間，整座奈何橋就像是放光的太陽一般，映照十方天地。

慕飲霜被那光芒包裹的一瞬間，平生皆是於腦海中浮現，不僅如此，那些過往，幻化成為畫面浮現在他的眼前。

慕飲霜知曉，這些畫面只有自己能看到。他如今的修為才准道之境，若不是身融鴻蒙紫氣，跳出五行外，不在輪迴中，恐怕現在不能保持清醒了。

孟婆非是尋常之輩，自然能感知到慕飲霜現在的變化，當下她並沒有多少驚色，因為慕飲霜的情況，早些年在那輪迴池邊上的時候，便知曉一二了的。

「過去的，我不會忘記，不管是苦還是樂，將來的，也不會有太多的奢侈，畢竟看不見的，就算是能推算出來，也是須知大道變化萬千，變乃是命數！」慕飲霜與冥河老祖的一番交談，此時看到過往，便有了這般明悟。

看得清楚，卻又在沉淪，當下慕飲霜輕輕鬆鬆的於奈河橋上走過去，那些上路的靈魂，皆是渾渾噩噩的看着慕飲霜，接着便化作一縷青煙，朝着閻王殿飄去了。

慕飲霜終於明白過來，人有的時候，糊塗一些未免不是好事，如今就算是這些因果不能牽連到他，但是停下來觀看的時間，便讓他的步伐給慢下來了。

「也許人有的時候，需要的就是慢下來！」慕飲霜自語一聲。這奈何橋看上去沒有多遠，但是要走完，顯然不是一時半會，此時此刻，他已經走到了忘川河的中心之處。

從這奈河橋上看去，整條血黃色的河流就像是一條筆直的飄帶，橫穿了整個昏暗的冥界。卻在這時，忘川河中的水竟然沸騰起來了，血黃色的河水衝起來，朝着奈何橋衝來。

慕飲霜明白，是他出現在奈何橋上，才會有眼下的這番光景，當此之際，他倒是要看看這奈何橋和忘川河會有怎樣的變化。

正當慕飲霜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奈何橋無形之中有一道力量卷盪開去，落在奈河橋上的忘川河水，在一瞬間卻是變成了尋常河水。

只是這個時候，那河裏面不能入輪迴的靈魂，此時身上纏繞着的鬼氣，都兇狠無比。他們張開那恐怖的大嘴，發出最為凄厲的叫聲，彷彿在說：「我等不能入輪迴，為何一個生人卻能上奈何橋？」

慕飲霜不知道為何能聽見他們的抱怨之聲，但是聽得這些聲音，他心裏面卻是會有莫名的悲哀，也是在這一瞬間，慕飲霜的步伐停下來了。

孟婆見得慕飲霜停下來，卻是神色一凝，古往今來，不論修為有多高的人，她都從來沒有見過誰敢在奈河橋上多做停留的。

畢竟下面的忘川河之危險，是無法估計的，再加上奈何橋的詭異，誰也不願意在其上發生意外。

正在這時，那河水之中忽然發出猛烈的響動來，一頭長者八個頭顱的大蛇朝着奈何橋攻去。不僅如此，還有萬鬼咆哮，尖銳刺耳的聲音連連傳出，綿綿不斷。

孟婆見狀，面色終於變了，只是她明白，在奈何橋上發生的一切事情，她是無法幫忙的，當下也只能讓慕飲霜只求多福了。

慕飲霜此時臉上卻是有淡淡笑意，他看着那八頭蛇，手輕輕的往著天空中按去，此時此刻，他的身子就像是已經與奈何橋融合在一起的。

轟隆之聲傳開，天地間頓然出現無數燃燒着火焰的道路，慕飲霜自然明白，這些都是輪迴道。此時那在忘川河中出來的鬼魂，沾染到輪迴道上的業火，瞬間便被點燃。

凄厲之聲更勝，那八頭蛇露出恐懼之色，接着身子一卷，再次沒入忘川河中。不僅如此，隨它而動的那些鬼魂，也全都沒入水中，忘川河上，終於恢復了平靜。

「也許，我已經明白為何里叫奈何橋了！」慕飲霜看向忘川河，不由說道。

要上奈何橋，必須喝掉孟婆湯，忘記過去一切，這對於轉身的靈魂來說，確實只能徒嘆奈何。不願意往生，或是不能往生的靈魂入忘川河中，想要去到對面的閻王殿，但卻是只能走奈何橋。

只是不論它們如何進攻，如何陰謀多端，最終還是無法去閻王殿，更是無法上奈何橋，自然也只能徒嘆奈何。

慕飲霜時下有這明悟，又只能是暗暗嘆息，畢竟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這輪迴談何容易？要是帶着記憶去了，恐怕從小就是個人精了。

是以這奈何橋上的孟婆湯，才是他們的最好選擇。但慕飲霜此時又在想，沒有奈何橋之前，這些靈魂又是如何過去的？

另外，人間界有傳說，一個人身前所做之事，來到銀獎是要被審判的，若是如此，喝下孟婆湯的靈魂，前塵往事皆是已經忘得乾乾淨淨，難道閻王和判官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一時間，慕飲霜像是找到了極為矛盾的地方，他想回去問問孟婆，只是他驚駭的發現，此時他處在橋上，竟然不能回頭。

「奈何橋，一上橋兮無回頭，空留心事嘆奈何！」孟婆的聲音響起，像是說過哪像上到那些上到奈何橋上的生靈聽的，又像是說過慕飲霜聽的。

慕飲霜此時，當真只能徒嘆奈何，此時他心心神一動：「在橋上不可以回頭，那我便走過橋頭再說！」

慕飲霜踏步向前走去，來到了奈何橋上的一頭，此時他正要回頭，孟婆的聲音再次傳來：「若是你想要回頭，來回之間無奈，從此不上奈何橋！」

慕飲霜大聲喊道：「這奈何橋與你有關，這些生靈的輪迴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飲霜的聲音傳出去，他知曉，只要孟婆想聽，便能聽到，孟婆不想聽，那就真的只能徒嘆奈何。

孟婆嘆息搖頭：「不要問，不要說，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就行！」

慕飲霜心下疑惑確實太多，此時他無法解釋，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孟婆並沒有任何的惡意，如此便足夠了。

慕飲霜聞言，又看了看前面，只見得那黑色雲霧籠罩的大地之上，要好幾座高聳入雲的的宮殿立在那裏。其間纏繞着的鬼氣，是慕飲霜在這冥界中見過的最為強盛的地方之一。

慕飲霜猜測，前面的宮殿，便是傳說中的閻王殿，也就是此行他要去往的地方，因為這裏有通往十八層地獄的路。傳聞，天帝冊封十殿閻王，管理陰間輪迴之事。

只是見得孟婆的舉動，慕飲霜可以肯定，這裏定然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只是現下他沒有時間去深究。

慕飲霜再次回頭看向奈何橋，只是這一瞬間的時間，前面處的奈何橋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裏已經沒有了橋，唯見得滾滾忘川河水卷盪翻湧，其間陰魂無數，蟲子毒蛇遍佈其中。

慕飲霜嘆息一聲你，道：「這就是此去奈何無回頭？往事空餘嘆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