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大事不妙

第167章 大事不妙

玄豹還想褒獎她事情辦得不錯,一眨眼的功夫,又闖禍了。

雲落正打算返回地面,可一不當心,踩到了佈置在地下用來控制電火流速的機關,整個人都被電麻了。僵硬著身子,直綳綳倒在地上,還在抽搐。玄豹憋著儘可能保持嚴肅,因為這是傷害嚴重的事故,除非實在是忍不住,因為她的模樣實在是太可笑了。

「哈哈哈,我去叫域主過來。」

雲落還正要喊它別去,太丟人,可人這就已經被帶下來。一把將她從地面上撈起,也沒看一眼趕忙抱去了水池,替她脫了鞋,連衣服都沒褪去,直接抬着兩手臂往水裏浸。應月蓮感應,幾片葉子托著花苞頭游來,葉面下伸出繁多細長的根須,吸取雲落身上的電火之力,才讓她慢慢的能夠吐出一口長氣來。身體還僵著,手腳抖抖索索,剛還沒有知覺,這才感覺到虻蟲嚙咬般的刺痛來,但呼吸順暢了,人也像是沒有了大礙。

雲落感覺脖子后腫了一大塊壓着,勉強側頭去看域主。他表面上看着沒有任何擔心的痕迹,目光冷淡,卻又緊張着她。跪坐着的姿勢,手上的勁兒不停地給她揉捏著肌肉,能夠讓她舒服些,像是在伺候她,讓她心裏想笑。

這要是說出去可真能吹大牛了。

可是這樣久了,她倒也不好意思。等到嗓子眼鬆了,能夠開口了,略感羞澀和靦腆,琢磨著要說什麼,也想着如何去解決尷尬的氛圍,硬是咽下大半句話。

「你能不能幫我跟玄豹解釋一下。」她看着域主的眼睛,「這可不是我使喚你要你做的,不然它又得跟我啰嗦,搞得我總是想方設法來欺負你。」

域主聽着,又像是沒在聽,什麼表現也沒有。沒有看她,也沒有停手,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者說是在考慮別的事情。

「嗯……你應該不是在為我給你偷換燈罩的事情介意吧。」雲落當面大方的說了,「導師教過我,做事情要光明磊落,最做不得偷雞摸狗的事情。即便是有得罪、有誤會,為了以後長久,退一步也要大方道歉,把事情當面說開,不能苟著一直堆著,容易堆積怨恨。你要是介意,我洗洗乾淨幫你再換回來,好么?」

她謹慎觀察域主的臉色,但也沒有聽進去。

「域主?」

她試探性喚他,他理了,說明都聽着,停下手,若無其事將她在水裏轉了半圈,換一隻手來捏。雲落都懵了,反倒是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心想着玄豹,但它肯定一步都不敢靠近,巴不得離得最遠。

「域主,我這隻手能動了,要不剩下的我自己來?不麻煩你了。」

雲落只是好意,但是在域主耳中有了其他意思,他停下手看着雲落,眼神示意這是要趕他走?

「不,不是。」這眼神的意思太過明確,雲落髮慌,轉過頭都不敢看他。

【「等一會兒。」】

他總算是回話了,雲落心裏吊著的心也稍微沉下來一些。

「所以你沒有介意么?」

他鼻音輕輕「嗯」一聲,她憨笑笑。

「還是覺得多溝通比較好,不然我也慌。」

【「慌什麼。」】

「不瞞你說,我都習慣了偷偷干一些自己私心的事情,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我還是第一次。」

【「剛不是說有人教你不能偷雞摸狗?明知故犯?」】

「我是有分寸的,乾的不過是虱子咬皮的小事,都是好玩的,無傷大雅。玄豹老是說你大度,不會跟我一般見識。但是它說它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會介意。何況我也知道蓮對你而言應該是蠻重要的…」

【「知道還捉弄?」】

「真是這樣?我不過是亂猜你心意。」

【「你一向猜的很准。」】

域主把話都說明白了,原本雲落是想要個當面寬容,再要個心安理得,沒想不僅沒討全,還問了個無趣。

【「這麼苦澀做什麼?」】

域主看着她面色。

「我哪有什麼苦澀。」雲落手背架著下巴,側臉貼在地上,「關我什麼事。」

【「你不也有個哥哥一直念念不忘?」】

「呵,那你可小瞧了我。我在上名聲鵲起,每年求見一面的信帖從中天大陸的北域直線跨海排到蓬萊島,只是我沒空搭理罷了。要是我想見,哪是只有一個哥哥?我可有好多的哥哥可以惦記。」

【「但那個人終究是不一樣。」】

雲落的大話雖能張口就來,但是在域主面前也還是矇騙不了。人家心裏敞亮着,眼裏明亮着,雲落終究在他面前就跟門口的麻雀一般,芝麻點大的心眼。

「平常聽着玄豹的故事,也點醒我很多。人和人之間是沒法比的,對比下來,以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菀葉哥哥對我是有心,我也體諒他的不容易,可他就算給我準備許多,但也是親手送我下來的,我也是自己騙自己。但是我不忍心,若是回去,只要他心意未變,那也還是我的菀葉哥哥,我們從小就約定好的,這一點和任何因素都無關。跟玄豹說它不懂,跟你說大概你也不會明白。」

域主沒有說話,沉默著,雲落轉頭看着他的神色,好似能看出他是能夠明白的。

「該不會……」

她看着眼前人,域主也對上她的眼眸,兩人的心從未有過這麼近。雲落原本一直都是在拿菀葉和垚長老比較,但現在才意識到,就只差這麼一步,角色之間轉換成了另一層聯繫。就像是她剛才說的那句話:「……但也是親手送我下來的」。

她很遺憾,若是自己出生早一些,或者是晚一些,兩人在日月運行的不同軌道中能夠交集一次,而不是相遇這麼晚,真的就能改變很多結局。

日和月,是否也有機會能夠一同出現呢?

域主伸手摸摸她的頭,幫她理髮絲,卻把她的心思全打亂了。

「那麼域主在你的生命里,充當的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就只能是過客么?」

雲落身後響起女人的聲音,着實把她嚇得彈跳起來,撲騰著要去抓住域主的手臂。

「誰?!誰在說話?」

應月蓮鬆開纏繞着她的根須,順着漣漪漂著離開,花瓣展動,內層的「眼睛」時隱時現,像是在離開前翻了她一白眼。

「它們剛才說了什麼話?」

域主也沒反應過來,輕搖了一下頭。雲落鎮定下心,回味着剛才的聲音,塞了她一嘴的五味調料,看一眼域主,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從沒有去細想過。

「對哦。那我們算什麼?」

域主瞪大了眼。

「朋友?上次和你提議你也一直都沒有應允我,玄豹的態度也搞得我像是被委託來你這裏歷練,出師之後撒手可以不管了。但我們也不是師徒關係吧,卻又比與島主的相處更親密許多。」

域主眨巴眼,看着遠處漂著的蓮,好像不停在給他們翻白眼。

「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看你的。」】

「看我的?怎麼又成了看我了?」

【「沒事了,我喊玄豹過來。」】

域主丟下一句話,起身便離開。雲落干看着離去的人,回身看擁擠著的應月蓮,歪著梗脖交頭接耳似的。

「這算什麼意思?」

雲落在水裏泡了許久也沒有真等來玄豹現身,泡的皮都皺了。洞裏面有風,吹的她冷得不行,趕緊出來,抱着自己,磕磕絆絆一路滴著水沿着甬道一步步離開,走也走不快。

等到走到通往自己石室的交叉口,隔着牆面聽到外面動靜,是黑旋風到了,風都吹到地下來,上面可想而知有多狂暴。

「丫頭!」剛換好衣褲,玄豹下來到處喊她。

「在這兒吶!」

玄豹急速拐彎,往她這裏跑。

「雷鍘借用一下。」

「奇了怪。」雲落剛被晾在水裏沒人理,自然會有點脾氣在,「你要用東西還得來問我一句?」

「要緊事,這東西好像只聽你的,連域主都沒辦法。」

「行啊,我給你們用唄。」

玄豹也感覺到她心有不悅。

「域主罵你了?」

「沒。」

「那你怎麼脾氣這麼大?」

「我這叫脾氣大?!……阿嚏!」

「……」

雲落凍著了。

「怎麼濕著走來了?」

「琉璃魄不在,我不這麼走來你還想要我裸著過來?」

「那也比你着涼好,又沒人看你。」

雲落真氣著了,反而還是她不對了。

「換好衣服跟我來一趟。」

「不去。」她脾氣上來,「你們本事大,要我幫什麼。」

「我去叫域主。」

「叫他也沒用。」

「你可想清楚,這是大事,要是把這裏颳了,咱們都得去海里睡。」

「阿嚏!」雲落擤鼻涕,「什麼意思?」

「你上去看就知道了。」

玄豹是沒等人答應,直接銜住肩膀上的布順勢往背上一甩,直接跑出去,在地洞下圍觀外面。因為之前用電的關係,可能還和她之前的一踩有關,把控制器踩壞了,導致地面上電火失控,全都卷進黑旋風裏,威力甚大,域主都得繞道,儘可能控制住局勢,將其引開,還得穩固結界。

「這可跟我沒關係,是你的失誤。」雲落不背鍋。

「我的我的,咱們先不計較這個了行不?你快收回來。」

「我看好著呢。」

「嘖,你能以後再鬧么?」

「我氣的不只是這一件事。況且我也是奇怪,一根雷鍘荊棘要有這威力,苦骨木林早就炸翻了,還能讓域主這麼棘手?你可別想賴我。」

玄豹急了,退回去來回踱步,果真是被雲落說中。它考慮再三,再望地面情急,這才願意說出實話。

「我也沒想到這裏的珊瑚和上面的珊瑚都不一樣。」

「那根靈珊瑚的事兒?」

「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寧可事後死在域主手裏。」

「我幫你說情,大不了以後我養你。先跟我說什麼原因?」

「我事先是把磨下來的珊瑚粉,很少的一部分煉入靈石里。我能對天起誓,真的只是甲溝那麼一丁點粉末,結果似乎是靈石被污染,這黑旋風又是從珊瑚那邊過來,裏應外合,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你要我收回雷鍘荊棘?」

「雷鍘的電火也融入在靈石之中,我想或許你最好能收回,不能收回就通過這一點先控制住靈石的反應,之後會好辦很多。」

「但是你也是知道,這雷鍘骨鞭我自己都沒辦法控制,況且我剛也被電到。」雲落想起了一件事,往水池跑去。

「你去哪裏?」玄豹跟上她。

「要接觸雷必須先自身絕緣,我見過雲霜姐姐用完全凈化的水煉做防護服的,你先給域主帶去。」

玄豹將她重新甩到後背,趕跑起來。

「我要怎麼給?」

雲落看着水面,閉眼回想當時雲霜是這麼做的。

「好像不是借用靈魄的媒介。」她確定下來,手指點在水面,深吸一口氣,這和鍊石與煉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蓮月島的秘術,說白了對她而言萬變不離其宗。

玄豹看着她緊皺着眉頭努力在感受水傳遞給她的感應,聯繫共鳴。自己不做些什麼實在是心裏多般過意不去,慎重考慮之後決定破例,協助與她。尾尖悄悄點在她後腦勺的髮絲之上,將一段回憶的畫面印入她的意識當中,讓她感受到,也知道要怎麼做了。

「奇怪……」她睜開眼喃喃,「這好像不是我的記憶。」

「管那麼多幹嘛?」玄豹催她,「然後這麼做?直接給他就行了么?」

雲落伸手往水裏去掏池底的靈石,應月蓮幫忙,朝他們丟了一塊。

「多謝。」雲落感謝它們,將練就半凝固狀態的水魄存入靈石之中,交給玄豹含着。玄豹趕緊跑去送,沒兩步停下來,再回頭看着還在痴痴望着水面的人兒。

「快過來!」

雲落如夢初醒,火燒眉毛地跳上玄豹的背,原路返回。

「你去把主機關關上。」

「好。」

雲落知道在哪裏,安排生辰賀禮的時候,玄豹帶她來看過一次。從靈石里挑了一條水流,形成防護服罩在全身,四肢雖然仍舊不利索,可也儘力跑過去了。好在地下沒有受到牽連,找到位置還以為和其他牆面后的機關閥門是一樣的,結果……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繼續往裏走一段路,牆面上嵌著一扇門,門是鎖上的;她繼續往裏走,盤旋向下的磚梯,一直繞着由牆面圍成的巨大「煙囪」,讓她想到了一塊地方……從袖中的錦袋裏掏出一疊圖紙。

「沒錯。」她可攤上大麻煩了,一跺腳,「怎麼能這樣對我?」

重新回到主機關前,打開牆上的閥門門板,整整有三長排眼花繚亂的機關按鈕。她依稀記得玄豹在操控的時候是從中挑了順序按著,若是按錯了,那就不只是「黑旋風」這種程度的事故。

它到底是要幹什麼啊!敢情要是在她手裏崩了整個中地,域主就怪不到它的頭上去了么?

雲落撓著頭皮可急瘋了。心想想來回這麼長的距離,腿也軟了,腳趾頭也麻了,耽擱的時間玄豹要想也早想到她根本不知道機關怎麼弄。再折騰,與其裏外都是死路,還不如砸開這裏的門,伸頭跳下去,一了白了先走一步。免得即便是在獄海里,玄豹還要纏着她跟她唧唧歪歪。

她想了想,好在還能想到從另一角度去解決同一個問題。

只要將雷收回來就可以了,不是么?

她重新往回跑,只是跑到半路上的分岔,轉向跑到離他們的石室、離地下塔都遠的地方,跑到自己再也跑不動為止。

「雷鍘荊棘……」她閉着眼祈禱,儘力與雷鍘共鳴,感受它的力量源頭。意識的畫面很快就順着地下縫隙,憑電火流光的疾速隨機衝到了一面靈石之上,就像是她的眼睛,看着地面上的畫面,把她嚇得趕緊睜開眼,「怎麼會這樣?」

閉上眼再試一次,這一次的角度和剛才的全然不同。她心裏念著:難道說應月蓮和靈石也在幫我。

她十指緊扣,重新閉上眼,就像是當年面對紫電巨鹿墨斗一樣,祈禱著借用它們的能量,結果把收在錦袋裏的金沙黑曜石手鐲中的玄冥珊瑚木召喚出來。

「你是也要幫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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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花落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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