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決意
神都英國公府涼亭下，在喧囂的蟲鳴中，少年少女之間陷入一片死寂。
在倏然冰冷僵硬的氣氛里，突然一個少年清澈的聲音打破寂靜。
「所以說有不少遲遲未能破境的未明境修行者上鬼道突破境界，最終境界突破了，但卻永遠的留在了那裏是嗎？」
朱鸞看向很快抓到重點的段立崢點了點頭。
「立崢，你……」年華藏等人驚訝地看向自己的好友，覺得他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段立崢在他們這群人之間一直是強大的象徵，但面對如此消息，這人居然……
這麼快就接受了？
段立崢看向驚魂未定的夥伴們笑了笑，「獲得力量付出代價的確重要，但現在只是登極境的我們，需要知道的只是現階段可能遇上的艱難險阻。」
少年的聲音穩定沒有絲毫搖晃，「然後，做出選擇。」
朱鸞再次點頭，看着段立崢覺得十分欣慰，她笑了笑道。
「嗯嗯，這是重點想要大家知道的，鬼道上的第一關，野生的亡靈和失控的高階修行者。」
第一關？
啊？還有啊？
原本正想勉力調整自我心態的年輕修行者們心態再次要崩……
「再之後的就沒有那麼神秘了，因為剩下的都是神秘本身。」朱鸞看着筋疲力盡的少年們說道。
放過他們吧……
那個鬼道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哦，的，的確是個鬼地方。
「大家想必都聽過那些傳說，比如埋伏在原始森林裏的神話生物，比如詭異莫測的自然環境，比如險之又險的地形地勢……」
朱鸞認真地看着眾人道，「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那些都是……」
朱鸞突然想起什麼看向宋懷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去過，你來說。」
這人一直在旁邊不說話那她請他來是幹嘛的？
來看她的么？
宋懷竹將視線從朱鸞臉上挪開，看向神情各異的其他少年少女淡淡開口。
就說了四個字。
「都是真的。」
沒有任何打算解釋的意思。
不接着她上一句話都不知這人在說什麼……
這就是這人是這次聚會主角的作用？段立崢蹙起眉頭無語地看向這一切。
朱鸞也很無奈，她本是打利用廷議中爆出的十六代禪子走過鬼道這條消息，來掩飾她對鬼道的過於了解。
「這次邀請禪子大人來，主要也是想要去鬼道的人介紹介紹需要準備些什麼。」朱鸞在心裏嘆了口氣解釋道。
原來如此，其他少年點頭瞭然，但隨後目光都迅速在朱鸞和宋懷竹之間逡巡。
之前不解釋還沒發現，但朱瑛為什麼能輕易邀請到梵音寺的禪子？這兩人什麼關係？
看着其他少年的眼神朱鸞就知道他們想岔了。
「好了，回歸正題，」朱鸞再次開口，「某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是真的存在的。」
存在於人跡罕至的地方。
「鬼道上有許多神靈生物媲美高階修行者，甚至遠遠強於修行者。」朱鸞的目光凝重起來。
中土大陸上，那些傳說中的生靈與修行者之間存在着某種隱秘的關聯。
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比如她的朱雀血脈。
兩者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一方數量多，一方數量就會少，反過來也是適用的。
四神大戰後整片中土大陸修行者的數量大幅度增加，其實就跟神靈生物的大範圍泯滅有關。
修行者越少，而生靈生物就越強，反之亦然。而這兩者唯一同時存在的地方，就只有一鬼道那個鬼地方了。
兩股最強大的力量，居然以那樣詭異的一種形式融為了一體。
哪怕是對神靈生物沒有什麼了解的李文曜等人此時也已經寒毛直豎。
他們現在已經充分明白了朱鸞所說此程兇險的寓意了。
這何止是兇險……
果然不愧是被這個女人都認為危險的地方……
「雖然還有些許細節，但大致情況如此。」朱鸞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隨後看向臉色和方才完全不同的眾人們。
「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她能做的就是將她知道的東西告訴他們。
在剛剛那關於鬼道的可怕介紹里，整個涼亭內的氣氛已經降至冰點，沉默蔓延。
朱鸞也沒催促他們。這等於是生死抉擇，不能很快做決定也是應該……
「我要去。」然而一名少年立刻就做出了抉擇。
「立崢……」洪山看着衝動的好友簡直說不出話來，這簡直連考慮都沒考慮……
「你決定了，」朱鸞看着眼前的少年問道。
「決定了。」
段立崢點頭，「我想去。」他笑了笑，「而這次是以……」
他凝視着朱鸞的眼睛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
「我自己的意志。」
「如果我沒有回來……」段立崢說到這句話突然怔了怔，說出了那人常說句話。
「那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
怨不得別人……就在這個時候，第二個聲音出現了。
「我也決定了。」這是李文曜的聲音，他抬頭凝視着朱鸞的眼睛，「我也要去。」
「文曜，你……」慕恪之有些擔憂地開口道
「我可不能一直在境界上被你們甩下去啊，」李文曜看着自己的夥伴們笑起來，「這是難得的機會。」
破境登極中期的機會。
他所以能這麼快決定，也因為知道在十年前，英鸞公主就曾不止一次穿越這條路，讓他對此的恐懼感降低了。
「好……」洪山看着沉默的好友沒，深吸一口氣道，「我也決定了。」
他看向朱鸞，「我也去。」
最後發聲的是年華藏，但內容卻斬金截鐵。
「我也……去……」
朱鸞有些驚訝，沒想到經過一番恐嚇，這些少年們依舊壯志凌雲。
徽州少年裏的四位修行者，都已經表明要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涼亭下突然傳來一個許久沒有說話的男人的聲音。
魚斯年。
「這樣看起來，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朱鸞看向突然開口的另一位師兄。
「你們修行者還可以直接改變和保護這個世界，」魚斯年環視一圈，有些無力和憂愁，「可我們就不知該去向何方。」
他們這些書生在遇上戰爭的時候，什麼用都沒……
「不，」朱鸞聞言搖頭，深深看向魚斯年、司徒高義和慕恪之，目光嚴肅起來。
「你們有很重要的事。」
少女璀璨雙眸停留在三人臉上沒說話。
文有文的戰場，武有武的戰場。
「你們有另外一片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