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陰差陽錯

「什麼辦法？！」

「項華，你快說，不管如何，我們都要試試！」

震驚過後，眾人紛紛詢問。

項華對此早有所料，連忙出聲安撫：「諸位稍安勿躁，方法很簡單，我會事無巨細地告訴你們，此事與逆宗關係甚大，若是你們同時擺脫替身蠱，即便此地有高人留下的隔絕天地之陣，也難免會令命祖察覺，那時候我們的優勢就不在了。」

項華一番話令眾人冷靜下來。

「項華太上，你說吧，我們都不是年輕人，這些年經歷風風雨雨，早已經看開了。你先說說，我們要如何做？」

白髮老嫗激動得眼眶微紅，語氣也還沉穩。

項華當即將自身所遇述說了一遍，包括雷祖的吩咐，以及擺脫替身蠱的變化。

「項華道友，你的意思是說，只要真心歸附逆宗，歸附蘇九州，就能逼出替身蠱？」

有人忍不住皺眉，「這是何道理？」

項華頷首，旋即又搖頭道：「其中原理，我也不甚清楚。不過當年我們也研究過，替身蠱與虛無縹緲的命運似乎有所關聯，那蘇九州奪了天驕榜前十的四個位置，氣運之強，前所未有！」

「雖然我等當時是有所猜測，但蠱術和命術如何扯上關係？」

有人心動，有人懷疑，一時間眾人陷入沉默，唯獨白髮老嫗深吸一口氣，站出來道：「既然我們都不確定，何不來試一試？老婆子我的時間也不剩多少了，就為你們探探路。」

「鳳溪前輩……」

此話一出，不少人動容，項華卻是笑着安慰道：「鳳溪前輩，你會慶幸自己所做的決定的。」

白髮老嫗點了點頭，雖然項華這個例子就擺在面前，但只要此事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親眼看見，總是令人難以信服。

白髮老嫗吸一口氣，朗聲開口：「我鳳溪自此代表鳳林宮上下，真心歸附於九州域逆宗，尊逆宗太上，蘇九州為主，生生世世，不得反悔！」

此話一出，不少人目光變幻。

「鳳溪老祖這是全力一搏了，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她還有什麼後路？要麼擺脫替身蠱，要麼身死道消，鳳林宮也會隨她的消亡，而陷入絕境。」

項華屏住呼吸，緊張地盯着鳳溪老祖，不懂其中原理的他，其實沒有把握，但他還是來了，即便只是為了那麼一絲可能，他也要試一試。

一息，兩息……數十息過去，什麼也沒有發生。

鳳溪老祖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無比，這是她最後一次期盼，可居然……無效？

「不可能！怎麼會失效？」

項華不敢置信，為何他能成功，鳳溪老祖就毫無反應？

到底有什麼遺漏了？

「罷了，命該如此。」

鳳溪老祖眼眸黯淡，轉眼間像是失去了精氣神，變得更加蒼老了一些。

忽然，她悶哼一聲，兩眼泛白，倒在地面上劇烈抽搐起來。

「不好！」

眾人臉色大變，「鳳溪老祖要被徹底侵蝕了！」

項華又驚又急，「快！我們眾人聯手壓制！」

另一個與鳳溪老祖交好的辰肅老祖眼中憤郁決然，怒聲低吼：「快救她！誰有辦法壓制？！不管是什麼辦法，都試試！否則鳳溪老祖的今日，就是我們的明日！」

似乎是這句話起了作用，人群中一位女性老祖目露果斷，二話不說拿出一個白瓷瓶，掰開鳳溪老祖倒入其中。

「相傳當年，天涯客還是以天星谷行走修真界之時，曾經公開過天星神水的製法，似乎企圖削弱命宮的影響，我常年備了一些，可收效甚微，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女性老祖收起玉瓶，緊張地盯着鳳溪老祖，可鳳溪老祖的顫抖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劇烈，且開始口吐白沫。

「這……！」

「怎麼會這樣？」女性老祖失神自語。

辰肅老祖轉過頭去，手擋在面上，默然失聲。

「讓她安靜地走吧。」

有一位老祖嘆息一聲，「再過片刻，她就會變成命宮的傀儡。她定然也不想變成那樣，不如死了安心，這也是我們所有人都要面對的。」

項華眼中滿是自責之意，若非他莽撞行事，說不定鳳溪太上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可……再撐一段時間，似乎也沒有太多意義。

「我來吧，一劍刺穿她的識海，也就沒有痛苦了。」

一位中年人提劍走出，面容肅穆，他單手掐出一個印訣，飛劍立刻自行脫手激射而出，就在其要射穿鳳溪老祖頭顱之時。

噗嗤！

一隻老手，陡然將飛劍抓住，這雙手的主人……正是鳳溪。

她緩緩坐起來，白色的頭髮散亂開，中年人頓時色變，「鳳溪老祖，怎麼這麼快……」

所有人紛紛凜然，法寶齊齊祭出，正要施法，卻聽到白髮中傳來微弱的制止聲。

「慢著，我還沒有被侵……」

嘔！

鳳溪老祖話未說完，便突然感到一陣劇烈噁心，撐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一股難聞的惡臭在小小的挺遠內發散。

可所有人都好像聞到世間最美的味道般，死死的，目不轉睛地盯着鳳溪老祖。

啪！

一條比手臂還要粗大半分的白色蟲子混著口水掉在地上，旋即尖嘯一聲，爆成血霧。

項華看到這裏，提着的心終於徹底放下，臉上顯露出笑容。

鳳溪老祖愣愣地看着方才替身蠱蟲爆開的血跡，識海中的壓迫感消失了，數千年了，她終於體會到久違的，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真的好了？」

鳳溪的聲音止不住發顫，毫無形象地癱在地上，眾人眼睛酸澀，心中亦是激動無比。

鐵一樣的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只要歸附逆宗，真的有機會擺脫替身蠱！

「我似乎明白了。」

方才給出天星神水的女性老祖眼睛發亮，「鳳溪老祖，你的鳳林宮氣運比之風雷聖宗，還是差了一些，光憑你歸附逆宗，距離壓制替身蠱還差了那麼一絲，天星神水對命術克制效果極其明顯，它顯然成了壓倒替身蠱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到這裏，女性老祖笑容舒展開來，「鳳溪老祖，真的恭喜了。」

「哈哈……」

鳳溪老祖任由白色髮絲飄蕩，整個人容光煥發，「還要多虧你的天星神水，否則我恐怕已不在人世了。」

「我這算什麼。」

女性老祖目光清明而悠遠，帶着些許敬佩，「我們所有人，都該謝蘇九州！若非她組建出逆宗，替身蠱便是我們所有人的葬身所，無葯可醫。」

鳳溪老祖愣了一下，旋即真心誠意地點了點頭，要說方才她只是絕境之下，豪賭一番，現在卻是慶幸自己還有勇氣放手一搏。

「氣運變化無常，但隨着逆宗不斷有宗門加入，運勢定然還會上漲。」

辰肅老祖笑容滿面，「也就是說，只要加入逆宗的宗門夠多，夠強。所有宗門都有可能擺脫替身蠱，甚至我們也可以組建大軍，反過來傾軋命宮！」

「哈哈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鳳溪老祖眼睛笑成一條縫，光亮駭人，「這在從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項華笑着點了點頭：「蘇九州對抗命祖之心，極為堅定。或許等我們所有人都擺脫替身蠱后，可以去見她一面。」

「是極是極！」

「我們的領袖，自然要見的。」

「不過，如何能不讓命宮提前發覺，我們還要從長計議。」

「無妨，除了鳳溪老祖，大家中替身蠱的都不長，三個臭皮匠還定一個諸葛亮呢，我們這麼多人，不至於連一個辦法都想不出。」

「哈哈哈哈，不殺命祖，誓不為人！」

「誓不為人！」

——

此時此刻，天星谷之中，白宿忽然睜開眼，仰頭望天，掐指一算。

「天象變化，但不明顯，命勢依舊是倒在蘇九州這一邊。」

白宿起身，轉入內殿，一股天星神水特有的香氣撲入鼻孔。

「若是蘇九州所言是真，這點天星神水，似乎不夠用，還得多煉製一些。」

白宿喃喃自語，又想起當初在草堂被蘇九州吃的死死的窘迫，不禁苦笑一聲。

「近百年分明沒有妖孽異象，怎麼就出了蘇九州呢！」

百年沒有異象？那豈不是說，蘇九州的魂……並非新魂？！

白宿忽然想到了一點，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孔大小，心臟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那豈不是說……豈不是說！蘇九州很可能是……」

叮！！！！

驀地，一聲刺耳至極的警報音，打斷了白宿繼續思考。

白宿聽到這一聲，頓時面色大變，再也顧不得其他想法，連滾帶爬地竄到最裏面的密室，在密室之中並無他物，只有一面白色羅盤。

可如今這白色羅盤，赫然成了純之色，猶如惡魔的眼！

「不好！！」

白宿悚然間，二話不說拿出一枚上古跨界傳訊符捏碎，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告訴蘇九州，快逃！！」

同一時間，血櫻疑惑地拿出破碎的傳訊符，目光微微一沉。

這是那死鬼最寶貝的東西，如今竟然碎了，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出，是和道理？

「看來，本尊來的不算晚。」

卻在這時，一道笑聲，自虛空中響起。聽到這印刻在靈魂中的獨特音調，血櫻眼中血光暴漲，神色徹底陰沉。